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绝处幸得生机现
硝烟裹挟着冰晶簌簌坠落，周云帆将军大衣下昏迷的祁梦蝶又往上托了托。
少女发间凝结的毒剂冰晶闪着诡异蓝光，在他脖颈处蹭出细碎裂痕。
王爆破手吐掉咬变形的雷管，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怀表上逆行的指针："；操他姥姥的，这帮孙子在玩时间戏法！"；
"；九点钟方向！"；刘侦察兵突然压低身子，他腰间缠着的铜丝网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山风裹挟着子弹呼啸而至，将周云帆脚边的碎石崩起三寸高——二十米开外的灌木丛里，钢盔反射的月光连成银色波浪。
祁梦蝶滚烫的额头突然贴上周云帆耳后，他踉跄着撞上岩壁，后颈假面接缝处崩开的裂痕瞬间渗出血珠。
那些血滴没有坠落，反而像活物般顺着岩缝往东南方游走，在青苔上拖出蝌蚪状的暗红轨迹。
"；接着！"；王爆破手甩来半截缠着引线的炸药，自己却朝反方向跑去。
他炸烂的皮靴在泥地里踩出带血的脚印，故意将追兵引向西侧断崖。
周云帆刚要出声，却见这莽汉突然掏出怀表晃了晃——表盘玻璃上倒映的月亮竟缺了一角。
子弹追着王爆破手的背影没入黑暗时，刘侦察兵已经用匕首撬开生锈的下水井盖。
他灵巧得像只山猫，倒挂着将铜丝网铺在井沿："；周组长，劳烦您当回磁铁。"；祁梦蝶垂落的发梢扫过铜丝网，那些蓝冰晶突然爆出细密电流，将追近的钢盔全都吸向井口。
爆炸声从西侧冲天而起的瞬间，周云帆背着人跃进下水道。
腐臭的污水里漂浮着泛磷光的蘑菇，祁梦蝶无意识蜷起的手指突然抽搐——那些荧光孢子竟在她指尖聚成微型地图，标注着前方三条岔路。
"；走中间。"；沙哑的呓语惊得周云帆险些摔倒。
少女滚烫的唇擦过他耳垂："；孢子...在模仿怀表背面的齿轮..."；她说完又陷入昏迷，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地道尽头的天光刺痛双眼时，三十米宽的深沟横亘眼前。
对岸敌特指挥官举着望远镜的身影清晰可见，他脚下军靴正碾碎那些血珠凝成的日文假名。
周云帆反手摸到腰后仅剩的飞虎爪，却听见身后追兵皮靴碾碎石子的声响。
"；组...组长..."；刘侦察兵突然死死盯着沟底。
月光照亮他剧烈颤抖的手指——腐烂的枕木堆里，半截穿着己方制服的尸体正诡异地朝他们招手。
那具尸体左手缺失的三根手指，与他们三个月前牺牲的通讯员完全吻合。
王爆破手从东侧山坡滚下来时，怀里还抱着冒烟的炸药包。
他炸飞的左耳处贴着张泛黄符纸，上面用血画着逆向旋转的八卦："；狗日的时空乱流！
老子刚才在崖底看见十天后的自己尸体了！"；
子弹擦着周云帆鬓角飞过，祁梦蝶突然在他背上剧烈挣扎。
少女沾满冰晶的手指凌空划出复杂公式，沟底瞬间腾起数十道蓝光。
那些光柱交错成桥的刹那，敌特指挥官的军刀已经劈开最后一道屏障。
"；跳！"；周云帆裹紧祁梦蝶纵身跃入蓝光。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王爆破手将怀表塞进炸药包，而刘侦察兵正用铜丝网缠绕自己脖颈——追兵的子弹穿透侦察兵胸口时，那张年轻的脸突然变成周云帆三天前在情报站见过的茶馆伙计。
矿洞腐朽的木梁接住众人时，祁梦蝶指尖的荧光地图突然发出尖叫。
周云帆摸到身下潮湿的岩壁在规律震颤，仿佛贴着巨兽跳动的血管。
王爆破手点燃的火折子照亮洞顶——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上，全是用指甲刻出的反向计时符号，最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
（正文结束）火折子摇曳的光影里，王爆破手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扯下左耳处浸血的符纸拍在岩壁上，炸烂的皮靴碾碎了两只磷光蘑菇："；姓刘的你他妈睁眼看看！
这鬼地方连老鼠打洞的痕迹都没有！"；蘑菇碎裂时爆开的荧光粉沾在他胡茬上，倒像是长了层青苔。
刘侦察兵正用铜丝网缠裹渗血的胳膊，闻言突然将匕首插进岩缝。
刀刃与石块摩擦迸出的火星，惊醒了祁梦蝶发梢将化未化的冰晶："；王铁柱你摸着良心说！
当时除了钻地耗子洞还能往哪蹿？
等着被钢盔阵扎成筛子？"；他手腕一抖，挑出块暗红色的矿石砸在对方脚边——那石头落地竟发出空腔回响。
