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密探红山朝阳

第117章 破密歼敌大功成

通风管深处传来的金属刮擦声裹着柴油味扑面而来,祁梦蝶的睫毛沾着凝固的血珠,视线里《牡丹亭》胶片正卡在密码盘第三道转轮的缝隙里。

老陈踹开柴油机冒烟的残骸,沾满机油的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写着";良辰美景奈何天";——正是胶片开头那行唱词。

";密码是五位数。";小李抓起半截铅笔在墙砖上划拉,笔尖突然被横飞而来的手术刀削成两截。

周云帆反手将偷袭的黑衣人掼在生锈的铁架上,那人靛蓝色的瞳孔映着货场顶棚渗下的月光,竟当真像毒蛇般收缩成细线。

祁梦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老陈三天前那句";女娃娃就该去电报室绣花";的回响与此刻密码盘倒计时的哒哒声重叠成双重鼓点。

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破碎胶片上的工尺谱在记忆宫殿里自动拼接成数字——杜丽娘的水袖拂过转轮,春香的罗帕掩住第七枚齿轮。

";四、二、七、零......";染血的银元硌得掌心发疼,周云帆格挡时溅落的血珠正巧坠在最后空白的数字槽。

祁梦蝶突然想起昨夜他易容成卖花老妪时,藏在茉莉花篮底的怀表停摆在九点十五分——敌特头目每日准时收听戏曲的癖好。

货场西南角的靛蓝瞳孔已逼近到能看清睫毛上的冰霜,周云帆的白衬衫彻底浸成深红,却仍用身体挡住射向密码盘的三棱刺。

当祁梦蝶颤抖着按下";九";时,老陈突然将半壶冷茶泼向冒烟的转轴,陈年普洱的醇香竟让卡死的齿轮重新转动起来。

";成了!";小李的欢呼被通风管炸裂的巨响吞没。

数十道黑影在密码盘迸发的蓝光中扭曲成青烟,黑衣人首领的唐装前襟突然渗出牡丹状血痕——正是周云帆早先嵌在他琵琶骨里的金箔暗器起了作用。

祁梦蝶踉跄着扶住滚烫的密码机,超负荷运转的大脑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在搅动。

模糊视线里,周云帆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时,露出腰间别着的并蒂莲纹怀表——和她父亲临终前握着的那个竟是一对。

";行动计划在《游园惊梦》全本唱片的母带里。";她将密码纸按在老陈掌心,老人镜片上腾起的热气在唱机吐出的胶片上凝成水珠。

小李突然指着敌特文件上的邮轮图案叫道:";这不是下个月大使馆慈善晚宴的请柬样式吗?";

月光偏移过顶棚破洞时,祁梦蝶注意到周云帆正在阴影里擦拭那枚齿痕银元。

他食指上的翡翠扳指缺了个小角,与她母亲遗物上的缺口完美契合——就像昨夜他教她拆装勃朗宁时,故意说错的某个步骤其实藏着摩斯密码的警示。

月光在周云帆睫毛上凝成霜色,他沾着柴油味的指尖触到祁梦蝶手腕时,货场顶棚忽然传来冰棱坠地的脆响。

两人交叠的掌心里,那枚齿痕银元被体温焐得发烫,像枚藏在血肉间的小小火种。

";密码机烫得能煎鸡蛋了。";小李蹲在冒烟的转轴旁,用断铅笔戳了戳老陈的后腰,";您说这《游园惊梦》的母带里,真藏着敌特全部行动计划?";

老陈镜片上的雾气被夜风吹散,他抖开密码纸的动作突然凝住——胶片边缘用胭脂虫颜料画着朵并蒂莲,与周云帆怀表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老人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是将唱片塞进唱机:";三年前南京路爆炸案,牺牲的同志临终前哼的也是这出戏。";

祁梦蝶正要开口,太阳穴突来的刺痛让她踉跄着撞进周云帆怀里。

男人衬衫下透出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竟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盏总也修不好的西洋钟。

周云帆揽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擦过她旗袍侧缝的暗袋——那里藏着今晨他易容成黄包车夫时,偷偷塞进来的应急吗啡。

