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可恶
时至傍晚,医院。
风宸说了送宋知微回家,这回家第一个要去的,自然是宋哲此时所在的医院。
vip病房中,宋家二代的人都来了不少,有宋哲膝下的子女,还有一些侄子侄女。
平常个个忙得见不到人影,此时都跑来宋哲床前尽孝了。
“爷爷,那赵景林真的是过分,我爸爸不过是因为最近两家底下的产业发生了一点摩擦,想去找他谈谈,解开这个误会,他竟然……竟然打断了我爸爸的双腿!”
宋见荥候在宋哲的床前,哭哭啼啼的向他告状。
宋哲直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发一言,不知他此时心中是复杂、懊悔还是愤怒。
直到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小姐?”
“父亲,知微回来了!”
听到屋外的声音,众人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其中一人对宋哲提醒道。
也有人显得愤怒的开口咒骂。
“这不要脸的女人还敢回来?都是因为她,才把我们宋家害成这个样子!”
“把她给我赶出去!”
“听说宋家以书香传家,怎么养出来的孩子这么暴躁,我听闻宋老爷子最近病了,特地买了礼物过来探望,如今还没进门,就要赶人走吗?”
“这就是你们宋家的待客之道?”
风宸当先从门口走了进来,屋子里方才有些躁动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破口大骂的宋见羲见到进来的风宸,也不禁气势一弱,往人群后退了一步。
风宸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抬了抬手,赵景林将手里的花束和果篮交给宋家的人。
宋家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目光定格在那一大束仍然娇俏的兰花上。
冬天并不是兰花盛开的季节,不过只要有合适的温度、光照、湿度,培养出反季的花卉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望病人,有许多的花可以选择,其中最常见的无疑是康乃馨之类寓意康复的花卉,但风宸偏偏送了反季的兰花。
他显然是来示威的。
众人眼神中都带着不忿,但却无一人敢开口质疑,接过花束的宋星洋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去将花束整理出来,插进床头的花瓶中。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直到躺在病床上的宋哲先开了口。
“谢谢风少,您还挂念我这老头子。”
风宸扫视一眼,有人眼里冒火,有人紧握着拳头,有人带着恨意盯着赵景林,等他的目光一扫过去,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只低头剩下寂静。
风宸牵着宋知微的手,向着宋哲床边走去。
vip病房的空间足够大,但左右围了一大圈宋家的族人,这周围也就显得不那么宽敞了。
风宸在床边,宋家族人刚让开的凳子坐下,低头对正躺在枕头上,偏头看他的宋哲笑道。
“说什么谢,知微是我的女朋友,她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爷爷,我当然记挂着您老人家。”
“这两天调皮叫爷爷罚了,没能第一时间来看望您,还请您勿怪。”
“……”
宋哲沉默的看着风宸,他笑得很阳光,很纯粹,连眼神里的关切也不似作假,若不是对他知根知底,宋哲高低得赞两句,一表人才,一表人才,配他家知微绰绰有余。
只不过,看似一表人才,一身正气的俊杰,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孙女儿是他女朋友,他却从来没想过娶她,不过是耍流氓。
宋哲转动眼眸,他并不能将自己患癌的事怪在风宸身上,这有点儿太邪性。
但他还是知道,他输了。
“您能看上知微,是知微的福气。”
宋哲沉默良久后,暗暗叹了口气,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病入膏肓,他如今连说上一句完整的话,都十分艰难。
风宸笑了一声,这是在认输,求饶。
但他没这么好脾气的轻易原谅。
“您这话有些过了,知微本来就很优秀,光芒万丈,宋家养了个好女孩儿,她能跟着我,是看得起我。”
“不过刚刚听说,有人说她害了宋家,这我倒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了。”
“老爷子替我解答一二?若真是如此,我替知微道歉、赔礼。”
风宸客气的摆摆手,随后接着说道。
虽然语气格外的客气、谦虚,但在场众人都瞬间感到一种咄咄逼人的紧迫。
“没有这回事,家族人口繁多,少不了些嫉妒憎怨,勾心斗角的事,让风少见笑了。”
“星辉教女无方,你们这些当兄弟的,平时要多监督、提醒着点儿。”
宋哲看向床边的几个儿女,教训道。
虽然教训的是这几个儿女,但刚刚出言针对宋知微的宋见羲却是脸色一变,脸色铁青而僵硬。
她是因为父亲的事,记恨赵景林,记恨风宸,也记恨带来这一切麻烦的宋知微。
却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让风宸记恨上了。
更没想到,之前还在家里痛斥宋知微,不该抛下脸面去做别人情人的宋哲,此时在风宸面前,非但没有半点儿怒气,反倒上赶着讨好附和。
宋哲继续斥责宋见羲出口不逊,毫无教养,责令她回去学习,禁了她的足,又断了她这两年的家族补贴。
方才请示的看向风宸,用眼神询问风宸对这样的安排是否满意。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与风宸对抗的底气和机会了,他恐怕时日无多,而以风宸近期对付宋家的手段来看,自己一死,宋家没一个成器的能与他抗衡。
光是一个赵景林,赵家,就足以让宋家捉襟见肘。
若是再死咬着一个脸面的事,与风宸作对,那宋家就危险了。
风宸从宋哲脸上收回目光,从容的笑了一声。
“宋家是书香世家,规矩果然还是有的,只是如今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们这些孝子贤孙争抢着凑过来照顾,恐怕反倒扰了老爷子的清净,对他的身体不好。”
“我看,还是各家轮流过来照看吧!”
