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木悬青绪易
8. 第八章
小
大
小乞丐听话听一半，只道褚英是同意了，当即便毫不见外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外带：“我昨天发现了一间破庙，大人们在里面放了好多食物，我这就带你去！”
褚英只好随他走。行了几里路，越发偏僻，她本就疲惫，腰腿走得酸痛，才见半人高的荒草从中，掩了座破顶的庙。
“就在前方，桌上摆了许多食物，趁这几天没有别人发现，这庙就算我们的了！”他兴冲冲道。褚英问：“庙中有神像？”他略一思索，道：“有的，我算了算一共有四座呢！不过长得奇形怪状，不知是哪路来的神仙。”她道：“你来时未遇见过别的人？”小乞儿摇头：“没有，这两天才发现的庙。”
言语之间两人到了荒庙门前，两扇合不上的漆门互相碰打着，糊窗的纸早破了，严密的蛛网上挂着落叶和飞鸟的尸体。
褚英道：“我们先在门外躲一躲，不要就这样抢着进去。”小乞儿问：“为什么？”她并不往荒庙深处望，只道：“妖怪的直觉。我如今又聋又瞎，连三个你也打不过，如果里面躲了什么精怪，只好叫你去填它的肚子。”
他显然未被唬住，但为了这一点的直觉，两人还是上了房顶，小鸡仔似的蹲守在破落的屋瓦边，脚下有一拳之宽的漏洞，恰能将庙中所有纳入眼底。
小乞儿在她耳边小声道：“每日下午，桌上满是食物，我前日还吃了半只鸡！”褚英问：“这些都是奉给神仙的贡品，你半点不给人家留，不怕神仙罚你来世做只吃不饱的猪！”他讪讪一笑：“他老人家不会这么小气吧……大不了以后我还给他。”
褚英待要回他，却见案台之上，那只烧了一半的白烛扑闪地燃烧起来，香炉中一把指节高的断香升起袅袅的烟雾。小乞儿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被她捂实了嘴。
庙中所奉四座神像，都是前朝所立。然而奇的是，无一座塑金身，绘彩像。仿佛是从路边挖了几桶的泥，糊上一点水，抓捏揉搓，应付造出的奇形怪状之物。
断香烧起的雾源源不竭，倏忽便将整座庙填满了，屋瓦间的漏洞不断溢出白烟，将两人熏得遮掩口鼻。便是此时，一身披湖蓝轻纱的年轻姑娘轻轻盈盈地钻进了庙中。
她面无惊奇，从袖中摸出两对黄符折就的纸人，扔在香炉中烧了，又从中捻出几撮灰，一一撒在了简陋神像的头顶。
“你们几个，天天要吃这吃那，总该体谅我的辛苦！衍州成了不毛之地，我得来回许多趟才能买齐你们要的东西！”她出口便是埋怨，嗓音尽显女儿家的娇俏。这姑娘未听见回应，更加不满，使拳在眼前神像的手臂处敲了一记：“老三！你分明听见了还装聋作哑，往后这种苦差事，都要你去做！”
神像给这一击，扑闪着落了层灰，用染料勾画的眼睛诡谲地眨了眨，嘴里竟冒出声音来：“什么装聋作哑？我这才被你唤醒，什么都未听见，你可别冤枉我！”
年轻姑娘愤愤不平，提脚又在神像的足尖重重碾过：“我冤枉你怎么了！你们四个在底下好不快活，天天睡醒便是吃，脏活累活我都做尽，我骂你两句怎么了？”
“小五，小五，”又有尊神像活动起来，插嘴道：“消一消火气！我们兄弟四个这几月收掉衍州的雨水，已废了老大的劲儿，今儿又是破天的好日子，心中开心，难免多耽误了一会儿。”
语罢，另两尊神像竟也疏疏落落地应了起来：“正是正是，小五你是大功臣，将来你吩咐什么，我们绝对不说个‘不’字！”
唤作小五的年轻姑娘听这话十分受用，鼻腔中轻轻发出个哼，道：“我虽年纪比你们小上许多，做事却也称得上个周全。今晨我给那天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通着九重天的溟池，如此下它个一年半载，将诸陵淹没是早晚之事。”
先前被喝骂的老三闻言不禁拍手称快：“好！好！那些小人儿骗了我们这样久，只淹掉他个衍州，已是便宜他了！”
小五嫌弃地望了望他，道：“你最好静静地说话，你又是拍掌，又是大笑，这具泥塑却要被折腾塌了。”老三道：“嗳！我也不想如此，不如你再找你的朋友们商量商量，替我换个好些的身体！”
小五反顶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你不知酆都那位主簿大人的生意多么好，一纸难求！我那些个朋友肯替我得来烧灰符纸，已经很看得起我。老三你想要更多，还是自己钻研去吧！”
吵闹之间，大雨已蔓延到了此地，哗哗啦落在了庙顶。
