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赴废仓危机四伏
月光在浓雾里碎成银屑,祁梦蝶跟着周云帆钻进暗道时,闻到了青砖缝隙里的铁锈味。
她抬手扶住珍珠簪子,发现周云帆在拐角处停步的节奏,恰好与两小时前霞飞路钟表店的座钟报时声重合。
“十二个暗哨。”周云帆用枪管在苔藓斑驳的砖墙上划出弧线,祁梦蝶盯着他骨节发白的指尖,突然想起当铺老板说这双手值三条小黄鱼时的猥琐表情。
她太阳穴又开始刺痛,那些紫色药水的记忆碎片在翻涌——三天前审讯室里的搪瓷托盘,此刻正以另一种形态嵌在仓库西南角的排水渠里。
周云帆突然扯开领口,祁梦蝶看着他喉结下方新结的痂,想起昨夜在裁缝铺二楼,他用烧红的缝衣针挑开皮肤,把微型胶卷塞进血肉时的闷哼。
此刻那道伤痕正渗出细密血珠,混着他抹在脸上的锅炉灰,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墨色图腾。
“送货单。”他将泛着樟脑味的麻袋甩上板车,祁梦蝶盯着他瞬间佝偻的脊背,突然明白那些在码头上消失的苦力去了哪里。
当板车轱辘碾过第五块松动的地砖时,她藏在袖口的铜制发夹突然发烫——三小时前刘护士塞给她的体温计,此刻正在暗袋里显示38.2c。
守卫的皮靴声混着酒气逼近时,祁梦蝶故意让板车上的麻绳散开。
周云帆哑着嗓子用苏北话骂娘,顺手将半包老刀牌香烟塞进对方口袋。
她盯着守卫领口残留的口红印,突然想起百乐门洗手间镜面上,某个舞女用唇膏画的蝴蝶符号。
仓库铁门发出生锈的呻吟,祁梦蝶被扑面而来的霉味呛出眼泪。
周云帆假意弯腰系鞋带,袖口滑落的铜钱在地面弹跳出七下回响。
当第二枚铜钱滚进排水沟时,她终于看清墙面上那些看似霉斑的图案,实则是用洋葱汁写的密信。
“别碰东南角的麻袋。”周云帆突然用德语低声喝道,祁梦蝶缩回的手悬在半空。
她后颈的汗毛倒竖,终于看清那些麻袋缝隙里露出的不是稻壳,而是德制冲锋枪的消音器。
月光从破损的天窗斜切下来,照出地面深浅不一的划痕——所有痕迹都指向西北角的铸铁锅炉。
祁梦蝶蹲身整理裙摆时,耳坠突然被什么扯住。
她看着周云帆指尖缠绕的蛛丝般细线,突然意识到这些横贯仓库的银丝,正是霞飞路绸缎庄失窃的冰蚕丝。
当周云帆用怀表反射月光切断第三根丝线时,她终于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退后!”周云帆的警告迟了半秒。
祁梦蝶的绣鞋尖刚触到松动的木板,墙缝里弹出的弩箭已擦着她鬓角飞过。
珍珠簪子应声而碎,十二颗南洋珠滚落满地,在月光下拼出残缺的摩斯密码。
周云帆拽着她撞向堆满稻草的角落,后腰撞上硬物时,祁梦蝶摸到了那支藏在草垛里的德制ppk手枪。
枪管尚有余温,弹夹里少了两颗子弹——正是三天前从黄副官书房消失的那把。
浓雾里传来夜枭第三声啼叫,祁梦蝶突然发现自己的旗袍开衩处多了道裂口。
周云帆正用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圈,三轻两重的节奏让她想起那日码头接头的船笛声。
当他的气息扫过她耳垂时,铁锈味里混进了薄荷香——是林医生办公室抽屉里消失的那瓶须后水。
月光偏移的瞬间,锅炉房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祁梦蝶数着周云帆睫毛上的灰尘,突然明白那些看似杂乱的弹孔排列,实则是根据租界下水道图纸演算的逃生路线。
当她的发丝缠上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时,仓库深处传来齿轮加速转动的轰鸣。
祁梦蝶的指甲深深陷进周云帆的小臂,月光在她睫毛上凝着细碎的霜。
周云帆垂眸看见自己衬衫下摆沾着的稻草屑,忽然想起两小时前霞飞路绸缎庄暗门后那盏煤油灯——此刻正在她瞳仁里烧着同样的橘色火苗。
";东南七步有暗门。";他说话时喉结的痂裂开细缝,血珠滚落在祁梦蝶手背,烫得她指尖微颤。
那些嵌在记忆里的仓库平面图突然活过来,与眼前斑驳的砖墙严丝合缝。
她太阳穴的刺痛化作银针,将林医生审讯室里的搪瓷托盘与此刻西北角的铸铁锅炉串联成线。
周云帆突然拽着她闪进阴影,铸铁管道传来的余温灼得祁梦蝶脚踝发麻。
