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狠辣

“前面便是凉亭,贵人何不与我一道用膳,一边赏景。”

“好啊。”

惠贵人从容的说。

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更加叫宫人们暗暗敬服了些。

凉亭同样布置得很舒适,座位上裹着柔软的棉垫,四角都缀着颗粒饱满圆润的东珠,罩在面上的刺绣是十分难得蜀绣,锦缎更是千金难求的鸳鸯锦。

桌上所上的美酒同样是难得的西域来的葡萄酒,便是宫里,她一个贵人的份例摆在那儿,即便昭明帝再宠爱,也断没有这样的奢靡。

这是慕岁宁特地为她准备的。

可惠贵人除却坐下时,对垫子的柔软度感到满意,对蜀绣、鸳鸯锦、乃至四角价值百金的大东珠,以及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的葡萄酒,都表现的极为淡然。

就好像她根本认不出蜀绣鸳鸯锦的价值,对红色的葡萄酒更是习以为常。

试探到这里,慕岁宁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但还差一点。

“贵人还怀着身孕,怎能喝酒?谁拿上来的,还不去换了果子汁来?”

慕岁宁轻斥。

立即有丫环赔礼下去,不多时,一个战战兢兢的丫环就重新捧着果汁上来了。

她正欲将果汁放下,陡然看到惠贵人,猛地怔住,手里的果汁也洒在了地上。

慕岁宁脸一沉,“混账,上错酒也罢,现在还敢当着本宫的面砸东西,活腻了吗!”

丫环立马跪下,却仍忍不住看惠贵人,嘴里喃喃,“小姐,你是小姐……不、小姐已经瞎了一只眼,还伤了脸,你不是……”

“还不把她拉下去!”

慕岁宁呵斥。

旁边的下人才像是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拖着这丫环离开。

惠贵人却眯起眼深深看了眼这丫环,见她被拉走,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公主何必生气,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今日可是太子大喜的日子呢。”

“贵人有所不知。”

慕岁宁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杯葡萄酒,扬起白净漂亮的小脸,满是骄纵的道,“这丫环原是勾引我前夫的贱人的侍女,我瞧她还算机灵,这才留在身边伺候,她却处处与我作对,我不好好教训一番,她怕是要忘了主子是谁!”

惠贵人捏着帕子的手指略紧了两分,却是笑笑并不接话,一副跟其他人一样怕勾起慕岁宁不愉快的模样。

慕岁宁也恍若未觉,继续用膳,顺便难掩得意的跟惠贵人炫耀莫穗穗现在的惨状。

“听闻那草原上鞑子残暴的很,也不知她死了没死,要是没死,也一定是生不如死吧。”

说罢,还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惠贵人的眼神逐渐凉下来,“公主吃嘴了,不如早些回去歇了吧。”

这葡萄酒虽是果酒,却也实实在在有些度数。

“那贵人您……”

“放心,我也去寻皇上,况且我身边还有这么多宫人,不会出事。”

再三劝服下,慕岁宁的人才同意先将慕岁宁送回去休息。

惠贵人看着她离开,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将方才那个丫环秘密带来见我。”

宫人们不敢违逆,只当她是生气那丫环几次不小心,要私下里教训,便去了,不多时就将那个名叫翠叶的丫环带了来。

“你曾经伺候的小姐,是谁?”

惠贵人挥退宫人,问翠叶。

翠叶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出声,惠贵人拔下发髻上一根朱钗扔给她,“放心,我与你家小姐,是亲人。”

翠叶猛地抬起头,这才放声哭起来,“奴婢就说您跟小姐长得极像,原来果真是亲人。您救救小姐吧,奴婢还想伺候小姐,奴婢不想伺候嘉和公主。”

其实公主将她买来还没几日,也并不曾打骂虐待过她。

但她心虚。

虽然当初她并不是贴身伺候莫穗穗的,可莫家三房做下的恶事,莫穗穗做下的恶事已经是满城皆知,她也不是没有背后嘲讽诋毁过当初众叛亲离的东宫和公主。

莫家死了那么多人,归德侯府都被公主整没了,她一个小丫环而已,万一公主哪天怀念故人,要发泄愤恨了,她哪还

有命活?

但这一点,她不会告诉眼前这位贵人,她要让贵人救她出去,就必须表现得对莫穗穗忠心耿耿才是,怎能怕死呢。

“那你可知你家小姐现在到底在哪里?”

“知道,知道!”

翠叶忙道,“就在草原上,奴婢听公主府的人说过,说小姐现在成了草原首领苏曼的宠妃,可草原的日子哪有金陵好过,您还是要想法子接她回来才是。”

“宠妃?”惠贵人眼睛微亮,“我的女儿果真是长大了。”

翠叶还在絮絮叨叨,却被惠贵人这一句弄懵了,女儿?

小姐的生母不是在她幼时便去世了吗?

她懵懂的抬起头,就见惠贵人轻笑瞥她一眼,下一瞬,一支簪子直接刺进了她的心口。

翠叶懵住,惠贵人很快拔出簪子,又疯狂的刺了几下,才停下,并扯着翠叶的衣袖擦干净了簪子上的血。

“果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呢。”

惠贵人轻轻一笑,愉快的抚摸了下发髻,优雅提步而去。

而暗处,看到这一幕的三夫人忍不住捂住嘴巴,看向一侧同样皱眉的慕岁宁。

慕岁宁没想到惠贵人下手这么利落。

“将尸体收拾干净。”

慕岁宁望着黑暗里,已经渐渐看不到的惠贵人的背影,轻轻挑眉,“惠贵人,也不能容她继续安慰在后宫坐大了。”

“但她现在身怀有孕,等同拿了免死金牌,皇上又格外喜欢她……”

三夫人犹豫道,“除非,她腹中孩子能消失。”

“谁说的。”

慕岁宁轻笑,“我要让她自己主动离开皇宫。”

三夫人此刻还不懂这话的深意,只觉得公主太心软了,有心想劝,都被慕岁宁拦住。

“三婶放心,我不会犯糊涂的。”

慕岁宁拍拍她的肩,回到了喜宴上。

皇帝已经带着惠贵人回宫了,宾客们轻松了许多,因为都是与东宫交好的客人,后头也敢载歌载舞恭贺太子了。

慕岁宁趁机去喜房,想见一见凌桑。

才到门外,就听到下人刁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