“宋叔叔,您是长子,也不知道担点儿责任,多安排安排。”
风宸看向床榻另一边的宋星驰,带着几分责备的说道。
包括宋哲在内的众人脸色再度变了变,什么孝子贤孙,这是在葬礼上才好拿出来说的词。
在这病床前,不算得什么好话,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醒纠正。
而宋星驰,眼看是被风宸责怪,实际上却是一种支持,支持他在宋家的话语权,让他多管点儿事,便也是多掌点儿权。
一个外人,竟插手到自家事务中来,众人都有些不满。
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反驳,宋哲先开口了。
“风少说得对,您看,我家这些后人就是没一个成器的,不过是我生个病,就乱糟糟的没个章法了。”
“你们都回去,今后不必天天过来了,莫非就因为我一个人病了,就要放着宋家诺大的产业不管?”
“这些损失,到时候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星驰是老大,这些天,就多麻烦你们夫妻俩了。”
宋哲很是配合的对宋家众人命令道。
风宸见他识趣,笑了起来,牵过宋知微的手放在宋哲手背上,轻拍着道。
“老爷子这叫什么话,太过谦虚了,宋家能人还是很多的,知微这么年轻,就能一个人开创一家公司,还不算成器吗?”
“想必像她这样的宋家人,还是有不少的,也不会是个独苗苗。”
宋哲看向风宸,又看了看宋知微。
“风少,今后还得请您多关照宋家了。”
“爷爷……”
宋知微本来对宋哲有些不满,失去人身自由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这样的针对,来自于自己原本认为最亲的人。
只是,此时看着宋哲身上颓然的神情,她也不禁有些动容和不忍,竟有些鼻酸。
“好。”
风宸没有再与宋哲天南地北的打什么太极,与他对视着,淡然一笑,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爷爷,对不起!”
“是孙女太任性了,我喜欢他,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爷爷,是不是我老老实实在五台山为您祈福,您就不会生这样的病?”
宋知微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冷的,她习惯了在外人面前这样淡漠冰冷,带着一丝高傲。
即使是在家人面前,她也早已经不是会撒娇打滚儿的小孩子,很多时候,都显得格外冷静。
只是,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也不难看出,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彷徨和怀疑自己。
宋哲看着这个一向受自己疼爱的孙女儿,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知微,你不用自责,爷爷的病,跟你没有关系。”
“是爷爷的错,为了拆散你们,不惜装病,如今一语成谶,不过自作自受。”
“年轻人的爱意,总是山呼海啸般,汹涌澎湃,能够摧毁前路一切阻碍。”
“但是……等你到爷爷这个年纪……”
“等你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
宋哲抬眸看着宋知微,能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那样汹涌澎湃,一往无前的挚爱,让他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同样如此。
那个人后来成了他的妻子,两人携手一生,相濡以沫。
宋哲侧目看向站在人群后,为水杯里换上新煮开的水那人,她不会在孩子们面前,争抢着上前握住他的手,在最接近他的位置,述说着她的关切与深情。
相反,当屋子里挤满了来看望他的人,她只会默默的让开位置,悄无声息的坐在远处,看着众人接连上前关切,或是倒上一杯水,或是为宋哲削上一个苹果。
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但在整个房间,儿女、侄儿侄女等众多亲戚争先述说的关切中,宋哲却肯定,那个一言不发,只会在一切热闹消散后,坐在自己床边,安静讲述起往事,不时为之一笑的那个人,才是所有人中,最爱自己的那个。
宋哲明白宋知微此刻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但他并不认同,虽然不认同,最终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汹涌炽烈的爱没有错,只不过,她爱的是风宸。
所以,注定得不到他这样的结果。
等一切汹涌的潮水平息,回首过往,人们总会发现,再炽烈的爱情,到了最后落幕的那一刻,也不过是人生之舞其中一个动作。
或许是一道高光,但人生中的高光,绝对不止这一刻,它可能,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风少,老朽为过去种种道歉,请你看在宋家的份儿上,照顾知微,也看在知微的份儿上,照顾宋家。”
宋哲抓着风宸的手,定定道,带着几分恳切。
他附和风宸刚才的说辞,特别肯定了宋星驰长子的身份,开始为他造势,也是向风宸投诚。
风宸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他曾经强迫赵景林联姻,试图拆散自己和宋知微。
毕竟,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宋爷爷,可以信我。”
风宸拍了拍宋哲的手,与他对视着点头。
宋哲随后将病房里的人都赶了回去,只留下宋星驰一家。
风宸在这儿待到晚上,宋知微要留在这里照顾宋哲,所以他也没有必要一直留下来了,吃不上饭啊!