她闻到了混在霉味里的血腥气,比三天前当铺后院那只断尾黑猫更浓烈。
当周云帆用沾着锅炉灰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叉时,铁链拖曳声混着德语咒骂撕开了雾气。
";......七处弹孔。";祁梦蝶数着墙面的凹痕,突然发现那些看似无序的排列,恰好与百乐门舞厅穹顶的星座图重叠。
周云帆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反光刺得她眯起眼,昨夜裁缝铺二楼的缝纫机声又在耳畔响起——他正是用那台机器,将微型胶卷缝进了旗袍内衬。
铁笼的阴影从转角处漫过来时,祁梦蝶的珍珠耳坠突然坠向地面。
周云帆的皮鞋尖及时接住那颗莹白的珠子,鞋面残留的梧桐叶汁液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在他锃亮的鞋头上扭曲变形,忽然明白那些消失的苦力为何都穿着同款黄胶鞋。
";别动。";周云帆的气息扫过她耳后,带着薄荷须后水的凉意。
祁梦蝶看着自己旗袍开衩处飘落的稻草屑,突然意识到三天前刘护士塞给她的体温计,此刻正在暗袋里显示38.6c——与赵队长被捕当天的体温记录完全一致。
铁笼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祁梦蝶数着赵队长白衬衫上的十二道鞭痕,突然想起昨夜周云帆用缝衣针挑开皮肉时,月光也是这般斜切过他锁骨。
林医生的手术钳在铁笼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与百乐门洗手间镜面的蝴蝶符号产生诡异共鸣。
";......第八根肋骨。";林医生的金丝眼镜闪过寒光,镊子夹着的软骨在月光下像块剔透的琥珀。
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紫色药水浸泡的记忆碎片里,突然浮现黄副官书房里消失的弹壳——此刻正嵌在铁笼东南角的齿轮缝隙中。
周云帆的掌心覆上她颤抖的手背,锅炉灰混着血渍在两人皮肤间晕开暗红的花。
祁梦蝶数着他腕表秒针的跳动,突然发现铁笼锁孔转动的频率,与霞飞路钟表店座钟的报时误差完全吻合。
当林医生的手术刀第三次划过赵队长喉结时,她藏在袖口的铜制发夹突然发烫。
";看排水管。";周云帆用气声说,喉结的痂裂得更深了。
祁梦蝶盯着那截生锈的铁管,突然看清表面斑驳的锈迹实则是用洋葱汁写的密码——正是三天前刘护士塞在体温计里的接头暗号。
月光偏移的瞬间,铁管倒影里浮现黄副官锃亮的马靴。
祁梦蝶的珍珠簪子突然崩断,十二颗珠子滚向不同方向。
周云帆拽着她退后半步,后腰抵住的那捆麻袋发出金属摩擦声。
她闻到了德制冲锋枪的枪油味,与当铺后院那只黑猫伤口的腐臭混在一起,在鼻腔里酿成酸涩的酒。
";周先生好雅兴。";黄副官的皮靴碾碎了两颗珍珠,马鞭梢头挂着的铜铃与铁笼锁链共振出刺耳鸣响。
祁梦蝶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唇印,突然认出那是百乐门洗手间镜面上未完成的蝴蝶翅膀——用樱桃色唇膏画的第十三道弧线。
周云帆佝偻的脊背忽然挺直,锅炉灰从脸上簌簌掉落,露出昨夜缝纫机针尖划破的细痕。
他染血的指尖擦过祁梦蝶掌心,三轻两重的节奏让她想起码头汽笛声里夹杂的莫尔斯电码。
当黄副官的马鞭第三次划过铁笼栏杆时,仓库顶棚传来夜枭第四声啼叫。
锈铁管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祁梦蝶看着周云帆睫毛上沾着的珍珠粉,突然发现那些散落的南洋珠此刻正反射着月光,在满地狼藉中拼出残缺的租界下水道地图。
黄副官的马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急,而周云帆染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映出了铸铁锅炉表面某个特殊的弹孔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