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密探红山朝阳

第129章 生死间全力营救

锈铁管的震颤声里,祁梦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黄副官领口那抹樱桃色唇膏的第十三道弧线在她视网膜上燃烧——三天前百乐门洗手间的镜面上,正是她用口红给联络站画了蝴蝶暗号。

此刻那抹残缺的蝶翼被汗渍洇开,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周云帆染血的指尖又在她掌心敲了两下。

这次是四长一短,密码点在尾椎骨激起颤栗,让她想起三小时前阁楼里的紧急会议。

当时他披着锅炉工破棉袄,用缝纫机针尖蘸着碘酒在油毡纸上画路线图:";珍珠粉遇月光显影,南洋珠折射角度要算准租界钟楼与烟囱的夹角......";

";周先生该不会以为,";黄副官的马靴突然碾碎三颗珍珠,铜铃震得铁笼里昏迷的赵队长抽搐起来,";靠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就能......";

话音未落,周云帆佝偻的脊背突然绷成一张反曲弓。

锅炉灰簌簌掉落时,祁梦蝶已经借着扬尘掩护滚向东南角的铸铁管道——那里藏着昨天他们用胭脂盒改装的烟雾弹。

黄副官的马鞭甩过来时,她恰好摸到管壁某处凸起,三日前林医生在审讯室甩手术刀的力度与角度突然在脑海重现。

";放!";周云帆的暴喝与枪声同时炸响。

祁梦蝶拽开机关,二十七个烟雾弹沿着预设的珍珠粉轨迹同时爆开,月光瞬间被染成诡异的胭脂色。

她闭着眼在浓烟中穿行,耳畔掠过子弹破空声,鼻腔里却捕捉到一丝杏仁味的异香——是林医生给赵队长注射吐真剂时手套残留的气息。

";第七根肋骨!";浓雾里传来周云帆的闷哼。

祁梦蝶立即旋身踢向记忆中的方位,军靴果然撞上某个温热的躯体。

三天前在仁爱医院偷病历,她特意记过林医生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划痕,此刻脚背传来的金属摩擦感分毫不差。

林医生的手术刀擦着她耳际飞过时,祁梦蝶突然笑了。

她故意露出左肩破绽,在对方欺身而上的刹那,将藏在臼齿后的薄荷糖咬破——这是周云帆用怀表发条改装的微型雷管。

爆炸气浪掀翻三个汽油桶的瞬间,她借着反冲力扑向铁笼,袖口抖落的铜丝精准插进锁眼。

";东南三十步!";周云帆的声音裹着金属撞击声传来。

祁梦蝶拖着赵队长滚进阴影时,看见黄副官的配枪正卡在周云帆第二颗衬衫纽扣的弹孔里——那排弹孔排列的形状,分明是今晨馄饨摊上她用辣椒油画的撤退路线。

林医生的狞笑从烟雾深处浮起时,祁梦蝶突然嗅到苦杏仁味里混进了硝化甘油的气息。

她反手将发间银簪掷向记忆中的方位,听着金属没入肉体的闷响,突然想起昨夜周云帆给她包扎手腕擦伤时说的话:";记住,当黄副官第三次摸怀表,就是孙老大打通下水道的时候......";

铁笼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祁梦蝶攥紧赵队长衣领准备冲刺时,眼角瞥见周云帆的白衬衫下摆正在滴血,那些血珠落地的轨迹,竟与满地珍珠拼出的下水道地图完全重合。

黄副官的铜铃还在某个角落发疯似的摇晃,但祁梦蝶已经听到砖缝里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是孙老大在催他们跳进暗河。

";祁小姐以为赢了?";林医生的声音像生锈的手术钳擦过后槽牙。

祁梦蝶刚要转身,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东西,那形状她再熟悉不过——是上个月在码头缴获的德制鲁格手枪,保险栓打开时会发出特有的蜂鸣。

周云帆的枪口还顶着黄副官的太阳穴,可他染血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祁梦蝶看着月光在他瞳孔里碎成珍珠粉,突然明白那排弹孔密码的真正含义:黄副官怀表里的微型炸弹还剩三十秒。

祁梦蝶耳后传来金属保险栓特有的蜂鸣,那支德制鲁格枪的寒意顺着颈椎漫上来。

她盯着周云帆睫毛上摇摇欲坠的血珠,突然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黄副官后颈轻叩——是摩尔斯电码的";信我";。

林医生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周先生舍得让这朵娇花......";话音未落,祁梦蝶突然仰头撞向对方下巴。

