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险途再临困厄添
矿洞深处的水珠沿着钟乳石坠落,在祁梦蝶发梢凝结的冰晶上砸出细碎裂纹。
周云帆将浸过草药的帕子敷在她太阳穴,指腹触到她耳后新结的痂——那是三日前她在电报站破译密码时,被暗格弹射的铜钉所伤。
";东南角有十七处承重裂缝。";祁梦蝶突然抓住他手腕,睫毛上还沾着止痛药蒸腾的白雾,";王爆破手方才的磷粉轨迹......";
洞外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刘侦察兵像只壁虎般贴着湿滑的岩壁滑进来,草叶伪装的肩章还在往下滴着泥浆。";三百米外出现三组扇形搜索队形,";他甩掉指间用作探测的银蟾蜍,那两栖动物背上的毒腺正渗出紫黑色液体,";叛徒在教他们用血藤探测地脉震动。";
王爆破手突然踹翻了装满雷管的木箱,残缺的左耳因愤怒涨得通红:";去年在黄浦码头,老子就该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塞进鱼雷管!";他从破棉袄内袋掏出个锡酒壶,仰头灌下的却是调配炸药的硝化甘油。
壶身雕刻的牡丹花纹在幽暗中泛着磷火般的青光,那是他牺牲的未婚妻留下的遗物。
周云帆用匕首挑开怀表后盖,露出内层镶嵌的六分仪镜片。
当镜面折射的光斑扫过祁梦蝶苍白的脸,那些凝结在她发间的冰晶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爆破点改到西北角砂岩层,";他指尖顺着光斑移动,";用你上次改良的蜂巢式延时装置。";
";你要拿整个矿脉当共振腔?";祁梦蝶突然睁大眼睛,发间的冰晶随着她的颤抖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万一引发连环塌方......";
";所以需要你的记忆宫殿。";周云帆解下缠在腰间的软钢索,玄铁打造的爪钩在岩壁上擦出蓝紫色火花,";把五年前测绘的矿区结构图调出来。";当他说到";调出来";三个字时,声音突然放轻,尾音消散在祁梦蝶骤然蹙起的眉间。
洞外隐约传来金属探测器扫过岩石的蜂鸣。
刘侦察兵将耳朵贴在渗水的岩壁上,突然脸色骤变:";他们在用酸液腐蚀洞口伪装网!";
王爆破手已经将二十四个蜂巢状炸药筒嵌进砂岩缝隙,每安置一个就朝东南方啐口唾沫——那是他老家给土地爷上供的仪式。
当他摸到腰间最后一管硝化甘油时,残缺的耳洞突然钻出三只磷光甲虫,虫翼震动间竟在空中拼出个倒计时数字。
周云帆褪去染血的外衫,露出贴身的人皮面具收纳袋。
当易容胶体顺着喉结蔓延至下颌时,祁梦蝶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这次易容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你今早刚用过缩骨术......";
";够用了。";他沾着岩灰在脸上画出敌特军团的闪电纹面妆,指腹残留的温度在祁梦蝶腕间凝成霜花,";等爆破声第三次响起,带刘侦察兵走地下暗河。";
矿洞外突然响起德语喝令声,声波震得钟乳石簌簌掉落酸液。
周云帆将三枚银币塞进祁梦蝶掌心,钱币边缘的锯齿正随着洞内温度变化伸缩——这是军情处最新研制的微型密码轮。
当伪装成敌特少尉的周云帆掀开洞口藤蔓时,十二支黑洞洞的枪管正对着他画着闪电纹的面门。
叛徒士兵从队伍末尾挤上前来,手中把玩着个带血丝的机械蜘蛛——那是刘侦察兵上个月丢失的侦察器。
";报告长官!";周云帆突然用柏林腔高喊,靴跟碰撞声惊飞了岩缝里的夜枭,";东南象限发现共党电台信号!";他扬起手中伪造的密电筒,筒身雕刻的鸢尾花纹正在月光下渗出猩红液体。
三百米外的山崖上,敌特侦察小队的望远镜镀膜突然折射出异常光斑。
几乎同时,王爆破手残缺耳洞里涌出的甲虫群,在矿洞深处拼出个血红色的德文单词:
