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忘恩负义恶女

江岑西放弃挣扎,最后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眼睛都不眨了,执拗的看着。


见势不对,李渡连忙上前拉住江岑西。


“哈哈那什么都别围着了,赶紧给我干活去,一会来客人了!”


又对孟律嘻嘻哈哈笑着。


“妹妹你哥他酒量不好,我先带他去卫生间,你跟你表姑姑待会,别喝酒啊。”


李渡听她叫江岑西哥,误会了什么。


孟律没有来得及解释,被迫松开手。


李渡上前就把江岑西拉走,朝着卫生间拖。


尤准听到了李渡的话,反而对孟律的态度冷淡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语气不冷不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要回来念书了吗?”


孟律把之前拿出去的色子一颗颗拿回来,放进盅里,动作熟练的摇晃,耍了几样花活。


“尤准姐也听说过我吗?”小县城信息不至于这么透明吧?


“我来这边已经一年了。我的校服,南城一中。”


孟律回想刚才李渡的话,


慢慢把色子放进去,不经意提起:“江岑西有妹妹吗?”


尤准皱眉疑惑道:


“你不是江烁?”


孟律用桌子上空余的杯子和几样酒,调出一杯颜色漂亮的,递给尤准。


“我不是他妹妹。”


“我叫孟律。”


“你们准备的酒度数应该很低吧?他酒量很差的。”竟然喝了五六杯才倒。


尤准挑眉:“呦~”


孟律任她打量,乖乖巧巧的唬人。


“可以和我说说他家里的事吗?”


“怎么样,想吐吗?”


李渡把江岑西带到卫生间,


江岑西撑着洗漱台缓了很久,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脸。


混沌的思绪终于恢复几分清明。


李渡靠着门摇头,


“外面那个是你妹妹吧?”


“叛逆啊,太叛逆了,看着挺乖,没想到是个伪装者。”


他比划着:“小小年纪出神入化,你还想吓唬她,人家玩剩下的。”


江岑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盯着镜子里的人,没说话。


“他们回来想干什么?你妹妹要回来上学了?现在住哪?”


江岑西转头,想他真是认错人了。


江烁可比不上孟律叛逆。


李渡以为这个眼神,他是在问怎么知道的,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县城哪有秘密哦,她们回来第二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尤准姐已经骂了好几天了。”


“你要管她吗?当年他们丢下你自己走了,好几年没有音信,结果现在又回来了。”


“当年谁也不知道她会走,如果不是……你现在都大学毕业了。”


李渡也洗了洗手,


“唔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妹妹是无辜的,当年被带走的时候还小,上高中了吗,我记得你们差六七岁。”


他想起孟律,一边打趣,一边学孟律摇色子的动作:“妹妹学习咋样啊,学习不好的话直接来酒吧给我帮忙吧,别耽误孩子发展。”


酒醒一半的江岑西一言不发踹他。


两人出去时,孟律已经和尤准混熟了,


但是尤准嘴很严,关于江岑西的私事一点没说。


室内刚开空调,温度没有降下去,孟律把头发扎起来,眼镜也摘了,自然的坐在高脚椅上面,脚踝那处的简笔画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孟律:“姐姐你好有气质,调酒也好厉害呀。”


尤准挡住她试图递过来的第三杯酒,拒绝道:


“别灌了,他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会告诉你。”


孟律撑着下巴有些苦恼,好奇心从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缓慢消失转变成一种更深的情绪:“如果他没有告诉我呢?”


江岑西从未对她说过家里的事。


他爱惜那辆重机车,擦的一尘不染洁净如新,孟律不知道。


他有个妹妹,年龄和孟律相仿。


孟律也不知道。


“有话直接问我。”


声音比人早一步被孟律察觉到。


孟律划过他湿漉漉的鬓角,酒意上头的晕红,对上那双仍旧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睛,没搭话,两人都有些沉默。


孟律反手将色盅倒扣在桌面。


哒一声,


她也从高脚椅上面下来。


酒吧陆续进客人了,孟律无意和他当众对峙。


径直走过去,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李渡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你自己可以吗?让他今天睡这里也行。”


“还是把他带走吧,明天酒醒会朝我发脾气的。”


孟律拉住江岑西的手腕时,他没有拒绝。


手下用力,江岑西向前一步,倒向孟律那一面吧台,借助孟律的力气才稳定身形。


“妹妹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李渡看江岑西靠过去,掏出手机。


孟律和李渡,尤准都交换了联系方式。


李渡看她给尤准备注表姑姑,还不怀好意道,


“你应该给尤准姐备注姐姐,这样只有你哥辈分小了。”