褚英在破瓦之上听得有趣，未注意雨势变化极快，怕那年轻的姑娘听到动静发现他们，拎起小乞儿便要跑。
岂料他穿一双草编的鞋，鞋底在奔跑之间划破，这般在灰瓦上疾走，刺啦便让尖刺划开了脚底。小乞儿痛叫起来，脸上发白，自知闯了大祸，嗫嚅着不敢动。
庙中姑娘耳目极聪，掌心凝出一团气，向梁上砸去。失掉立足之地，褚英和小乞儿摔下地，她迅速抓起小乞儿，扔到自己身后。
“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褚英对那姑娘笑道，“你说诸陵的雨会下多久？”小五将她上下一打量，不屑道：“你是哪里来的精怪？”又看眼她身后骨肉单薄的小乞儿：“如今你们行走世间，都要养个宠物玩玩儿了，倒是稀奇。”
台座上神像道：“小五，她听了我们的事，快将她杀了！”小五将头一转，却不答应：“我在外面待得苦闷，许久未有乐事，我要将她捉了，当我的饵！”说罢，伸出手去抓她。
小乞儿望见了褚英的眼色，早早地便跑到庙外躲了起来，钻出半个脑袋，窃窃地往里瞧。
褚英避她这一掌已有些勉强，连她身形都辩不大清。一闪一避，已被逼退至神像旁。“这几个泥人是你的兄长，他们唤你小五，你是泥人小五，对不对？”褚英玩笑道。
“放肆！小五也是你这小妖能叫的！”小五停下掌，被她激怒，两掌合于胸前，极快地念了句咒，将手分开时，一条曳着粼光的水鞭已被她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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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躲过她一鞭，在排行老三的神像后对她道：“我瞧你很面熟，想来在记不清的时候你我有过交情。乖乖的泥人小五，你何不念在往日旧情上，放我一马？”
小五出手凌厉，下了狠招，道：“谁要和你这小妖怪攀交情！近日风中有熟悉的气息，却不会将你这下等物送来！”
褚英连拆了她几招，仍是不慎挨了鞭，耳后到下巴，绽出血红的肉。再纠缠下去，终究要被她擒住，情急之下，手一扭，将身旁神像的胳膊掰下半个，砸向她头顶：“小五，好生接住你兄长的手臂！”
小五一怔，水鞭方向急转，去半空中捞那条泥巴捏的长手。
“哎哟！我的下巴！小五，快给我捡捡！”
水鞭又折返去卷半块下巴。
“眼珠子掉了！眼珠子掉了！”
“夭寿了！断尾大不吉！大不吉！”
“小妖怪砍了我的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小五！快将我身子拼好！”
“小五，我十指尽断！该如何是好啊！”
“小五！小五！”
“小五！小五！小五！”
……
褚英几个动作之后，庙中塑像的身体大都被拆得七零八碎，那些个嘈杂的叫嚷此起彼伏，简直要冲破天。
小五一会儿被指使往案桌之下去，一会儿又飞上房梁，额角渗出密密的汗。那条烁着幽深波光的水鞭，也沾满灰尘与土黄色的泥。
褚英叫她几声，她却未曾听到，便毫不留恋地奔出了庙。小乞丐未逃走，缩在房檐下等着。褚英道：“快走！”他不敢多言，淋着雨随她跑来。
小五在庙中挤出一丝眼神，见他们的身形已逐渐消失在雨幕中，又急又恼，却脱不开身，埋头去捡这一地的残肢断骸。
如此一番折腾，褚英寻到落脚之处时，已是深夜。巨洞在漆黑的天空中，越发显得狰狞恐怖。
小乞丐奔走许久，累得气喘吁吁：“那几个、妖怪、好厉害！比你、比你都要厉害的多！”褚英问道：“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妖怪？”他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他们会躲在神像里面说话，还长着奇形怪状的尾巴！还有那个小五，她打架比你好，一定是和你一样厉害的大妖怪！”
褚英意味深长道：“什么妖怪能呼风唤雨，能进受人间敬奉的庙宇？”小乞丐两眼一转，忽瞪大了眼，支支吾吾道：“他们不是、不是妖怪……”她望望街道上暴雨，笑道：“有没有听说过长生殿的故事？”
他疑惑地摇头：“长生殿是什么？”褚英轻声道：“在一百多年前的太炎，昭帝夜晚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仙岛、神女、三条赤色的龙……”
