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妻子
侍女们低着头，全然没有愧疚的样子。
也是，她是嫁出去的女人，但云璋却是这府里正经的、唯一的女主子，以后入了后宫，说不定还是唯一一个妃嫔，诞下皇嗣后，更是贵不可言，讨好谁不讨好谁，她们心底门儿清。
父王一个大男人，平素恐怕也不怎么打理后宅，也罢，云璋若是有本事管，就让她管着吧。
“那我们还收拾行李吗？”巧雀问。
“怕是不好现在就走。”
否则传出去，叫人以为她是因为气了云璋刻意搬走给她难堪，不止云璋要伤心哭泣，父王也要为难。
巧雀这下真是后悔了，她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我先去工部，你留在院子里。”
慕岁宁早膳也懒得在这里吃，叫人去公主府准备一份送去衙署，直接跟同僚们一起享用了。
同僚们还是那副朴素节约的样子，一张纸要正正反反写满才丢，见慕岁宁来，却纷纷贡献出自己过年新收的狼毫笔、徽州墨、甚至还有拿出两张澄心纸的。
慕岁宁跟他们看了看图纸，理了理羁留的事物，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才回到东宫。
谁知刚回来，就听到巧雀因为跟下人撕打，而被罚十鞭子，罚跪一下午的事。
“她为何跟人撕打？”
“听说是起了口角。”下人支支吾吾的，“云夫人也不想罚巧雀姑娘的，只是被她打的那个侍女被弄伤了脸，再难恢复了，那侍女闹着要自尽，云夫人为了服众，这才不得不罚了巧雀姑娘。”
“巧雀绝不是冲动狠毒的人。”
她绝不会故意去弄伤人家的脸。
下人垂头不语，显然是更相信云夫人的处置，深觉云夫人是站在她们这些下人这边的。
见慕岁宁沉着脸要走，忙跪下道，“公主要怪，就怪奴婢们好了，可千万别怪云夫人，云夫人胆子小，承受不住您的怒火。”
慕岁宁都要气笑了，她说她要去找云璋的麻烦了吗？
她先问了太子可否回来，得知还没回来后，并未去找云璋，而是先去看了巧雀。
巧雀还跪着，后背十鞭子打得鲜血淋漓，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跪在雪里，眼神都已经模糊！
“巧雀！”
慕岁宁呵斥，“混账东西，还不将她扶起来送到房中去！”
周遭的下人们还是头一遭见慕岁宁生气，哆嗦了一下，正要上前，其中一个侍女道，“是夫人罚她跪的，还没到时辰呢，公主到底是外嫁女，坏了东宫的规矩，这麻烦可要云夫人来收拾。”
慕岁宁轻笑，“本宫再是外嫁女，也是朝廷册封的公主。而你们云夫人，到底只是个妾室，她还管不到本宫的人头上来！”
“洛白，扶巧雀上马车，送她回公主府看大夫。”
“是。”
洛白自暗处出来，带走巧雀，谁也拦不住。
再加上慕岁宁还未走，也没人敢去拦，只是满脸都是对她的不满。
这是这么多年来，慕岁宁第二次感受到这群下人的恶意。
第一次是她八岁那年，身份曝光的时候。
太子妃因为被死婴恐吓，精神恍惚，时常打骂她，下人们便也以为她失宠了即将被赶走，便也私下里欺负她，那时候太子根本顾及不了她，这也是慕岁宁后来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
而如今，这群下人又开始见风使舵了。
慕岁宁不紧不慢的叫人去准备晚膳，自顾自用膳，梳洗，再令人收拾行李。
消息传到云璋处，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不该处罚公主的人的，我应该去寻她道歉。”
“夫人别急，这事儿怎么能怪您呢，太子殿下最是明事理的，等他回来，自会为您主持公道。”
一直服侍云璋的嬷嬷轻哼道，“是嘉和公主欺人太甚，回来也不说来问安，还把她那刁奴送走，这不是明摆着跟您对着干，不给您留脸面呢？”
“到时候她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您还要在东宫呢，她可想过您以后怎么管束下人？”
“别这么说，公主定不是有意的。”
云璋紧张道，“别的我都不怕，我只怕太子殿下误
会我，要生我的气。”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双眼哭得肿的像桃子似的，很是可怜。
太子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安抚了一番，他才叫人去请慕岁宁到书房。
父女两刚见面，外面又有下人过来，“淮南王殿下来了，说来接公主回家去。”
太子苦涩一笑，“这里倒不是你们的家了吗？”
“你觉得是吗？”
祁云宴从外面走进来，“她才嫁来几日，岁岁便处处受委屈，甚至巧雀最是乖巧听话的丫头，今儿就挨了鞭子罚了跪，谁的家中，女儿要受这样的羞辱？”
太子皱眉，“云璋并无羞辱之意，只是下人们阴奉阳违……”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祁云宴冷淡道，“我只管我的妻子，你也只去管你的妻子便是。不对，她也算不得妻子，一个妾，玩物罢了，岂能与岁岁相提并论。”
说罢，不等慕岁宁说话，拉着她便往外走了。
慕岁宁目瞪口呆，又不好驳斥了他，等跟着他出来了，才道，“你怎么不叫我跟父王解释？”
“解释什么，说你是冤枉的？”
慕岁宁抿抿唇。
祁云宴也知道自己语气不善，停下脚步回头捏了捏她的脸，“他们才是枕边人，不论你怎么解释，等他晚上睡时，云璋哭一哭他便什么都忘了。”
“况且，今日之事，她只的确什么也没主动做，都是下人推着她去做的不是么？”
祁云宴管束着锦衣卫，主责就是打听各权贵私事，今日东宫这样的事根本瞒不了他。
慕岁宁这才陡然清醒过来，“你的意思是，云璋是故意的？”
祁云宴挑挑眉。
“她为何如此？我又不曾阻碍她什么。”
“那就看她的目的是什么了。”
祁云宴牵住她，“先回去，今日的事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底把一双儿女逼走了，他若是不闻不问，便是默许这群下人欺辱到岁岁头上来。
当夜，不论云璋怎么哭求，今日所有有关的下人全部被赶出了东宫，慕岁宁院子里的下人也全部被撤换了一遍。
太子抱着云璋，温柔道，“你性子柔善，但这些下人却只当你软弱好欺，今日将她们赶走，来日你才能更好的打理内宅。”
云璋懵懵懂懂的点头。
太子见她并无异色，这才哄她睡下，盘算着将她身边的嬷嬷也换了，再请个懂事的来教导她这些内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