陷阱。
(续写部分)
金属蜘蛛的八条腿在叛徒士兵掌心划出细碎血痕,那些凝固的血丝正沿着螺纹关节渗入操控核心。
周云帆注意到对方拇指第二关节的茧子——那是长期扣动勃朗宁扳机留下的印记——此刻正按在蜘蛛腹部的自毁按钮上。
";东南象限?";叛徒士兵用鞋跟碾碎一只磷光甲虫,飞溅的荧光黏液在军靴表面拼出扭曲的德文字符,";上周三的暴雨可是冲垮了东侧了望塔。";他故意用上海方言说出暗语切口,残缺的犬齿在说到";塔";字时漏出嘶嘶气音。
周云帆喉结处的易容胶体突然泛起涟漪。
他想起三日前在电报站,祁梦蝶破译的密电里提到过新切口规则——所有涉及方向的情报必须用吴语发音。
叛徒士兵的机械蜘蛛突然张开螯肢,露出藏在腹腔的微型相机,镜头正对着他脖颈处即将剥落的面具边缘。
当第一滴酸液穿透洞口伪装网时,王爆破手嵌在岩缝里的蜂巢炸药突然发出蜂鸣。
二十四个六边形孔洞同时渗出青紫色烟雾,将叛徒士兵那句";他是假货";的德语示警搅碎成断续的音节。
周云帆靴跟暗藏的弹簧刀弹射而出,刀锋划过的弧线恰好切断三根控制机械蜘蛛的银丝。
叛徒士兵残缺的左手小指突然弹出一截钨钢刺。
这是去年圣诞节特工团队互赠的改良武器,此刻却裹着毒腺黏液刺向旧日同胞的咽喉。
周云帆后仰时嗅到风中飘来的硝化甘油味道,那是王爆破手正在用酒壶调配炸药引信。
";你忘了侦察兵最擅长什么?";周云帆突然用德语冷笑,沾着荧光黏液的靴尖踢起块钟乳石。
碎石在空中撞上刘侦察兵弹出的银蟾蜍,两栖动物鼓胀的毒腺恰好喷在叛徒士兵睁大的右眼上。
酸液腐蚀岩壁的滋滋声突然变得密集。
敌特指挥官举着火焰喷射器出现在洞口,烧焦的藤蔓灰烬里混着王爆破手未婚妻那枚锡酒壶的牡丹花纹。
周云帆借着后翻的惯性甩出软钢索,玄铁爪钩精准勾住岩顶倒悬的石笋群。
";现在!";他朝着矿洞深处嘶吼,喉结处的易容胶体终于彻底崩裂。
王爆破手残缺的左耳突然渗出鲜血,那些藏在他耳道深处的磷光甲虫振翅飞出,虫群组成的倒计时数字恰好归零。
整个矿洞突然响起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
周云帆早先让祁梦蝶标注的十七处承重裂缝同时迸发,坍塌的岩层将敌特士兵的惨叫与火焰喷射器的咆哮全部吞没。
叛徒士兵在最后一刻抛出机械蜘蛛,八条金属腿死死扣住周云帆的小腿,腹腔相机还在持续拍摄矿洞内部结构。
当刘侦察兵抓着祁梦蝶跃入暗河时,王爆破手突然从水底冒出来,残缺的耳朵上挂着三枚带倒刺的微型水雷。";给土地爷的贡品。";他咧嘴露出被硝化甘油腐蚀的门牙,引爆器的红色按钮正在他掌心跳动。
周云帆拖着被机械蜘蛛缠住的腿摔进暗河,背后传来岩石崩塌的闷响。
叛徒士兵最后那声诅咒混着血腥味在鼻腔萦绕不散,就像三日前扎进祁梦蝶耳后的铜钉,带着电报站密码机的焦糊气息。
";二十一分钟...";祁梦蝶苍白的指尖触到他脖颈剥落的易容面具,凝在发梢的冰晶正显现出紊乱的摩尔斯电码。
暗河水流裹着王爆破手未婚妻的锡酒壶从他们身边漂过,牡丹花纹里渗出的磷火照亮了前方三个岔道口。
刘侦察兵从防水袋里掏出银蟾蜍,发现两栖动物背上的毒腺不知何时变成了墨绿色。
当他试图用侦察器探测河道时,机械蜘蛛残留在周云帆腿上的金属螯肢突然开始高频振动,在岩壁上刻下带血丝的德文坐标。
王爆破手突然呛了口水,残缺的耳朵里涌出大团荧光藻类。
那些发光生物在他头顶聚成个模糊的骷髅标志,正是敌特军团秘密基地的图腾。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某种沉睡的机械巨兽正在苏醒。
周云帆摸到腰间仅剩的三枚密码轮银币,发现锯齿边缘不知何时沾上了祁梦蝶耳后的血痂。
当银币温度骤降时,他看见少女睫毛上的止痛药白雾正在凝结成冰晶地图——正是五年前那份作废的矿区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