她的声音被雨声遮盖住许多，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从前。
“神女告诉昭帝，三日后会有仙君造访。三日之后，仙君果然来了。他教授昭帝长生不老之法，还让他在诸陵，建了一座宏伟的长生殿。”
褚英只好随他走。行了几里路，越发偏僻，她本就疲惫，腰腿走得酸痛，才见半人高的荒草从中，掩了座破顶的庙。
“就在前方，桌上摆了许多食物，趁这几天没有别人发现，这庙就算我们的了！”他兴冲冲道。褚英问：“庙中有神像？”他略一思索，道：“有的，我算了算一共有四座呢！不过长得奇形怪状，不知是哪路来的神仙。”她道：“你来时未遇见过别的人？”小乞儿摇头：“没有，这两天才发现的庙。”
言语之间两人到了荒庙门前，两扇合不上的漆门互相碰打着，糊窗的纸早破了，严密的蛛网上挂着落叶和飞鸟的尸体。
褚英道：“我们先在门外躲一躲，不要就这样抢着进去。”小乞儿问：“为什么？”她并不往荒庙深处望，只道：“妖怪的直觉。我如今又聋又瞎，连三个你也打不过，如果里面躲了什么精怪，只好叫你去填它的肚子。”
他显然未被唬住，但为了这一点的直觉，两人还是上了房顶，小鸡仔似的蹲守在破落的屋瓦边，脚下有一拳之宽的漏洞，恰能将庙中所有纳入眼底。
小乞儿在她耳边小声道：“每日下午，桌上满是食物，我前日还吃了半只鸡！”褚英问：“这些都是奉给神仙的贡品，你半点不给人家留，不怕神仙罚你来世做只吃不饱的猪！”他讪讪一笑：“他老人家不会这么小气吧……大不了以后我还给他。”
褚英待要回他，却见案台之上，那只烧了一半的白烛扑闪地燃烧起来，香炉中一把指节高的断香升起袅袅的烟雾。小乞儿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被她捂实了嘴。
庙中所奉四座神像，都是前朝所立。然而奇的是，无一座塑金身，绘彩像。仿佛是从路边挖了几桶的泥，糊上一点水，抓捏揉搓，应付造出的奇形怪状之物。
断香烧起的雾源源不竭，倏忽便将整座庙填满了，屋瓦间的漏洞不断溢出白烟，将两人熏得遮掩口鼻。便是此时，一身披湖蓝轻纱的年轻姑娘轻轻盈盈地钻进了庙中。
她面无惊奇，从袖中摸出两对黄符折就的纸人，扔在香炉中烧了，又从中捻出几撮灰，一一撒在了简陋神像的头顶。
“你们几个，天天要吃这吃那，总该体谅我的辛苦！衍州成了不毛之地，我得来回许多趟才能买齐你们要的东西！”她出口便是埋怨，嗓音尽显女儿家的娇俏。这姑娘未听见回应，更加不满，使拳在眼前神像的手臂处敲了一记：“老三！你分明听见了还装聋作哑，往后这种苦差事，都要你去做！”
神像给这一击，扑闪着落了层灰，用染料勾画的眼睛诡谲地眨了眨，嘴里竟冒出声音来：“什么装聋作哑？我这才被你唤醒，什么都未听见，你可别冤枉我！”
年轻姑娘愤愤不平，提脚又在神像的足尖重重碾过：“我冤枉你怎么了！你们四个在底下好不快活，天天睡醒便是吃，脏活累活我都做尽，我骂你两句怎么了？”
“小五，小五，”又有尊神像活动起来，插嘴道：“消一消火气！我们兄弟四个这几月收掉衍州的雨水，已废了老大的劲儿，今儿又是破天的好日子，心中开心，难免多耽误了一会儿。”
语罢，另两尊神像竟也疏疏落落地应了起来：“正是正是，小五你是大功臣，将来你吩咐什么，我们绝对不说个‘不’字！”
唤作小五的年轻姑娘听这话十分受用，鼻腔中轻轻发出个哼，道：“我虽年纪比你们小上许多，做事却也称得上个周全。今晨我给那天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通着九重天的溟池，如此下它个一年半载，将诸陵淹没是早晚之事。”
先前被喝骂的老三闻言不禁拍手称快：“好！好！那些小人儿骗了我们这样久，只淹掉他个衍州，已是便宜他了！”
小五嫌弃地望了望他，道：“你最好静静地说话，你又是拍掌，又是大笑，这具泥塑却要被折腾塌了。”老三道：“嗳！我也不想如此，不如你再找你的朋友们商量商量，替我换个好些的身体！”
小五反顶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你不知酆都那位主簿大人的生意多么好，一纸难求！我那些个朋友肯替我得来烧灰符纸，已经很看得起我。老三你想要更多，还是自己钻研去吧！”
吵闹之间，大雨已蔓延到了此地，哗哗啦落在了庙顶。
褚英在破瓦之上听得有趣，未注意雨势变化极快，怕那年轻的姑娘听到动静发现他们，拎起小乞儿便要跑。