这个动作让她后脑勺擦着枪口划过,发髻散开的瞬间,三日前在理发店看到的镜面角度突然在脑海闪现——林医生此刻持枪的姿势,正与当时擦肩而过的黄包车夫重叠。

";第七块瓷砖!";她对着烟雾大喊,同时旋身将银簪掷向记忆中的方位。

周云帆几乎在她出声的瞬间抬脚跺地,年久失修的青砖应声碎裂,露出底下汩汩流动的暗河。

林医生的惨叫与重物落水声同时响起,祁梦蝶趁机滚向铁笼,袖口抖落的铜丝在锁眼转出今晨馄饨汤的咸度——那是周云帆特意用海盐处理的万能钥匙。

黄副官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狞笑:";周先生不妨数数自己还剩几......";话音戛然而止,周云帆的枪管已经捅进他嘴里,染血的衬衫下摆突然渗出奇异的蓝光——那些弹孔不知何时拼成了黄浦江潮汐图。

";孙老板!";周云帆的暴喝震得铁笼嗡嗡作响。

东南角的砖墙应声崩塌,孙老大叼着翡翠烟嘴从烟尘里踱出来,身后二十几个扛着铁锹的汉子像从地底钻出的修罗。

祁梦蝶闻到熟悉的樟脑味,想起昨夜这伙人假扮货轮水手时,确实用樟木箱运过炸药。

";说好的三根大黄鱼。";孙老大用铁锹挑起黄副官的金丝眼镜,突然咧嘴笑出一口金牙,";周老板的怀表走得可准?";他脚边的暗河水突然泛起油花,祁梦蝶这才看清那些";铁锹";竟全是拆卸的日式掷弹筒。

林医生湿漉漉地从暗河爬出来时,正撞上孙老大手下泼过来的煤油。

祁梦蝶趁机扯断领口的珍珠项链,弹珠大小的南洋珠滚进煤油里,瞬间折射出七彩光斑——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总攻信号。

周云帆突然松开黄副官,染血的手指在背后比出";七";字,祁梦蝶立刻想起七天前他在霞飞路咖啡馆说过:";当孙老大提到大黄鱼,你数七步就能找到......";

她第七步踏在块松动的青砖上,底下果然埋着用油纸包裹的勃朗宁。

枪柄还残留着周云帆的体温,祁梦蝶转身点射的瞬间,看见林医生举着手术刀扑向昏迷的赵队长。

子弹穿透白大褂第三颗纽扣时,她突然想起那夜在仁爱医院,这位";医生";就是用这只手给孩子们注射过期的盘尼西林。

";当心!";周云帆的警告混在爆炸声里。

祁梦蝶旋身避开飞溅的砖石,发现黄副官不知何时摸到了铁笼钥匙。

那个镀金钥匙圈在月光下晃出诡异的光晕——分明是三天前她在霞飞路当铺见过的那只!

周云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易容用的锅炉灰从鬓角簌簌掉落。

祁梦蝶心头一紧,想起他今天已经维持易容超过八小时。

但此刻男人染血的眼睛亮得骇人,他踩着满地珍珠粉画出的路线疾奔,军靴踏碎的月光像撒了一地银屑。

";接着!";孙老大突然抛来锈迹斑斑的消防斧。

周云帆凌空接住的刹那,祁梦蝶看见他小臂暴起的青筋——这是体力透支的前兆。

黄副官趁机滚向暗河出口,却被孙老大一铁锹拍在膝盖上,镶金边的怀表摔出来,表面裂痕正好拼成他们撤退地图上的教堂尖顶。

当周云帆用消防斧劈开铁笼时,祁梦蝶嗅到了硝化甘油混着苦杏仁的味道。

她扑过去用身体护住赵队长,反手将最后的薄荷雷管塞进锁孔。

爆炸气浪掀飞三个汽油桶的瞬间,周云帆的白衬衫突然在她头顶展开,像朵染血的木棉花。

";走!";男人滚烫的呼吸擦过她耳垂。

祁梦蝶架起赵队长时,发现周云帆的右手正在不可抑制地颤抖——那是易容过度的后遗症。

暗河对岸突然亮起三盏煤油灯,孙老大的人正在摆渡船上拼命招手。

欢呼声被突如其来的夜风掐断。

祁梦蝶刚要踏上船板,耳尖突然捕捉到某种规律的地鸣,像是无数军靴踏过柏油马路。

周云帆的手还按在她腰后,可两人交握的掌心同时沁出冷汗——这种震颤频率,至少是整编连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