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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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质问，里伽罗却反倒松了口气似的，“还好，看来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他依然靠在椅背里，即便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丝毫没有影响他，“那我就能直说了。你，包括弗洛玛村的村民，大概都一直以为，蒙那卡西亚王室早就放弃了对隔离区以及村子的管理，对吗？”
莱雅马上明白了里伽罗的言下之意，“所以，那里至今其实都有你们的眼线。”
里伽罗却摇头，“不太准确。只是我的眼线而已。”
……有什么区别！
莱雅欲言又止。倒不如说……只有他的眼线，反而显得更加危险了。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该放弃对隔离区的探索，那里所蕴藏的，也许不止是凶恶的魔兽，或是神秘的世界树这么简单。只可惜，我亲爱的家人们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想法。”
莱雅干巴巴地打断，“如果你亲自在那儿住上一段日子，听听几百年前至今死在隔离区哪怕是外围的冒险者事迹，你就会知道，你的‘家人们’的判断是准确的。”
里伽罗不在意地笑笑，轻描淡写道：“啊，你说对了，我确实正准备过去住住。”
莱雅依然紧绷着脸色，盯着里伽罗不答话。
里伽罗并没有与她对视，只是低垂着眼眸，注视着做工精美的桌面，“我对你所担心的，诸如毁灭弗洛玛村，或是给那边的村民找茬之类的行为，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接触一下那边过路的，依然向着隔离区内部进发的冒险者们。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能蹭上一支队伍。”
莱雅回忆着最初里伽罗施展空间魔法的模样，这样规模的庭院与那条小径，在施展过程中没有任何咏唱过程或是魔法阵的痕迹。
莱雅：“按照你的能力，独自一人进入也完全足够吧。”
里伽罗摇头，“我好歹也是国家的二皇子，是储君之一。你不觉得，我就这样孤身进入，有点太挑战国王陛下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吗？”
看你的表情，似乎也完全不是有考虑过的样子。莱雅暗自腹诽。
“……所以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里伽罗有些意外，“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莱雅小姐，我确实是来问失窃物品的去向的。这毕竟是作为我申请外出的借口，自然得做做上心的样子。当然，如果你愿意向我介绍更多的村内情况，也是我的荣幸。”
莱雅长出一口气，有些后悔当时同意里伽罗的聊天邀请了。
这家伙看着轻浮随意，但防备心很重。虽然说了自己真实的目的，但那目的未免也太过随便了，甚至无心多说几句诸如自己想怎么研究隔离区的话，开口就是要跟着冒险者队伍一起进入隔离区。
但他在弗洛玛村的眼线不可能不清楚，近年来过路的冒险者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是独行的冒险者一意孤行要进入隔离区。
这样不成队的冒险者，是没有同行价值的，这样简单的道理，里伽罗未必不懂。
就显得那句脱口而出的“真实”目的，变得虚假起来。
不过，他所说的未来会前往弗洛玛村，也许并不是一个谎言。
莱雅敛下眸子，摇头回绝，“抱歉，我不想告知你更多关于弗洛玛村的信息。对于那名叫纳森的商人，我也接触不多。更何况，前几天回去时，听说他已有几天没有闹事了，不知具体情况。如果里伽罗殿下实在想知道，还请询问您的眼线吧。”
里伽罗也不意外莱雅的拒绝，只是点点头，“好吧。不过还是感谢你，替我缩小了失物的去向范围。作为回报，我可以代你申请你的外出时间，如何？”
莱雅没料到还有这一环，有些震惊地抬起头。
里伽罗换了个方向坐着，此时是侧脸对着她，因此也看不真切他的真实表情，“怎么这么惊讶？帮了忙自然会有报酬，还是说莱雅小姐你从未有过有来有往的互助？”