告辞离开后,风宸对赵景林吩咐道。
“刚刚知微在街上看的那套婚纱,买了送她家里去。”
赵景林侧目看了风宸一眼,恭敬的点头。
“是。”
“你也有。”
风宸抬手揽着他的肩膀,咧嘴一笑道。
赵景林闻言一激灵,下意识反抗道。
“我才不会穿这个。”
“哎?我有说让你穿吗?”
“穿女装穿上瘾了?你果然很喜欢是吧?”
“滚啊!你踏马才喜欢!”
赵景林黑着脸推了风宸一把。
“口是心非,绝对口是心非!”
“我有证据!”
风宸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
“恶不恶心,你踏马怎么什么都拍?”
赵景林瞥了一眼,一把按住风宸的手机。
“我有一个爱好,还有一个梦想……”
“屁!你有的是毛病!”
赵景林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抬手试图推掉风宸揽着自己肩膀的胳膊。
“你这什么眼神?现在就恶心了,嫌弃了?”
“也不知道之前谁说最爱人家,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啧啧啧……男人呐,果然都是大皮炎子。”
“你放屁,我没说过。”
赵景林皱紧眉头,抓着风宸的手,绕过脖子丢了出去。
“不记得了?”
“这你真说过。”
风宸却敛了敛笑容,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可能!”
赵景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真的不记得,他也不可能对风宸说这些话。
“帮你回忆一下。”
风宸笑了一声,抬手揽过赵景林的后脑勺,凑上前亲了上去。
虽然是在车里,赵景林仍然下意识的有些抗拒,试图推了一下风宸,没推开,随即便被淹没在这过于炽烈狂暴的吻里,直至呼吸困难。
“嗯……别……”
赵景林奋力的挣扎,抬手试图将风宸的脑袋推开,下一刻胸口传来一道刺痛,风宸毫不留情的拧了他一下,像是对他抗拒挣扎的惩戒。
“嘶……”
不由得下意识痛呼一声,一只手艰难的扒着风宸的额头试图用力推开。
但风宸丝毫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反倒整个上半身都压了过来,连嘴里都涌上铁锈般的血腥。
“呃啊……”
赵景林又不得不放弃推开风宸的想法,仓促的将手放下来死死拽住风宸的小臂,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不要……”
急促而慌乱的喘息声中带着些许痛苦与哭腔,还带着些委屈。
风宸似乎并不满足止于一个吻,肆意蹂躏着他脆弱的命门,偏偏身体一点儿不争气,明明痛苦不已却谄媚的带着讨好。
“呜……”
狭小的空间中,他所有的抗拒都显得软弱无力,以至于呻吟的声音也变成呜咽的哭腔。
就算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风宸而言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玩具,此刻却莫名有种被强了的感觉,难以言喻的委屈。
本就艰难的呼吸,在抽噎中变得更加困难,缺氧使得他浑身的力气以更快的速度流逝,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抵抗的行动,连脑子也变得恍惚,好像濒死般一片空白。
“想起来没?”
风宸却还记着他一开始的目的,终于结束这个吻,俯在赵景林耳边,低声询问。
赵景林大口喘着气,原本凌厉冷峻的眼眸有些失神,氤氲着一层水雾,脆弱而茫然。
听到风宸的询问,有少许的回神儿,闭上眼睛侧头偏向一边。
“意乱情迷时的情话,你也当真,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想起来了,是在滨江的那晚,但这种话,就跟失神儿时的尖叫与呻吟一样,没有任何意义,胡言乱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凡有一点儿意识,他怎么敢对风宸说这些。
“好一个不必当真。”
风宸原本想就这么算了,听到他这话却忽然有些恼怒,一把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把着膝弯推了回去。
“呃……”
“阿宸……不要,不要!求你,我记得了。”
“求你了,阿宸!”
