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小乞丐听得入迷,问道:“那长生殿里面有什么呢?”褚英道:“这个呀,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她正要讲下去,街上忽然喧哗起来。小乞丐随她视线往外看,道:“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吗?”褚英略感惊讶,对他道:“无事,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她摘下佩剑留与他防身,沿小道而出,藏身于一铺面柜台下。街上喧哗不止,零星参杂些不入流的辱骂话。她屏息凝神,听得其中竟有方大人的声音。


他似是被束缚住,气急败坏,唯有脱口大骂出气:“你们这是徇私!我要向天上告状,将你们几个都罚下十八层地狱!”一人搭腔道:“别瞎嚷嚷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害我们几个鬼差都要受罚!”


褚英心想无巧不成书,这几个原是酆都的鬼差,可方大人在他们手中,还需想法子将他弄出来。


这般犹豫着,又听另一鬼差恨恨道:“真是做鬼也不安生!你要告状,怎么不早些告,偏让别人抢了先,你这厮生前做人没本事,死后做鬼也够窝囊!”


先前搭腔的鬼差长长叹了口气,恹恹道:“姓方的,你可知我们酆都曹大人生平最爱的就是好名声和好面子。今晨仙侍来报时,他正陪着尹川仙君喝酒呢!被你这事儿一搅弄,仙君立刻便斥责我们曹大人治事不严,他羞恼之下,便下令叫你——”


另一鬼差加入齐声道:“灰飞烟灭——不得往生——”


方大人哀道:“我不服!我不服!这是什么道理?我有那样大的冤屈他不管,凭什么我……”一鬼差打断道:“好好,你有天大的冤枉!可你和我们这些打杂的小鬼说也无用,你还是省些口舌,待到酆都,同我们的主簿大人好生谈一谈。”


另一鬼差噫了声,问道:“曹大人还未回来吗?”被问之鬼道:“天上人间,都有那样大的差别,更不要说我们酆都,整日尽是些衰鬼哭嚎,哪里比得上天外天的仙岛。曹大人这是乐不思蜀了——”


“嘿嘿,”一鬼差神秘道,“你们有未听到则小道消息,事关曹大人……”众鬼差齐道:“这倒未曾耳闻,你说来听听。”那鬼压低了音量,道:“听说好几百年前,曹大人得了尹川仙君青睐,即将要去九重天上做神仙啦!”


众鬼差抽一口凉气:“好几百年前?现下都过了许久,曹大人怎么还未升迁?”那鬼差道:“可不是这样吗!我们这些个老鬼都暗中猜测是不是曹大人得罪了尹川仙君,被穿了小鞋呢!”


众鬼唏嘘道:“是,是!那位仙君小肚鸡肠,名声坏得连我们酆都鬼尽皆知。”那鬼差道:“欸,可关键并不在此。我接下要说的,实是我们曹大人的隐秘,你二个万万不可传出去了。”


众鬼道:“别卖关子了,快讲快讲!”那鬼差悠悠道:“话说我们曹大人在人世时,是个人人敬仰的好官,死后百姓为他建庙立祠,享人间香火。这样一位人物,早早地便登记在仙册之中,只待曹大人在酆都历练个千百年,便要升往九重天。”


他顿了顿,接道:“好几百年前,尹川仙君便是为此事将曹大人唤去。未曾想,此事临到关头,出了天大的窟窿,他将他自个儿给弄丢了!”众鬼道:“曹大人将他自个儿弄丢了?”


那鬼差道:“正是!我们这些听差的不懂得意思,只知道曹大人回来之后,脸色比忘川河中的煞鬼好不了多少,在阶台上走过来,走过去,一个劲地念叨‘怎么将它给忘了,怎么将它给忘了’,前任主簿大人上前询问,曹大人过了许久才说‘我将我自己给弄丢了’。”


众鬼疑惑:“曹大人不好好的在这儿吗,什么叫把‘自己给弄丢了’……”那鬼差啧了声,道:“这是他们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又如何能理解。”


这几个鬼差说话间将音量放得极低,方大人自是听不见,眼看离酆都越来越近,再无逃脱之法。他泄气之余,连挣扎也不想了。前方被牵着拐过一个弯,方大人垂丧着脑,忽然眼前一亮,喜道:“小郡主!”