岂料他穿一双草编的鞋，鞋底在奔跑之间划破，这般在灰瓦上疾走，刺啦便让尖刺划开了脚底。小乞儿痛叫起来，脸上发白，自知闯了大祸，嗫嚅着不敢动。
庙中姑娘耳目极聪，掌心凝出一团气，向梁上砸去。失掉立足之地，褚英和小乞儿摔下地，她迅速抓起小乞儿，扔到自己身后。
“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褚英对那姑娘笑道，“你说诸陵的雨会下多久？”小五将她上下一打量，不屑道：“你是哪里来的精怪？”又看眼她身后骨肉单薄的小乞儿：“如今你们行走世间，都要养个宠物玩玩儿了，倒是稀奇。”
台座上神像道：“小五，她听了我们的事，快将她杀了！”小五将头一转，却不答应：“我在外面待得苦闷，许久未有乐事，我要将她捉了，当我的饵！”说罢，伸出手去抓她。
小乞儿望见了褚英的眼色，早早地便跑到庙外躲了起来，钻出半个脑袋，窃窃地往里瞧。
褚英避她这一掌已有些勉强，连她身形都辩不大清。一闪一避，已被逼退至神像旁。“这几个泥人是你的兄长，他们唤你小五，你是泥人小五，对不对？”褚英玩笑道。
“放肆！小五也是你这小妖能叫的！”小五停下掌，被她激怒，两掌合于胸前，极快地念了句咒，将手分开时，一条曳着粼光的水鞭已被她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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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出手凌厉，下了狠招，道：“谁要和你这小妖怪攀交情！近日风中有熟悉的气息，却不会将你这下等物送来！”
褚英连拆了她几招，仍是不慎挨了鞭，耳后到下巴，绽出血红的肉。再纠缠下去，终究要被她擒住，情急之下，手一扭，将身旁神像的胳膊掰下半个，砸向她头顶：“小五，好生接住你兄长的手臂！”
小五一怔，水鞭方向急转，去半空中捞那条泥巴捏的长手。
“哎哟！我的下巴！小五，快给我捡捡！”
水鞭又折返去卷半块下巴。
“眼珠子掉了！眼珠子掉了！”
“夭寿了！断尾大不吉！大不吉！”
“小妖怪砍了我的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小五！快将我身子拼好！”
“小五，我十指尽断！该如何是好啊！”
“小五！小五！”
“小五！小五！小五！”
……
褚英几个动作之后，庙中塑像的身体大都被拆得七零八碎，那些个嘈杂的叫嚷此起彼伏，简直要冲破天。
小五一会儿被指使往案桌之下去，一会儿又飞上房梁，额角渗出密密的汗。那条烁着幽深波光的水鞭，也沾满灰尘与土黄色的泥。
褚英叫她几声，她却未曾听到，便毫不留恋地奔出了庙。小乞丐未逃走，缩在房檐下等着。褚英道：“快走！”他不敢多言，淋着雨随她跑来。
小五在庙中挤出一丝眼神，见他们的身形已逐渐消失在雨幕中，又急又恼，却脱不开身，埋头去捡这一地的残肢断骸。
如此一番折腾，褚英寻到落脚之处时，已是深夜。巨洞在漆黑的天空中，越发显得狰狞恐怖。
小乞丐奔走许久，累得气喘吁吁：“那几个、妖怪、好厉害！比你、比你都要厉害的多！”褚英问道：“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妖怪？”他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他们会躲在神像里面说话，还长着奇形怪状的尾巴！还有那个小五，她打架比你好，一定是和你一样厉害的大妖怪！”
褚英意味深长道：“什么妖怪能呼风唤雨，能进受人间敬奉的庙宇？”小乞丐两眼一转，忽瞪大了眼，支支吾吾道：“他们不是、不是妖怪……”她望望街道上暴雨，笑道：“有没有听说过长生殿的故事？”
他疑惑地摇头：“长生殿是什么？”褚英轻声道：“在一百多年前的太炎，昭帝夜晚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仙岛、神女、三条赤色的龙……”
她的声音被雨声遮盖住许多，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从前。
“神女告诉昭帝，三日后会有仙君造访。三日之后，仙君果然来了。他教授昭帝长生不老之法，还让他在诸陵，建了一座宏伟的长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