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严惩不贷

人群中,一个年迈的妇人颤巍巍地上前,拱手施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太子殿下,小妇人斗胆禀告,家里那几亩薄田虽小,却是我们一家人的活命根。可这些年丈田时总说我家多报了田亩,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日子过得愈发艰难。如今殿下主持公道,老身才敢冒昧开口。”

朱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缓步走到妇人面前,温声道:“大娘,今日你放心说,本王与太子殿下在此,任何冤屈都会还你一个公道。你的田契可还在?”

妇人连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田契,颤抖着双手递上去:“王爷,这是先祖留下的地契,早年就丈量过,从未多占,可近几年,衙门的人硬说我家私占公田,逼得我们苦不堪言。”

朱标接过田契,细细翻阅,抬头问道:“李县令,这契约上的田亩数与你的账册可否相符?”

李县令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赔笑道:“殿下,微臣这就查阅账册。”他急忙吩咐手下将账本取来,翻阅片刻,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结结巴巴地道:“回禀殿下,账册上的确比田契上多了三亩之数……”

朱瀚眼神一凛,冷冷地盯着李县令,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大人,既然账册有误,如何解释?”

李县令腿肚子直打哆嗦,连忙跪地:“殿下,微臣……微臣愿立刻更正账册,还百姓公道。”

朱标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在场众人:“大人,公道岂能一更再更?若非本宫亲自前来,这等事岂不永远无人知晓?”

朱瀚微微抬手,示意朱标稍安勿躁,随即看向那名老妇,语气温和:“大娘,你放心,这田契自今日起,便是最好的凭证,衙门不得擅改,若有官员再来刁难,你尽管上告。”

老妇闻言,眼中顿时溢满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王爷,殿下,我们这些乡下百姓,哪里敢奢望这样的公道?今日得遇殿下,实乃祖上庇佑!”

朱标忙上前将老妇搀扶起来,温声道:“大娘不必如此,朝廷之法本就该护民,今日只是让百姓得其应得之物。”

这时,旁边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也鼓起勇气上前,拱手道:“殿下,王爷,小人家中情况与这位大娘相似,敢问殿下,是否也可再丈量一番?”

朱瀚朗声道:“今日在此,所有田亩皆可复查,任何不实之处,本王与太子殿下都会为你们追根究底。”

百姓们听罢,纷纷鼓掌称快,气氛愈发热烈,不少人甚至激动得流下热泪,感叹道:“有殿下在,咱们的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这时,朱标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缓缓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只是为一个公正的开始,未来你们若再有不公之事,尽可到县衙申诉。本宫会命人设立‘民情登记册’,任何问题都要及时上报,确保田赋公正无误。”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读书人闻言,拱手朗声说道:“殿下果然英明!百姓心声若能及时上达,自然不会再被欺瞒,敢问殿下,这‘民情登记册’如何运作?”

朱瀚点头称许,微笑道:“好问题,此册将由专人记录,每月向本王及太子殿下汇报,若有不实之处,立刻派人查证。”

朱标接着补充道:“不仅如此,村中长者亦可担任监督之职,若发现官员徇私舞弊,可直接呈报上奏。”

听到此言,众百姓顿时欢呼雀跃,纷纷表示愿意配合,整个昌平县衙前,氛围一片祥和。

朱瀚看着这一切,心中微微一松,轻声对朱标道:“标儿,今日只是开端,今后我们需更加细致,以免这些人再钻空子。”

朱标目光坚定,轻轻点头:“皇叔放心,定当不负众望。”

夜幕降临,微风轻拂,朱瀚与朱标缓步走在县衙后院的青石小道上,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声笑语,仿佛整个昌平城都沉浸在一种久违的安宁之中。

朱标抬头望着夜空,眉头微皱,低声道:“皇叔,今日丈田虽已初见成效,但心中仍有忧虑。百姓得偿所愿固然是好事,可若此风推而广之,是否会引起地方上的动荡?”

朱瀚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如水,缓缓说道:“标儿,你说得不错。政务如同治水,疏胜于堵。若是一味强行推进,地方官员难免生疑,甚至阳奉阴违。此次我们虽成功纠正了昌平的问题,可其他地方未必人人如李县令这般……‘配合’。”

朱标思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皇叔的意思是,要让地方官员主动配合,而非逼迫他们?”

朱瀚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此理。人心难测,但若让他们看到此举对地方有利,对他们自身有益,他们便会主动迎合,而非抗拒。”

朱标目光微亮,轻声道:“皇叔,若是如此,以后或可设立一项奖惩之策。凡丈田清晰、赋税合规、百姓安定之地,便予以嘉奖,不仅提升地方官员的政绩,还可树立良好的典范,激励他人。”

朱瀚看着朱标,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你这法子倒是不错,不仅能让地方官员心甘情愿地推行此策,也能让百姓感知朝廷的善意。然而——”他的声音微微一沉,“如何避免官员虚报政绩,粉饰太平,才是关键。”

朱标沉吟片刻,忽而一笑:“皇叔,此事不难。以为,何不选用在地百姓作为监督者?由各村推选出德高望重之人,每月上呈民意,形成双向考核,这样便可避免官员独断专行。”

朱瀚听罢,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好主意。如此一来,既能拉近朝廷与民众的距离,也能让地方官员不敢懈怠。”

正说话间,一名锦衣卫快步而来,拱手禀报道:“殿下,王爷,李县令请示明日再度召集乡绅,商议丈田之后的细则,是否应允?”

