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克扣
“母后难道不曾留话给我吗？”
“太后给长公主在江南留了一处宅子，长公主可以……”
“我不去！”
荣福闹起来，“凭什么就给我一处宅子打发，母后有那么多好东西，是不是都被这小贱人哄骗了去！”
她指着慕岁宁。
慕岁宁脸色清冷，但并不打算跟她计较，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几个姑姑见慕岁宁沉着着并不说话，暗暗松一口气，“公主，不如您先去前面吧，姜嬷嬷会安抚好她的。”
“走吧。”
慕岁宁越过荣福离去。
荣福不甘心，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皇室贬为庶民，只能忍着怒火去找姜嬷嬷。
姜嬷嬷在等她，还像以前她每次来见太后一样，给她泡了茶准备了点心，她刚进门，就道，“您来了，吃点心吗？”
“我不吃，我……”
“太后让您离开，只希望您能活命。可您若是自己找死，现在她也死了，她阻止不了您。”
姜嬷嬷说，“长公主殿下，太后庇佑不了您了。很快，皇上也将无法庇佑您，您还要在这儿闹吗？”
荣福哭起来，“那总该让我送母后最后一程。”
“最好不要送了，否则您离不开金陵的。”
现在嘉和公主还能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了她，以后呢？
荣福长公主可是几次要害死嘉和公主，这是生死之仇，能留她活到现在，已经是大发慈悲。
荣福悲痛的伏在桌案上大哭起来，可再不会有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顶，叫她囡囡了。
慕岁宁回到灵堂，差不多等到天黑，祁云宴还没有回来，宗妇们也到了可以回去的时辰，否则七七四十九日，日日不眠不休的哭丧，铁打的人也熬不住，还是可以回去歇一宿，次日再来的。
“公主殿下。”
慕岁宁才要走，就被人叫住，回头一瞧，竟是已经晋封了的李嫔。
“淮南王还没从养心殿出来，公主去我哪儿坐坐如何？”李嫔友善笑道。
“不了，公主要去我那儿。”
夏妃出来，不由分说的拉着慕岁宁走了，走时，李嫔只是笑看着她们，尤其是夏妃。
“你以后看到她避着些。”
才出来，夏妃便没了方才仪态端方的模样，呼出口气，娇娇懒懒的道，“她跟宫里不少宫妃都走的很近，一起孤立欺负罗贵人。”
“罗贵人？”
“就是原来的贵妃，因为前不久闯到皇上跟前，又被贬了。”
夏妃撇撇嘴，“以前怎么说也是贵妃，如今居然人人都去踩一脚，去年冬天克扣她的炭火热水还有冬衣，到了夏天就克扣她的冰例和吃食，有一次她跑到我跟前，说她的饭菜是馊的。”
若后宫是这样，那她情愿不结交任何人。
“罗阁老不管？”
“前朝与后宫本就不能有牵扯，要怪也只怪罗贵人自己做错了事。”
夏妃倒是通透。
“而且太后去世前，曾召李嫔去见，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出来后，听闻皇上有意册封她为妃，只是她膝下无子嗣，不方便罢了。”
她说起后宫各个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慕岁宁听得头懵，暗暗想，还好云宴是绝不可能娶一堆女人回来气她的。
到了夏妃宫里，两人用了晚膳，慕岁宁想了想，没有提雍王的事。
伴君如伴虎，万一她哪一次下意识表露出来了，昭明帝因此厌弃了她，便是自己的罪过了，只与她说起百越的事，当然，也包括百里夫妇要进金陵来告状的事儿。
“但我还不曾听说有这样的事。”
“或许他们的马车还未到金陵，我坐的船，比他们快得多。”
“那你小心些，皇上最近好像……很忌惮手握兵权的人。”
夏妃隐晦道。
慕岁宁心头一跳，“我回来的急，还没来得及问，皇上可有通知我兄长回金陵奔丧？”
“嗯。”
夏嫔挥退下人，低声道，“只给你下了一道旨，给颍川王却是下了三道圣旨，让他立即回金陵，且另外派了人去接管他手里的兵权。不过更具体的，我却不知了，只知道颍川王似乎没答应回来，皇上很生气，似有意以‘不孝’之罪，改立淮南王为皇太孙。”
慕岁宁脸色不好看，那祁云宴被叫去这么久，估计就是游说他去了。
他会答应吗？
他跟兄长没什么感情，反而皇位……唾手可得，谁不想要？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通传，说淮南王在外面等候。
“赶紧去吧，有什么话问清楚，别你们东宫自己先斗起来了。”
“我下次再来看娘娘。”
“那你可真要来啊，离过年可近了，我就等着你入宫陪我玩呢。”
以前夏妃是很自在的，尤其在慕岁宁把夏家人从百越接回来后，她想吃吃，想睡睡，懒得早起了就告个病假，但现在不同了，不仅要管着后宫事物，还要应付越来越爱来找她的昭明帝，她心里烦闷却不敢说，也就慕岁宁来能说几句真话。
慕岁宁笑着应下，飞快出了寝宫，就见祁云宴正提着灯在廊下等候。
灯光幽微，在这萧瑟的宫墙内，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多半是不高兴的。
慕岁宁上前牵住他的手，“他是不是让你更兄长争？”
“嗯。”
“那你想争吗？”
“岁岁希望我争吗？”
慕岁宁摇头。
祁云宴神色黯淡下去，他也并不打算争，但如昭明帝所说，若要选择，岁岁一定会选慕正则。
“但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那个位置，我会让你跟兄长公平竞争，你们谁我也不帮，我只去百越做我自己的事。”
慕岁宁认真道，“虽然我并不想看到这一幕，但云宴，你无需为了我放弃你心里的期望。你有资格，也有权力去争那个位置。”
祁云宴望着她，烛光下，她的脸温柔的不像话，一双眼盈盈泛着光，好似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他被昭明帝挑起的那一丝戾气瞬间便散了。
“我也很喜欢百越。”
在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有自己的价值，她也有，回家后，她心里不再有别人，只有他，这叫他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