周云帆单膝跪在渗水的岩壁前，军装下摆撕成的布条正轻轻裹住祁梦蝶渗血的掌心。
少女指尖残留的荧光孢子突然聚成小旋涡，在他缠到第三圈时钻进了布条褶皱。"；别动。"；他低声喝止要跳起来的王爆破手，指尖拂过祁梦蝶滚烫的额头。
那些顽固的冰晶终于彻底消融，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淡蓝色血管纹路。
"；她后颈！"；刘侦察兵突然扑过来，铜丝网扫过周云帆肩头。
祁梦蝶散乱的发丝间，三枚毒剂结晶正沿着脊椎缓缓下移，在第七节脊椎骨处拼成残缺的日文片假名。
周云帆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三天前牺牲在码头的情报员临终前，用血画在香烟纸上的接头暗号。
王爆破手突然抄起半截炸药筒抵住刘侦察兵后背："；你小子是不是早就...！"；话音未落，整个矿洞猛地倾斜了十五度。
众人顺着湿滑的岩壁往下溜了半米，腐殖土混着碎矿石簌簌落进深不见底的矿坑。
祁梦蝶就是在这时突然攥住周云帆的食指，睫毛上的水珠不知是融化的冰晶还是冷汗。
"；东南...四十七步..."；她苍白的唇间溢出气音，攥着周云帆的手指在青苔上划出歪斜的等边三角形。
刘侦察兵突然扯开衣领，他锁骨处用朱砂画的护身符正在褪色："；组长！
那些钟乳石上的刻痕在移动！"；
火光照亮的洞顶确实在发生诡异变化。
原本密密麻麻的反向计时符号，此刻像被无形橡皮擦抹去般逐个消失。
王爆破手突然扯住两人后领往后拽："；都他妈闭眼！"；他炸飞半截的指甲死死扣进岩缝，只见消失的符号竟全部转移到众人脚下的水洼里，组成一圈逆时针旋转的血色年轮。
祁梦蝶就在这时彻底清醒过来。
她沾着荧光孢子的手指突然插进水洼，搅碎了即将闭合的年轮："；是蜃楼矿脉...咳咳...这些矿石能折射时间残影..."；剧烈咳嗽震落了发间的毒晶，那些碎片在污水里聚成微缩的上海租界地图，外滩钟楼的指针正在倒转。
"；所以老子上周在赌场输光裤衩的事..."；王爆破手话没说完就被刘侦察兵踹了一脚。
年轻侦察兵正用铜丝网收集水洼里的荧光蘑菇："；组长，我探路时发现三条岔道都有新鲜脚印。
但其中两条的鞋印花纹..."；他突然用牙齿扯开袖口，露出三道还在渗血的抓痕，"；和三天前暗杀汪委员长的凶手靴底吻合。"；
周云帆突然将祁梦蝶往身后岩壁一推，反手甩出飞虎爪勾住洞顶钟乳石。
生锈的锁链摩擦声中，三十米外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祁梦蝶沾着血渍的袖口突然无风自动，在潮湿的空气中摆出东南方向的夹角——和她指尖未干的等边三角形完全重合。
"；动静。"；王爆破手突然趴在地上，完好的右耳紧贴岩层，"；不是追兵，倒像是...像是铁锅里炒钢珠。"；他说话时，后腰别着的雷管正在诡异弯曲，仿佛被无形磁石吸引着要飞向矿洞深处。
刘侦察兵突然惨叫一声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蓝莹莹的液体——竟和祁梦蝶之前的毒晶成分一模一样。
祁梦蝶突然挣扎着站直身子，她将周云帆缠着布条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云帆，让王大哥炸了东南角那根带裂痕的钟乳石。"；她掌心的温度穿透潮湿的军装面料，"；那些不是矿石...是昭和十七年关东军秘密埋藏的思维固化剂结晶..."；
洞顶突然坠落的碎石打断了她的解释。
周云帆借着飞虎爪腾空的瞬间看得真切——三百米外的矿道拐角处，数十个倒悬的钢盔正顺着岩壁缓缓移动。
每个钢盔下都垂落着暗红色的丝线，线头浸在污水里，正将那些逆向旋转的计时符号吸成血红旋涡。
"；爆破解密法是吧？
老子专业对口！"；王爆破手突然咧嘴大笑，他残缺的左耳洞里竟爬出一只磷光甲虫。
那虫子振翅飞向东南角的钟乳石时，周身鳞粉在空气中烧出幽蓝的弹道轨迹。
当第一缕硝烟顺着钟乳石裂缝渗入岩层时，矿洞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
周云帆扶稳踉跄的祁梦蝶，却发现她发梢重新凝结的冰晶里，映着对岸山崖上忽明忽暗的镜面反光——那是敌特侦查小队望远镜特有的镀膜光泽。
王爆破手正在布置的炸药引线突然开始自动打结，每个绳结都精确复刻了怀表背面的齿轮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