褚英拦在路口,朝他挥一挥手:“方大人,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三个鬼差分作黑白红脸之态,两眼一鼻,和常人并无两样,只是额上都戳了一个青紫的“卒”字。


“你是何人?勿要扰我酆都办事。”打头的白脸鬼便是那资历颇深的老鬼差,见褚英蛮横行为,竟也不气恼。


街上空无一人,弥漫着逼人的冷雾,雨兀自下,淋不湿阴间的死物。


褚英向他们行了个大礼,道:“几位差爷好,我并不是来扰你们酆都办事的。”白脸鬼眯缝着小眼道:“我酆都和你这些精怪也算交好,既如此,你便让开吧。”褚英道:“可让路却无论无何也不能让……”


白脸鬼陡然变色,道:“你是何意?”她漫步到方大人身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朝那几个猝不及防的鬼差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他已经先答应了我,将魂魄送我炼化,便不能随你们到酆都灰飞烟灭了。”


白脸鬼将那双眼睁大,像一排密密的针,把褚英从里到外扎了个遍:“你非怪,非人……”他踱步到褚英背后:“却也非鬼。”


她转身,面朝向他:“我非人非怪非鬼,那你说我是个什么?”白脸鬼差避而不答,尚存几分客气:“我不想为难你,此厉鬼是酆都曹大人点名要的,你所求之事怕是不成,快些离开,自寻出路去吧。”


褚英道:“我既然非鬼,酆都如何能管我的事?反之同理,我和方大人的约定,也由不得你们说算就算了。”一语罢,朝旁边道:“方大人,还不速速归来!”


酆都拴鬼的宝器岂有那么容易挣脱,可他先前在褚英体内已给炼化了一半之多,现下她骨上血肉嗅到熟人气味,便如恶鬼扑食,转瞬之间已把他吸入了体内。


褚英得他相助,灵台清明,神清气爽,更不将这三个小小鬼差放在眼里,抛出几团幽蓝的焰,高声道:“多谢众位替我寻到方大人,省下我不少力气!”白脸鬼低估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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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仓惶向另两个鬼差道:“不好,要坏事!快去多寻几个帮手来!”


另两个应了句好,顺方向打个圈,消失在了原地。白脸鬼回身,褚英已夺了方大人,奔走在雨夜之中,他暗自气恼,也疾步追了上去。


褚英飞身穿梭于屋舍之上,并不避雨,对方大人道:“夜长梦多,今夜就将那位郡守之事解决掉,否则你被抓去酆都,便前功尽弃了!”他支支吾吾,却道:“那夜、那夜是我莽撞了,没有压下心中煞气,连累了你……”她冷哼道:“只盼你今晚安分待着,不要再出差错。”他连忙道:“正是,正是……”


郡守府内守卫较之往日严苛不少,褚英在檐下闪身而过,寻到郡守所在房间,立即推门而入。


“等二位许久了。”


褚英在门口怔愣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郡守整衣而坐,向她微笑道:“你今夜不是来杀我的吗?如何不进来?”


褚英回头望了望,不见那白脸鬼差追来。屋内仅燃一灯,烛影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板上。


她心中惊疑,面上强作出镇定:“郡守真是爱民如子,这么晚了,还在批写文书。今晨诸陵下起了雨,你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他点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看我诸陵百姓受苦。”他坐在椅中岿然不动,见褚英不肯进,道:“白天瞧你言行举止,且方士说你并非妖怪,我猜测你是个年轻的姑娘。你如何变得这般模样,又如何……与那方大人搅在了一起?”


屋外潮湿阴凉,兵卒谈笑之声穿过回廊隐隐传入后院。房间敞开的两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动,触到了褚英的衣摆。她轻挑下眉,道:“我于他有用,他于我有用,仅此而已。”


郡守道:“他的条件就是借你之手杀了我?”她道:“是。他要杀你,此仇方解,此恨方消。”郡守闻言恍然,提了支笔握在手里:“那他今夜是否告知你,他已经将我杀了?”


褚英听此,为之一震:“你说什么?”那郡守在纸上写写画画,慢声道:“今晨你逃走之后,他趁机占据我侍从的身体,将我诱骗到枯井边推下。”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你已被他坑害了一次,还要信他?”郡守起身,径自穿过乌木的案桌,视之若无物,站立在她面前。


褚英心中已愤懑无比,忽感抽痛,料是那方大人又想故技重施,她抢先便在身上各处轻点,怒道:“你还想逃?”她封住灵识,令他无法脱离,便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褚英只觉周身仿佛被刀划开,肤下有巨石堵住经脉,喉间尝到腥甜,扶着门栏吐出滩掺着血水的沙。眼前一片晕眩,屋内烛火烁烁,东南西北好似化作了数十根,都长着凶相朝她扑将而来。


她连连后退,踩空一步,将要倒下。忽有一人扶住她的肩,掌心冰冷隔着衣衫也使她轻轻一颤。


一路追赶而来的白脸鬼差停在郡守院落中,却是先毕恭毕敬道了句:“主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