莱雅哑了嗓子，“不，我只是……”
她略微一犹豫，还是选择了试探，“我能出去的话，会回到弗洛玛村，到时候可能会阻碍你的计划……你难道都不担心这个问题的吗？”
里伽罗惊讶地转过一点来，“计划？我有什么计划，难道你要阻止我进入隔离区吗？”
莱雅：“……”
这个人实在太怪了，完全无法猜透他的意思。
莱雅思索一番，只觉自己能外出只好不坏，最后干脆点头感谢，“那倒不是……谢谢您愿意帮我。”
里伽罗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我可没兴趣毁灭一个村庄。”
他眯起眼，在这处休憩处的顶棚遮挡下，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在阴影中衬得他的浅红色虹膜愈加深邃。
他的唇角似乎动了动，低声说了句什么，莱雅没有听到。
莱雅：“什么？”
里伽罗重新坐正，“啊，对了，不想说关于弗洛玛村的情况也没关系，那我能问问那边过路的冒险者吗？你或是村民，在近期有见过什么有能力进入隔离区的冒险者吗？”
这个问题，倒确实不在莱雅的防范范围内。
她犹豫一会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
“有……倒是有，但是……”她不知该怎么形容。
里伽罗似乎有十足的耐心与时间，不听到莱雅的回答就不罢休似的。
莱雅只好换了个说法，“在我看来，他只是想要进入罢了，但论实力……”她看了一眼里伽罗那纯白色的头发和颜色不一般的眼睛，又瞟过垂在自己身侧的浅灰色长发。
她最终选择了最委婉，也是暴露信息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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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种：“他的发色是很普通的黑色，眼睛的颜色……也是很普通的棕色。”或者说，是更淡一点的琥珀色？
莱雅回忆着那位名叫言希的冒险者的模样。那时在室内，光线不太好，那位冒险者的虹膜颜色，更接近棕色一点。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言希的眼睛很亮，大概就是那比寻常棕色更加浅淡的虹膜突出的亮度。
但是，即便是那样明亮的琥珀色，若是结合他全黑的头发，所代表的依然只是一个魔力衰弱的普通人类罢了。
魔力对他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比许多她曾见过的天生弱胎的有翼族还要淡薄。
和棕色……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里伽罗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意，“这样吗……看来并不是我想寻找的冒险者啊。”
他抬头看看这个空间内虚假的阳光，“天色不早了，感谢你提供给我的信息。关于你的外出申请，大概几天后就能下来。”
莱雅忙不迭地站起身，忍不住想尽快逃离别人的地盘，“那你呢？”
里伽罗叹了口气，“虽然我说想要过去，但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去的，大概会晚上一点吧。”
莱雅没心情给这个看不透真假的人施以多余的同情，“那我就先告辞了，里伽罗殿下。”
里伽罗没有答话，依然坐在椅子里，似乎不打算出去，只挥手给莱雅开出进入时的小径，目送她快步离开自己的空间魔法之内。
“几乎没有魔力的人类冒险者吗……”里伽罗无聊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灵活地把快要被他拽下来的丝带重新系好，“这样的冒险者，又怎么可能走到弗洛玛村那种地方。”
他低声自言自语，只有他孤身一人的空间中，连虫鸣鸟叫都不存在，只留树叶婆娑的声音。
“嗯……不过如果是会驯兽的，天生与魔兽亲近的类型，倒也不无可能……”
“不过……”
他突然有些厌烦地皱起眉，浅红色虹膜并非因光线变化而骤然加深，甚至显出一抹血色。
里伽罗把刚刚自己亲手系好的丝带扯下来，随意丢到桌上，“驯兽……还是太弱了，不是我要找的人啊……”
空间一点点从外围向内扭曲，显出一副濒临崩塌的颓势与狂乱。
里伽罗气息一滞，空间的扭曲停止了。