孟律笑了笑,


耳边蹭上毛绒绒的触感,醉鬼又迷糊起来,半个身子靠向她,低头明目张胆看她手机。


一边嘀嘀咕咕接李渡的话。


“是表姑姑。”


孟律顺势扶着他站稳,


“我们走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


江岑西自吃苦头,恐吓不成,反而自己醉了。


孟律带人找到一家便利店。


买了瓶番茄汁给他解酒。


带着水汽的瓶身碰到滚烫的脸颊,江岑西直向后躲。


孟律没再捉弄他,打开塞进他手里。


言简意赅:


“喝。”


江岑西先是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认出人了,这才慢吞吞喝了一口,酸酸的味道他不喜欢,皱眉将瓶子推远了些。


“喝醉了吗?”


江岑西坐着,孟律站在他身边,将人禁锢在花坛角落里。


“什么时候买的车?”


“……卖了。”江岑西声音很轻。


“为什么?”孟律又问。


江岑西这次直接不说话,抿唇抗拒的样子酷酷的。


孟律换了一个问题。


“你有个妹妹,她叫什么?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江岑西开始拨弄她散落下来的几根头发。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孟律怀疑是后者,于是恐吓他:“不配合我就把你丢在这。”


江岑西甚至没有抬眼看她,睫毛低垂,用鼻尖对人。


孟律气笑了,转身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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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店买了瓶白酒,68°。


这次,


她明显察觉到江岑西屏住了呼吸。


孟律摸了摸他还在发烫的脸,低头凑的很近。


“哥,不是你说有事直接问你吗?”


“我问,你说是或者不是,不想回答的就跳过好不好?”


江岑西看着已经怼到嘴边的酒,默默点头,眼前的视线也随着陷入下一场天旋地转。


他听孟律在耳边问:


“我家的事你都知道?”


江岑西:“是。”


见他配合,孟律的声音也变轻,飘忽的,问出那个一直想得到的答案:


“你在可怜我。”


“见我第一面起就觉得我可怜,那个总是畏首畏尾,躲在人群里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实在可怜。”


“她流浪在外,早早没了父亲,爷爷也在去年生病去世,好不容易回到家,又被母亲累赘似的抛下,你可怜我所以几次三番对我释放善意,是不是?”


孟律抵着他的额头,两人说不清谁的体温更高,灼热的呼吸洒下来,江岑西被烫的哆嗦,他喉咙里不受控的泛起苦味。


好半晌,


“缺钱,所以把车卖了。”


“我有个妹妹叫江烁,父亲早年赌博被人打死了,母亲带着妹妹出去打工。”


江岑西没有说是或者不是,


他跳到最开始的问题,没有隐瞒的告诉孟律。


他觉得孟律可怜吗?


可怜,


只有十六七岁,本该好好上学的年纪,却整日和梁志海那群人混在一起。


找他画纹身那天,他知道她门口踌躇了很久,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抹眼泪,好像她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极大的勇气。


躺在纹身床上,头发散开,一直掩盖的脸露出来,下唇早已被咬出血。


江岑西看到她麻木的眼睛里绪满了泪水,大颗大颗不受控的落下来。


江烁也是这个年纪啊,


很小就被离家出走的罗雯带走,音信全无。


他不敢想自己的妹妹会不会面临和孟律一样的处境。


至少今天前他是可怜孟律的。


很快那团滚烫的呼吸,变成了一声浅笑。


“装醉装的很像嘛。”


孟律又骂道:“烂好心。”活该被欺负。


她站起身,逆着灯光,扬起下巴,


“江岑西,从今天起,不需要再可怜我。”


她不要江岑西可怜。


用力将江岑西从椅子上拉起来。


晚风轻盈的撩起他腰间的衣摆,带着凉意的风又将酒气吹走三分。


江岑西故意借力靠着她身上,


攥住她的手腕,一路向下,不动声色,猛地夺走那瓶白酒。


灵活的像只猫一样,迅速闪身。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扔了扔酒瓶,稳稳接住后,当着孟律的面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里。


酒瓶碎裂的声音和脑内的电子音混在一起。酒味弥散开。


【检测到宿主执念下降,当前数值:60。】


江岑西正对着她,一步步倒退,影子在灯光下拉扯,吊儿郎当的挑眉,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再跟你说话,我是狗。”


江岑西越走越远,直到孟律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江岑西慢半拍顿住,


孟律:“叫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