第462章祭司怼我是爱我19
很多功效的蛊虫都会培育成子母蛊,达到远程控制的目的。
同时,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同时出现对应的反应。
若是违背族规的是某个蛊术没练到家的族人,那还能暗搓搓的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但对象是族中实力象征的大祭司的话,显然是行不通的。
提建议的人沉默片刻,“那偷偷抓回来?”
族长瞥了他一眼,“我自有安排。”
那人摸了摸鼻子,悻然沉默。
看来这件事不需要他操心了。
族长一定有分寸,说不定已经暗中给跑出去的那个人下了东西。
比如不伤及性命,却会变成傻子的毒。
老者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去把族里的大家都召集过来吧。”
没有明说的是:他一直很相信身为大祭司的曲萧俟,不会做出损害族中安危、利益的事情。
放走那名试药人之前,必然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安排妥当。
所说的安排,其实就是没有安排。
感情上放心,但理智上却不能轻松放过。
五仙教得以僻静百年,和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的族规分割不开。
明知故犯,有罪。
身为大祭司,更是恶迹昭着,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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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捕的两人被关在相邻的两个囚牢中,中间仅隔着精铁制成的铁栅栏。
敖译对这里还算熟悉,毕竟他刚来五仙教的时候,就来过这儿了。
倒是苏牧尤,反而对此有些陌生。
五仙教的牢狱并不怎么用,周围遍布灰尘,鼻端还飘着一股颇为复杂的气味。
铁锈、霉味儿、土腥气。
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觉得有些窒息。
比起后山秘密基地囚牢中的环境,还要差上不少。
敖译的视线越过了铁栅栏中的缝隙,落到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大祭司身上。
心脏发疼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不相信对方在这之前没想到现在的境况,‘甘愿受罚’四个字是多么的振聋发聩。
敖译仔细回忆着韩家小少爷的优点。
想来想去,也只有好吃懒做、笨手笨脚、被家人养的不知天高地厚等等几个特征。
诚然,在知晓家中遭遇变故之后,性子是成熟了许多,有情有义也豁得出去。
但是,在这之前,他有什么能让人心悦的地方吗??
敖译深吸了一口气。
难闻的气息猛地涌入了鼻腔,让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精铁很难生锈。
苏牧尤正在环顾四周,寻找铁锈味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时候,倏地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
他的动作顿了顿,默默扭头看向被连带着一同抓进来的人。
那双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的异瞳遍布委屈,眼眶还泛着红。
苏牧尤:“......”
恍惚间幻视了一只将喜欢的玩具和未吃完的骨头等等藏在了一个地方,转天再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宝贝已尽数消失不见、被打击的悲伤欲绝的小狗。
哦,不是小狗。
眉间留下的疤痕略显凶狠,不符合小狗人畜无害可爱萌的气质。
那就大狗吧。
苏牧尤轻咳了一声,调侃,“怎么,觉得自己会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死士无牵无挂,那最看重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命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敖译有些茫然,怔怔的说道,“你会死吗?”
他没有这么想过。
是不是因为违背族规的惩罚很严重,严重到不足以再做那些限制着他自由的药丸,对方才这么说的?
垂于腿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成了拳,沉寂的内息开始翻涌。
想带人越狱离开的念头,刹那间占领全部的心神。
敖译抬起手,想取下头顶的发簪。
然就在这时,苏牧尤听到他的反问,却是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十八年后你投胎成别人的儿子了我都不会死。”
[豁达不怕死的江湖人常说: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敖译愣了两息,蠢蠢欲动的手又放了下去。
他分析了一下这句话里传递出来的信息。
这么说的话,对方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紧绷的神经蓦然一松。
敖译态度认真,一板一眼,“那我也不会死。”
苏牧尤打量的视线在他的脸上转悠了一圈。
“那你哭什么?”他揭穿了这个事实,没有任何遣词措意的意思。
端的是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哭?
敖译歪了歪头,眸中的情绪只余下疑惑。
谁哭了,他吗?
有些迟疑的抬起了手,于眼下扫过。
指尖的湿意告诉他,对方并非在胡诌。
敖译瞬间怔在了原地。
自有记忆起,他便从未哭过。
不论是艰苦的训练、危险丛生的任务,还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就跟它的颜色一样异于常人。
根本流不出眼泪这种东西。
苏牧尤见他盯着自己手指一动不动,一语双关的说道,“真像个木头。”
是在嘲讽对方傻乎乎的样子。
也是在说他感情上的迟钝。
敖译被苏牧尤的声音唤回了神。
意识到:他的泪,是为对方流的。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一声比一声大。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苏牧尤也习惯了死士长了嘴巴就不怎么会用的情况,不说话也无所谓。
伸出手冲着对方招了招,也不管他是个什么想法,“把外袍脱给我。”
囚牢里环境不好,脏的鞋底都变成了一片黑。
地上脏,墙上也脏,没的靠。
留给犯人的稻草席子,早就被里头的湿气浸染,糜烂成一团。
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可等待审判的这段时间里,总不能傻乎乎的站着,或者毫无形象的蹲着吧?