下一次呼吸的瞬间，里伽罗慢条斯理地捡起丝带，重新系回去，平静地仿佛刚刚突然冲着丝带发难的人不是他。
“算了……下一个日程是什么来着？”他随手召出一副卷轴，打开看了看，“视察研究院？啧，这种机构怎么还没孕育出反叛思想，难道是被压着太久太过腐败了吗？”
他嘀咕着些奇怪的东西，终于站起身来，朝空间外走去。
他依然靠在椅背里，即便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丝毫没有影响他，“那我就能直说了。你，包括弗洛玛村的村民，大概都一直以为，蒙那卡西亚王室早就放弃了对隔离区以及村子的管理，对吗？”
莱雅马上明白了里伽罗的言下之意，“所以，那里至今其实都有你们的眼线。”
里伽罗却摇头，“不太准确。只是我的眼线而已。”
……有什么区别！
莱雅欲言又止。倒不如说……只有他的眼线，反而显得更加危险了。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该放弃对隔离区的探索，那里所蕴藏的，也许不止是凶恶的魔兽，或是神秘的世界树这么简单。只可惜，我亲爱的家人们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想法。”
莱雅干巴巴地打断，“如果你亲自在那儿住上一段日子，听听几百年前至今死在隔离区哪怕是外围的冒险者事迹，你就会知道，你的‘家人们’的判断是准确的。”
里伽罗不在意地笑笑，轻描淡写道：“啊，你说对了，我确实正准备过去住住。”
莱雅依然紧绷着脸色，盯着里伽罗不答话。
里伽罗并没有与她对视，只是低垂着眼眸，注视着做工精美的桌面，“我对你所担心的，诸如毁灭弗洛玛村，或是给那边的村民找茬之类的行为，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接触一下那边过路的，依然向着隔离区内部进发的冒险者们。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能蹭上一支队伍。”
莱雅回忆着最初里伽罗施展空间魔法的模样，这样规模的庭院与那条小径，在施展过程中没有任何咏唱过程或是魔法阵的痕迹。
莱雅：“按照你的能力，独自一人进入也完全足够吧。”
里伽罗摇头，“我好歹也是国家的二皇子，是储君之一。你不觉得，我就这样孤身进入，有点太挑战国王陛下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吗？”
看你的表情，似乎也完全不是有考虑过的样子。莱雅暗自腹诽。
“……所以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里伽罗有些意外，“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莱雅小姐，我确实是来问失窃物品的去向的。这毕竟是作为我申请外出的借口，自然得做做上心的样子。当然，如果你愿意向我介绍更多的村内情况，也是我的荣幸。”
莱雅长出一口气，有些后悔当时同意里伽罗的聊天邀请了。
这家伙看着轻浮随意，但防备心很重。虽然说了自己真实的目的，但那目的未免也太过随便了，甚至无心多说几句诸如自己想怎么研究隔离区的话，开口就是要跟着冒险者队伍一起进入隔离区。
但他在弗洛玛村的眼线不可能不清楚，近年来过路的冒险者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是独行的冒险者一意孤行要进入隔离区。
这样不成队的冒险者，是没有同行价值的，这样简单的道理，里伽罗未必不懂。
就显得那句脱口而出的“真实”目的，变得虚假起来。
不过，他所说的未来会前往弗洛玛村，也许并不是一个谎言。
莱雅敛下眸子，摇头回绝，“抱歉，我不想告知你更多关于弗洛玛村的信息。对于那名叫纳森的商人，我也接触不多。更何况，前几天回去时，听说他已有几天没有闹事了，不知具体情况。如果里伽罗殿下实在想知道，还请询问您的眼线吧。”
里伽罗也不意外莱雅的拒绝，只是点点头，“好吧。不过还是感谢你，替我缩小了失物的去向范围。作为回报，我可以代你申请你的外出时间，如何？”
莱雅没料到还有这一环，有些震惊地抬起头。
里伽罗换了个方向坐着，此时是侧脸对着她，因此也看不真切他的真实表情，“怎么这么惊讶？帮了忙自然会有报酬，还是说莱雅小姐你从未有过有来有往的互助？”
莱雅哑了嗓子，“不，我只是……”
她略微一犹豫，还是选择了试探，“我能出去的话，会回到弗洛玛村，到时候可能会阻碍你的计划……你难道都不担心这个问题的吗？”