朱标回头看向朱瀚,沉吟道:“皇叔,这李县令突然如此殷勤,怕是想借机挽回声誉。”

朱瀚淡淡一笑,目光如炬:“此事既然是他主动请示,便不妨顺势而为。让他明日召集乡绅,但须请几位熟悉田亩事宜的乡里贤达一同参与,以防其再有敷衍之举。”

朱标闻言,缓缓点头:“皇叔所虑周全,明日之事,定会亲自主持,务求妥善。”

次日清晨,县衙大堂内,乡绅士绅齐聚,纷纷拱手见礼。

李县令满面堆笑,躬身说道:“殿下,王爷,今日请各位乡绅前来,正是想请诸位共同商讨,如何将丈田之事做得更细、更实,确保百姓安心,朝廷放心。”

朱瀚端坐于上,神色沉稳,缓缓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今日之事,旨在问策于民。各位若有良策,尽可直言。”

人群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上前拱手,声音浑厚:“回禀殿下,草民以为,丈田之事,关键在于透明。若能将每户丈量之数公示于乡中,村里人皆可查看对比,如此既可减少误差,也能杜绝以权谋私。”

朱标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老丈此言极是,公开透明,方能取信于民。”他转向李县令,目光凌厉:“李大人,这公示之事,贵县可曾考虑过?”

李县令忙不迭地点头:“殿下,微臣已着手安排,定会在丈天后张榜示众。”

朱瀚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而不失威严:“很好。然则,公示之后,若有异议,如何处置?”

李县令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会设立申诉之处,百姓若有异议,随时可申诉查验。”

朱瀚微微颔首,环视在场众人,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并非只为昌平一县,朝廷希望推行于天下,故此,需要诸位乡绅群策群力,共同为百姓谋福。”

一名年轻的书生上前,拱手说道:“殿下,若要推广天下,光靠官府之力恐难以周全,何不选用乡间学堂的生员,让他们协助丈田,兼作记录,如此既可培养人才,又可确保公允。”

朱标听罢,笑道:“好!此计甚妙。读书人本就应关心民生,若能让他们参与其中,百姓亦能信服。”

朱瀚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如此甚好,便依此策行事。”

朱瀚轻轻抿了口清茶,目光缓缓扫过堂中众人,见他们议论纷纷,心中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今日共商丈田之事,各抒己见,足见诸君皆心系百姓,朝廷亦当体恤民情。然则,天下田亩千差万别,若只以昌平一县之法推行于四方,恐难尽善尽美。”

堂下,一名年过半百的乡绅拱手站起,神色肃然:“王爷所言极是。草民以为,江南地势平坦,田亩分布规整,易于丈量;可北地丘陵连绵,田地犬牙交错,若一概而论,恐难公平。”

朱标微微颔首,沉思片刻,缓声道:“这正是本宫担忧之处。若要在天下推行,必需因地制宜。否则,便会失之偏颇。”

一旁坐着的李县令连忙拱手,笑道:“殿下、王爷,微臣以为,朝廷可先行试点,如昌平、顺天等地皆与京师相近,若能治理得当,再行推至其他州府,或可行之有效。”

朱瀚淡淡一笑,目光深邃:“李大人所言有理,然则试点之事,须得慎重。若仅在富庶之地推行,难免流于表面。应当选取地形、民情各异之地,方能窥得全貌。”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名身穿儒衫的中年书生站起,拱手道:“殿下,若要推行丈田之策,不仅需官员详查,更需民间能人参与。草民斗胆献议,何不让地方耆老、士绅设立田亩议事堂,凡丈田、赋税事宜,均可由此处收集意见,以供官府参考?”

朱标闻言,眼中微光一闪,转头看向朱瀚,笑道:“皇叔,这个办法如何?若由乡里贤达共议,不仅可使百姓心服,也能减轻官府之负担。”

朱瀚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标儿,民意乃政务之本,若能让百姓参与其中,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此事亦需提防一弊——”

他目光一转,落在堂中众人身上,继续道:“若无章法,民意或成私意,士绅之中,难免有以私废公者。若设立议事堂,必须制定章程,明确职责,确保公正。”

堂中一阵低语,众人纷纷附和。那名儒生拱手再拜,恭敬地道:“殿下所虑极是。若朝廷能派人巡查,定期核实田亩与赋税情况,民间定能配合。”

朱标点头道:“此法可行,稍后便可呈奏父皇,请旨施行。”

李县令见气氛融洽,连忙趁机进言:“殿下,王爷,若朝廷大力推行,微臣斗胆建议,可设一官署,专司丈田之事,统筹全国田亩事宜,定能事半功倍。”

朱瀚略一沉思,微微点头:“设立专署确有必要,然此事须与户部、工部、吏部三司联络,务求周全。李大人,你等地方官需提前整合各县田亩细录,务求无误。”

李县令连忙点头应诺,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朱标缓缓起身,环视堂中众人,朗声道:“今日商议至此,各位回去之后,务必细查田亩,按今日所议之法,一一施行。凡有疑虑,可随时上报,本宫与王爷亲自过问。”

众人纷纷起身拜谢,齐声道:“殿下仁心,王爷英明!”

散会之后,朱瀚与朱标并肩缓步走出县衙,街头巷尾的百姓纷纷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仰与感激。

朱标望着远处街市,见百姓们神色安定,不禁轻叹道:“皇叔,今日之事虽已初见成效,可真正要让百姓得实惠,仍需时日。”

朱瀚笑了笑,语气温和:“标儿,治理之道,贵在持之以恒,若欲立基千秋,岂能一蹴而就?你需明白,百姓的信任,来之不易,去之更易。我们每一步,都须慎之又慎。”

朱标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皇叔,若要确保此策长久推行,是否还需立一考评之制,监督各地官员执行情况?”

朱瀚微微一笑,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你果然聪慧。没错,凡政务施行,皆需有成效考评,否则便会流于形式。此事,可与监察司联络,令其派员暗访,一旦发现虚报,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