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尤松乾眼睫微颤,灵识从问心镜编织的幻境里被唤醒的刹那,他险些压不住喉间的腥甜。


他用灵剑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身来,借着广袖的遮掩,左手紧握成拳,但面上却不显,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老祖,我……这是怎么了?”


“哼!”尺剑尊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一旁的宋策见状淡定的打了个响指,温和道:“看来,尤宗主这一梦,定是一个难得的美梦了。”


尤松乾不动声色看了宋策一眼,如今形势比人强,眼前之人修为已是大乘,他只能露出个笑来附和道:“一切都是托前辈的福。”


宋策闻言颇为开怀的笑出了声:“只是在下没想到,堂堂天源宗的宗主,竟如此留恋痴情。”


尤松乾:“?”


那些一早从秘境中醒来的修士们,都瞧见了方才尤松乾水镜中的那一幕,在场的修士脑筋稍微灵活些的,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水镜上的场景,大概就是根据在场修士灵识中最深的渴望,专门为他们编织的一场美梦罢了。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堂堂天源宗一宗之主的渴望......竟然是本宗内的长老。若是这长老是女子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可奇就奇在,那无道长老是个如尤宗主一般的男人啊。


虽说修仙之人不管身外俗事,可对于这等秘事,大家表面上怎样都好说,可背地里,总归是存着几分轻视的。


“今日,多谢前辈留情。”尺剑尊人顶着这张少年人的脸,这声前辈倒是喊得真心实意。他心里清楚,若非此人手下留情,眼前这一片修士联起手来都接不下他的一招。


“此储物戒内有我几百年的收藏,特请前辈收下,自即日起我将约束天源宗弟子,绝不会再来叨扰前辈。”尺剑尊人极为痛快的将指间的储物戒摘下呈到宋策面前:“这些弟子,我便带走了。”


“可。”


宋策毕竟不是嗜杀之人,这些只是来观望凑热闹的弟子,他也愿意放他们一次。但那些方才对他动手之人,他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毕竟,他们现在还沉浸在问心镜中的美梦里,如今,也只有一个尤松乾被唤醒了。


在场的修士们见修为最高的尺剑尊人都做出如此谦卑姿态,他们连忙有样学样,跟着将自己毕生的收藏献了出来,以换取一条生路。


对于这些修士,宋策也是十分痛快地放他们走了。


一旁的尤松乾见尺剑尊人携了所有的弟子离开,独独没有管他。此时他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广袖下的手也蓦地攥紧,面上却端起了一宗之主的气度:“前辈,既然我宗老祖已经离开,若无要事,那在下就......”


“有。”宋策在这时打断尤松乾的话,轻笑出声:“吾何时说过你可以走了?”


尤松乾闻言愣住:“可是我已经从问心镜内走出,而且老祖他老人家已经将几百年的珍藏献给前辈您了。”


“若吾没有记错,你能从梦境之中苏醒过来,全赖尺剑将你唤醒。你不妨瞧瞧,方才对我动手之人,如今可有清醒着的?”宋策淡淡道。


尤松乾一惊,迅速朝着四下看去。果然,方才与他们一道围杀此人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深陷问心镜的幻境之内。


“前辈明鉴,在下实是受他人所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来做出这等冒犯您的蠢事!我愿就此献出魂印,恳求前辈开恩。”尤松乾当机立断,从眉心处引出一道淡金色的印记,奉到了宋策面前。


“是吗?”宋策掌心朝上,手心处腾起的火光映出了尤松乾在问心镜中的画面——那分明是无道正在搂着他脖颈撒娇的那一幕。


尤松乾见状脸色涨红,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迅速调动灵力将这画面遮掩住,“前辈,我要如何做您才肯愿意高抬贵手?”


宋策冷冷地看着他,“吾听闻尤掌门对蛊术一道钻研颇深,精心养育了一只噬魂蛊王,可有此事?”