里伽罗惊讶地转过一点来，“计划？我有什么计划，难道你要阻止我进入隔离区吗？”
莱雅：“……”
这个人实在太怪了，完全无法猜透他的意思。
莱雅思索一番，只觉自己能外出只好不坏，最后干脆点头感谢，“那倒不是……谢谢您愿意帮我。”
里伽罗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我可没兴趣毁灭一个村庄。”
他眯起眼，在这处休憩处的顶棚遮挡下，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在阴影中衬得他的浅红色虹膜愈加深邃。
他的唇角似乎动了动，低声说了句什么，莱雅没有听到。
莱雅：“什么？”
里伽罗重新坐正，“啊，对了，不想说关于弗洛玛村的情况也没关系，那我能问问那边过路的冒险者吗？你或是村民，在近期有见过什么有能力进入隔离区的冒险者吗？”
这个问题，倒确实不在莱雅的防范范围内。
她犹豫一会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
“有……倒是有，但是……”她不知该怎么形容。
里伽罗似乎有十足的耐心与时间，不听到莱雅的回答就不罢休似的。
莱雅只好换了个说法，“在我看来，他只是想要进入罢了，但论实力……”她看了一眼里伽罗那纯白色的头发和颜色不一般的眼睛，又瞟过垂在自己身侧的浅灰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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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雅回忆着那位名叫言希的冒险者的模样。那时在室内，光线不太好，那位冒险者的虹膜颜色，更接近棕色一点。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言希的眼睛很亮，大概就是那比寻常棕色更加浅淡的虹膜突出的亮度。
但是，即便是那样明亮的琥珀色，若是结合他全黑的头发，所代表的依然只是一个魔力衰弱的普通人类罢了。
魔力对他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比许多她曾见过的天生弱胎的有翼族还要淡薄。
和棕色……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里伽罗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意，“这样吗……看来并不是我想寻找的冒险者啊。”
他抬头看看这个空间内虚假的阳光，“天色不早了，感谢你提供给我的信息。关于你的外出申请，大概几天后就能下来。”
莱雅忙不迭地站起身，忍不住想尽快逃离别人的地盘，“那你呢？”
里伽罗叹了口气，“虽然我说想要过去，但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去的，大概会晚上一点吧。”
莱雅没心情给这个看不透真假的人施以多余的同情，“那我就先告辞了，里伽罗殿下。”
里伽罗没有答话，依然坐在椅子里，似乎不打算出去，只挥手给莱雅开出进入时的小径，目送她快步离开自己的空间魔法之内。
“几乎没有魔力的人类冒险者吗……”里伽罗无聊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灵活地把快要被他拽下来的丝带重新系好，“这样的冒险者，又怎么可能走到弗洛玛村那种地方。”
他低声自言自语，只有他孤身一人的空间中，连虫鸣鸟叫都不存在，只留树叶婆娑的声音。
“嗯……不过如果是会驯兽的，天生与魔兽亲近的类型，倒也不无可能……”
“不过……”
他突然有些厌烦地皱起眉，浅红色虹膜并非因光线变化而骤然加深，甚至显出一抹血色。
里伽罗把刚刚自己亲手系好的丝带扯下来，随意丢到桌上，“驯兽……还是太弱了，不是我要找的人啊……”
空间一点点从外围向内扭曲，显出一副濒临崩塌的颓势与狂乱。
里伽罗气息一滞，空间的扭曲停止了。
下一次呼吸的瞬间，里伽罗慢条斯理地捡起丝带，重新系回去，平静地仿佛刚刚突然冲着丝带发难的人不是他。
“算了……下一个日程是什么来着？”他随手召出一副卷轴，打开看了看，“视察研究院？啧，这种机构怎么还没孕育出反叛思想，难道是被压着太久太过腐败了吗？”
他嘀咕着些奇怪的东西，终于站起身来，朝空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