“我记得。”
“我都记得,当真的!”
赵景林吓得脸色一白,仓促急切的哀求着。
“你倒是挺没骨气的。”
风宸抬眸看了赵景林一眼,嗤笑道。
赵景林噎了一口,谁特么能有骨气,能有这骨气。
等不到十分钟,就该到家了,更何况,前面还有司机。
“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不然以后句句不当真,次次不上算,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回去给我抄一万遍!”
风宸放开手,命令道。
“是,我知道了。”
“要楷体还是棣书、草书……”
赵景林如蒙大赦,慌忙将腿放下去把裤子拉了上来,紧紧攥着裤腰不松手,十分狗腿讨好的询问。
“小篆!”
“要写在一张纸上,一个墨点也不能有。”
“一张纸上?”
赵景林嘴角抽了抽,小篆就算了,写一张纸上,还一个墨点不能有,当他是神呢?
“有问题吗?我都送你礼物了,你把我当傻子糊弄,这也办不到是吧?”
“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来,坐我怀里。”
风宸侧身对赵景林伸出一只手去,笑吟吟说道。
“写就写,到家了。”
赵景林仍旧死死拽着他的裤腰,扭头看向窗外,不肯再看风宸一眼。
见鬼的礼物,谁说他想要那玩意儿了,早知如此,今天在大街上,他要多看那婚纱一眼,他就该把眼珠子挖出来,丢地上,再踩上两脚。
“哼!这么没礼貌,拿了礼物,谢谢都不会说?”
风宸质疑道。
“谢谢!”
赵景林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与风宸斗嘴的精力,十分乖巧的开口道,除了语气中有些不甘,乖巧极了。
“谢谢谁?”
风宸却不肯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再次质问道。
“谢谢少主。”
“啊呀?少主会送你这种礼物吗?你勾引老板是吧?”
“谢谢阿宸。”
“阿宸?”
“宸哥哥。”
“完整的。”
“谢谢,宸哥哥。”
听着赵景林的声音,从愤怒、不甘、委屈、隐忍的一次次转变,带着浓重的鼻音,连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风宸扭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哭了?”
“别哭,你明知道我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开玩笑而已,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送你的不是婚纱,回去看看,之前逛街的时候,我就吩咐小齐去准备了。”
风宸抬手楷掉他脸颊的泪珠,解释道。
“你真的很可恶。”
赵景林瞥了他一眼,回想起,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见风宸这一面,风宸也曾经在他面前,如此逗弄一个随长辈来山上访友的小姑娘。
那时,那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
暗道,女孩子就是喜欢哭哭啼啼,他被风宸揍断了条胳膊的时候也没哭这么大声,这么撕心裂肺。
只是,现在才能理解,那丫头口中说的“可恶”。
确实不只是肉体上的痛苦,可以比拟。
“刚刚,我要是不道歉求饶,你真打算在这儿强了我?”
看到赵景林的眼神,风宸侧目移开目光。
“何必纠结,我不是没有吗?”
“你真恶心!”
“你恨我?”
风宸看向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却只找到一片沼泽迷雾般的水渍。
“恨有什么用。”
赵景林扭头看向窗外,车刚停稳,便有些仓促的打开车门走了。
没办法不恨,更扑不灭心底的爱,只是爱恨或许本就交织不分。
比起风宸,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身体从头发丝儿到指甲盖儿都对风宸带着本能的讨好,恨自己懦弱的灵魂,一刻也离不开他,就算风宸刚刚真的那么做了,他还是会原谅他。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
还是会原谅他。
最可恨的,就连他此刻匆忙的逃走,也不是因为对风宸的厌恶,而是……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丑态。
他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便是蹿进浴室洗了个澡,将弄脏的裤子攥成团,狠狠丢进衣篓,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风宸刚刚的动作堪称残暴,他也只感觉到窒息般的痛苦,但还是很兴奋。
洗完澡,他看到了风宸送他的那件礼物。
确实不是婚纱,是一间玩偶屋,四分之一的一对玩偶小人,站在教堂里。
穿着婚纱的,是女孩子。
那一刻,他怀疑风宸是不是真的有窥见人心的能力,这不过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缪想,下一刻便会失笑质疑,这辈子也不可能实现。
真想砸了这玩意儿。
赵景林握紧了拳头,最后又缓缓松开,让人把这间玩偶屋锁进了地下室。
他不喜欢这东西,但风宸送的,真要是砸了,会在任何时候,成为他无名发火,惩罚他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