尤松乾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有噬魂蛊王一事,知情的人早已被他送往极乐,此人,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前辈,噬魂蛊王在此。”尤松乾声音发颤,快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漆黑的玉盒,“我……我愿献出蛊王,以证我心。”


宋策抬手,将装有噬魂蛊王的玉盒打开,双手掐了几道繁复的法诀后,本来仅有一只的噬魂蛊王瞬间变成了十八只。


只见宋策用灵力从玉盒内取出一只蛊王送到了尤松乾面前,冰冷的命令道:“吃了它。”


尤松乾闻言脸色大变,噬魂蛊王虽是他所创,但目前并没有法子可以解开。此蛊一旦入体,自己就再无任何反抗之力,可眼前之人乃是大乘修士,他又如何敢忤逆于他。


“前辈,这噬魂蛊王生性凶残,我若是吃了它,怕是会……会控制不住,做出对前辈不利之事啊!”尤松乾极力恳求道。


宋策看着尤松乾惊恐的模样,神色平静道:“吃下,可活;不吃,死。”


尤松乾咬了咬牙,心一横,接过噬魂蛊王放入口中,强忍着恶心吞咽了下去。


只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腹部传来,尤松乾的脸色苍白如纸,背后的冷汗湿透了衣衫,他虚弱地抬起头,“前……前辈,蛊王已入体,求前辈……信守诺言。”


宋策微微点头,用灵力将深陷问心镜编制的美梦中的众修士唤醒后,直接将玉盒中的另外十七只噬魂蛊王逐一送到众修士面前,朗声道:“此蛊每月会发作一次,算是小惩大诫。尔等若百年之内再无冒犯,期限一到,吾自当为诸位解蛊,届时便可活命;如若不从,那吾便略尽绵力,送诸位上路。”


众修士闻言面色皆是一变,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修士见天源宗的宗主尤松乾都乖乖吃了,纷纷颤抖着接过噬魂蛊王,闭着眼吞了下去。


“前辈,我等是否可以离开了?”其中一名修士哆哆嗦嗦道。


“诸位莫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尤松乾闻言咬牙,心说不愧是散修弟子,就算侥幸升阶大乘,也如此小家子气。他咬了咬牙,将腰间的储物袋奉上:“前辈,您请收下,不知……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可。”宋策抬手接过,淡淡一笑:“尤宗主不愧为一宗之主,当真果敢决断。”


尤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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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不敢再多做停留,老老实实行了一礼后,瞬间化作了一缕流光遁走了。


众修士见状也逐一奉上腰间的储物袋,得到了宋策的首肯后,他们才陆续地从自在峰上离开了。


此刻,原本还略显热闹的自在峰,已不见其他修士的踪影,唯有青岁,形单影只地伫立在那里,显得分外扎眼。


“你说,吾要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青岁双唇紧抿,沉默不语。


宋策行至青岁的面前,一眼就看穿了青岁的道心,此时已经生了心魔,若无奇遇,他此生的修行之路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你走吧。”宋策淡淡道。


青岁闻言缓缓转头看向宋策,他原以为自己此番定要遭受严惩,却没想到此人竟肯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到头来只喃喃道:“你……愿意放我离开?”


宋策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自在峰,去青云门内寻小念安去了。


有时候,对于青岁这样心气颇高的修士来说,这样的活着,比死了要难受一万倍不止。


青岁心中五味杂陈,他抬起头,对着还没走远的宋策大声道:“我白云宗长老害你师尊,我亦犯下如此大错,为何不杀我?是觉得我现在已不足为惧,还是你日后另有打算?”


那道白色的背影只是一顿,而后潇洒地挥了挥手,转眼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沉默良久,青岁收起手中的灵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而是如最平凡的凡人那样,一步一步,缓缓走下自在峰。


今日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直刺得人难以招架。青岁微微眯起双眼,望着脚下的茫茫大陆,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回白云宗吗?他已生心魔,修行之路到此为止,他再无法胜任白云宗的宗主之位了……可除了白云宗,他还能去哪里?


青岁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这一日,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狂风大作,乌云盖日,紧接着,一场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了。


这样的大雨,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青岁抬起头,目光越过雨幕,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他正发呆着,冷不防听到一声苍老又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后生,别在雨里傻站着了,快到这里来躲躲雨。”


是一名年迈的凡人,站在一处简陋的茅屋外,正对着他招手。


“老人家,您叫我?”


那老者似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是叫你,还是叫谁?”


青岁怔怔的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家,不由得应了一声,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了茅檐之下。


“后生,莫要嫌弃寒舍简陋。”老者伸手掀开茅草帘迎了青岁进去,“老朽方才温了一壶酒,后生喝一碗暖暖身子罢。”


“如何?”老人家倒了一碗温酒,眼看着青岁端起来喝了,才笑眯眯地问道。


“此酒……”青岁慢慢将陶碗放下,“为何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