";九点方向通风管。";周云帆的声音贴着耳廓擦过,温热气息惊醒了祁梦蝶混沌的神经。

她顺势抽出勃朗宁转身射击,子弹穿过铁网打在生锈的齿轮堆里,惊起十几只灰扑扑的夜枭。

老陈突然拍案而起,长针在胶片上刮出尖锐的啸叫。

月光偏移的刹那,所有人看清了投射在墙面的密电码——那些扭曲的字符竟与大使馆请柬上的烫金花纹完美重合。

";明晚七点,和平饭店。";周云帆用染血的衬衫下摆擦拭枪管,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敌特要在慈善拍卖会转移微缩胶卷。";

祁梦蝶按着抽痛的额角,记忆宫殿里突然浮现周云帆教她拆枪时故意摆错的那个零件。

当时他食指上的扳指缺口朝上,此刻在月光下却转向左侧——就像父亲临终前拼命指向怀表表盘的动作。

";需要有人混入拍卖会。";她说着去摸暗袋里的吗啡,指尖却触到个硬物。

展开染血的丝帕,里面包着枚孔雀胸针——正是昨夜周云帆易容成饭店侍应生时,别在制服上的那枚。

货场西南角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闷响。

周云帆将祁梦蝶推向老陈,自己旋身踢飞袭来的三棱刺。

黑影里挣扎着爬起的黑衣人首领,唐装上的牡丹血痕正诡异地朝心口蔓延。

";金箔暗器淬了蛇毒。";周云帆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他挡在祁梦蝶身前的背影却突然晃了晃。

祁梦蝶这才发现他后腰洇开的暗红早已浸透皮带——方才格挡时那道看似轻巧的划伤,竟藏着淬毒的倒刺。

";逞强!";她扯开他衬衫下摆时,指尖触到腰间冰冷的怀表。

表盘背面用珐琅彩绘的并蒂莲,与她母亲遗物上的纹样在记忆里严丝合缝地重叠。

周云帆闷哼着抓住她手腕,染血的掌心在她腕间印下朵颤巍巍的红梅。

老陈突然重重咳嗽:";年轻人在生死关头还能打情骂俏?";他抖开行动计划书,泛黄的纸张上赫然用隐形墨水画着邮轮剖面图,";胶卷藏在拍卖会的压轴拍品里,是尊翡翠观音像。";

";需要个女伴。";周云帆包扎伤口的动作突然停顿,他望向祁梦蝶的眼神像淬火的刀锋,";能跳探戈的。";

祁梦蝶抚过孔雀胸针的尾羽,金属冷意刺得她指尖发麻。

唱机突然卡住,《游园惊梦》的唱词卡在";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货场顶棚坠落的冰棱在月光里碎成星尘。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顶棚破洞时,祁梦蝶正将最后一枚发卡别进云鬓。

镜中倒映着周云帆倚门的身影,他难得穿了全套西装,胸针上的孔雀翎羽在暗纹领带上投下幽蓝的光晕。

";请柬有两道防伪水印。";他递来的信封带着茉莉香,正是那日花篮底的暗香,";记得挽我右臂。";

祁梦蝶扣上珍珠手包时,触到内侧冰凉的枪管。

周云帆替她披大衣的手指擦过后颈,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昨夜他独自端掉敌特联络点时留下的。

她突然转身,在他愕然的目光里扯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

";伤口渗血了。";她将吗啡针剂按在他掌心,指尖拂过那个并蒂莲怀表,";父亲说过,并蒂莲开的时候......";

汽笛声突然撕破晨雾,两人交叠的影子在货场斑驳的墙面上微微摇晃。

老陈在门外猛按喇叭,小李抱着改装过的唱机窜上吉普车后座,胶片盒上的牡丹漆纹在晨光里艳得滴血。

周云帆忽然握住祁梦蝶正要抽离的手,染着硝烟味的拇指抚过她腕间红梅:";等这尊观音归位,我带你去霞飞路吃奶油栗子蛋糕。";

他转身时,祁梦蝶瞥见他后颈新添的擦伤渗出血珠,在雪白衬衫领上洇开半朵残梅。

唱机里的《游园惊梦》突然又咿咿呀呀唱起来,胶片转动声混着渐远的引擎轰鸣,惊飞了货场梁柱间最后一窝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