那他大祭司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敖译见苏牧尤在牢里到处乱撇,就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
不过,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对方提供的。
想要回去,也不好拒绝。
敖译没空管什么泪不泪的,动作利索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下。
提在手上折了几折,从铁栅栏中间的空隙中递了过去。
苏牧尤欣然接过,在对比来说最为干燥的那块地面上铺开,盘腿坐下。
舒服了。
这也是受罚之前的最后享受了。
而一同被抓的另一人,则是无言的杵在了原地。
苏牧尤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一句话:往那一站就是兵。
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不行,不能笑。
得忍住。
很快,苏牧尤确实也笑不出来了。
押他们进来的人没过多久就去而复返。
站在最前方的族长扫过他们此时的状态,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这个倒是听话。”
越是这样,就越要警惕。
从外头被带回来、生命得以延续的试药人,都整天想着往外跑。
眼前这个自顾自跑进来的闯入者,没了那层救命之恩,还被拘在族内当试药人,怎么想都应该怨气十足才对。
就算被蛊虫控制,该有的情绪也不会少。
结果,全然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牧尤收到了族长的暗示,默不作声的冲着他点了点。
表示自己心里都有数。
眼神交流结束,正事儿就需要被搬到最前面了。
“带出去吧。”族长冲着手下点了点头。
得到命令的人上前一步,打开了关着大祭司囚牢的门。
直到一群人往外走时,敖译才发现自己被落下了。
他的手撞在了铁栏上,发出了点沉闷的声响。
一伙儿人应声回头,将他眼巴巴又沉默的样子尽收眼底。
“又不是出去玩闹的,你就留下吧。”身为族长的老者转瞬间就有了安排。
族里的事,在族人面前批判就足够了,外乡人没有掺和的资格。
而且,阿俟现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这名闯入者的主子。
在手下面前,还是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话音落下,一行人停下的脚步再次动了起来。
苏牧尤最后给了死士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听话安稳的留在原地。
敖译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包围着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
直到看到眼睛都泛酸了,才收回了视线。
他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担忧、关心、紧张,密密麻麻的交缠在了一起。
成了一张大网,将他层层叠叠的牢牢捆住。
心绪在这种情况之下,根本无法安宁。
敖译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铁门上。
身为死士,撬门当然也是需要掌握的技术。
他拔下了发髻中简单的木簪子,按下头端的小按钮。
机关运作,木簪的尾部瞬间弹出了一根细长但坚硬的长针。
这是他的暗器,也是最后的底牌之一。
囚牢的锁款式老旧,想来避世许久的原因,要破除完全没有压力。
就在敖译要将冲动转化成现实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去了苏牧尤最后看他那一眼。
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掉。
出去了,然后呢,又能改变什么?
是对方会跟着他一起从这儿离开,还是族长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用罚?
都不能。
不仅如此,大祭司还会因为他的擅自行动而生气。
敖译收起了手中的暗器,转过身无力的靠在了铁门上。
缓缓闭上了眼。
逃兵似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外面发生了什么。
五仙教的族人们在高大的石像前重聚。
被召集过来的他们面面相觑,不了解这非过节非过年的,叫他们过来干什么?
名为‘疑惑’的情绪,遍布了整个人群。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揣测着族长的意图。
没过多久,讨论中的主人翁终于登场。
只不过,他的身后除了自己的手下之外,还跟着同样威望不小的大祭司。
族中最为重要的两个领头人尽数登场,这样的一幕让族人们纷纷收起了玩闹的心。
被族长看了一眼的手下气沉丹田,用内力将声音远远的传出去,“肃静!”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年纪已经不小了的族长向前一步,站在了最前方。
武功不弱的他声音同样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
他将身为族中重要人物的大祭司,放走了外乡试药人的事情缓缓道来。
族人们起初是不信的。
但看见低着头跟在族长身后的大祭司没有反驳,这段时间来的见闻随之浮现于脑海。
只做琐事杂活的试药人,被允许参加族中祭典的试药人,甚至还被族长看好过的试药人。
......这是不想信也得信了。
最后的最后,族长宣布了对大祭司的惩罚。
“明知故犯,罚五十鞭。”
话音落下,族人们的神色被震惊填满。
“族长,五十鞭太重了吧?”
“这......万一真的把大祭司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族长爷爷,你不要打大祭司嘛。”
上老下小,纷纷开始求情。
这可是五十鞭,不是五鞭,也不是十几二十鞭。
打完了之后,身上还能有什么好肉?
这分明就是冲着要把人打死的目的去的!
是违背族规了,但也不至于严厉至此吧??
不仅仅是面前的族人,就连跟着族长的四个属下都愣住了。
不出意料的话,动手的人应该是他们。
先不说他们也不舍的那么狠的打大祭司。
就说打完之后,他们不会被族人、家人什么的暗杀吧?
而被求情的当事人却已经转过了身去,摆出了做好准备的姿势。
“怎么,你们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
族长皱着眉打断了众人的发言,“你们怎么不想想,如果那名被放跑的试药人在外界传递了五仙教的消息,我族将会面临何种情况?”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们。”
“那群胆小如鼠的武林人又要开始琢磨着如何对我族进行围剿,好不容易找到的避世生存地将会被闯入。”
“到时候,死的何止是一人?你,你,甚至还有你。”老者的手逐一在族人们的头上点过,“都活不了。”
被点到的人分别是老人、壮年人、还有只有五六岁的小孩。
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的手段就算是再诡谲厉害又如何?
在车轮战之下,一切都将被耗尽。
能拖再多的敌人一起赴死又有什么用?他们的命也没了。
一网打尽,那就是最差的结局。
族长表情严峻,“现在,你们还觉得惩罚是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