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畏惧
两人回程的路,因为不再担心随时随地出现的刺杀,反倒生出几分游玩的心思,路上还绕道,从海县的另一个方向走,竟还看到了宣太子种的那一片海棠花,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郁郁葱葱的,居然长势十分不错。
回到海县,已经月上枝头。
钱双宝早早在城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了忙迎上去,“这一路可顺利?饿了吧,我叫厨房备了饭菜,厨子是从公主府叫来的。”
看他担心坏了,慕岁宁笑着与他简单说了雍王封地那边的事。
钱双宝一听,就知道里头有得赚。
“咱们办一个品珍会吧。”钱双宝搓搓手,笑得贼兮兮,“把这一片叫得上名号的人都请来。”
大家你花点钱,我花点钱,建设海县的银子不就有了吗?
祁云宴泼了盆冷水来,“本地的百姓,可是连朝廷派来的钦差说打死就能打死,并以此为荣的。”
这就意味着,你敢坑本地那些豪绅富贾们,他们转头就有法子叫你跟村民起争执,然后被群殴致死。
钱双宝脸一白。
慕岁宁安慰,“没那么可怕,他们能叫人,我就不能叫了?再不济,你不是还带了一批人来么?”
她可不信,祁云宴当初让钱双宝提前过来安顿,就只带了几个仆人。
海县的城墙不高,可除了土匪海盗,旁人怕是不好进呢。
钱双宝立马想起自己来百越时,曾听到的哒哒马蹄声,只是每每等他看去,只剩下一抹残云了。
而且,最近王爷不是在剿匪吗?
剿匪的兵呢?
剿来的匪呢?
“先抽调五百人过来吧。”
剩下的人祁云宴是要留在关键时刻保护慕岁宁的,不可能拿来给钱双宝办品珍会。
钱双宝闻言,已经是感动不已,“我就知道王爷拿我当朋友。”
“我没有。”
“王爷放心,我不说出去,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肯定损您威名,我知道的。”
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面对慕岁宁谴责的目光,祁云宴忽然觉得让钱双宝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好在钱双宝心胸宽广,报复完就嘻嘻哈哈的去准备品珍会的事儿了,嘴里还哼着小调,可见从没伤心过。
慕岁宁幽幽,“原来男女只是有性别之分。”
绿茶起来,都是一样的。
祁云宴莫名觉得中箭,神情幽怨,“岁岁是厌了我了?”
“哪有!”
慕岁宁立马握住他的手,“走,回房,洗漱,上榻!”
折腾半宿,总算安宁了。
一觉睡到快中午,祁云宴早已经出去剿匪了,慕岁宁神清气爽的收拾完,终于去见了荣福。
荣福被拘在一间小屋子里,墙上只有一面小窗户透些光,因为一日只供一顿饭,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下来,走路都没什么力气。
见慕岁宁过来,起身就要扑过来。
慕岁宁原以为她是要咒骂自己囚禁了她,谁知她张嘴却是,“我要吃肉,吃羊肉!没有羊肉,猪肉也可以!我要吃鸡,吃鱼,吃燕窝!再给我换些绫罗做的衣裳来,这粗布衣裳硌得我皮肤疼!床也太硬了,还有茶水也太差……”
她啰啰嗦嗦,居然全是在抱怨生活条件太差。
慕岁宁看着她,半晌,道,“你与萧驸马的回忆录写完了?”
“还没有。”
荣福也觉察出来了,慕岁宁定是要利用她的回忆录做些什么,所以故意写得很慢。
慕岁宁并不计较,在一侧拉了凳子坐下,指着对面,示意她也坐下。
“回答我的问题,答好了,晚上给你吃肉。”
“那衣裳和床铺……”
“看你以后得表现。”
荣福不满,“我是你的故祖母,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慕岁宁冷笑看她,“你是不是忘了,若不是你在我婚礼当天闹事,我或许不会被掳走?况且你想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还要将一个时时惦记要我性命的人供起来么?”
荣福自知理亏,抿起唇坐下来。
却忍不住道,“我要吃羊羹,吃红烧肉,还要喝人参乌鸡汤。”
慕岁宁发现她真是没吃过苦的,压不知道现在她待她已是万分的仁慈。
“雍王生母云侧妃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问。
荣福一惊,眼底瞬间闪过丝恐惧,然后闭紧了嘴巴,“你走吧,我不吃了,
我继续写回忆录。”
慕岁宁也不急,没多久下人就端了满满一大碗的红烧肉来。
厨子是金陵来的,这一手厨艺自然极好,肥瘦相间的肉块儿晶莹剔透,泛着甜香的汤汁儿滴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泛着润泽的光,晒干的豆角添上一抹特殊的风味,再撒上一点儿嫩绿的葱花,香气顺风吹满整个房间。
荣福狠狠咽了口口水,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此刻,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想象这样一块肉咬到嘴里,该是入口即化的。
都怪该死的慕岁宁!
她怎能这样苛待她,她可是圣上唯一的妹妹,唯一被册封长公主的人呐,她的母后还曾救她一命!
荣福恨透了慕岁宁,眼底都淬出毒来,可一想到她的问题,又心中惴惴,即便是佳肴在前,也没敢说一个字。
“看来云侧妃的死果真不简单,是不是还与皇上有关?”慕岁宁问。
荣福不答,却又听她猜测道,“若只是后宅姬妾之争,亦或是皇上误杀了云侧妃,你都不会是如此噤若寒蝉,是不是……还与更多的人有关,涉及更加可怖的隐秘?宣太子也是早逝,后来还有个可能是宣太子女儿,去被养在罗贵妃膝下,且故意养歪了的慕摇歌,莫非……”
“你不要再说了!”
荣福又惊又怒,“你出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慕岁宁诧异,果真跟宣太子的死也有关系?
可宣太子相关的人都死干净了,她说了又如何,又不会有人来报复她,她何须恐惧至此?
但接下来不论慕岁宁怎么问,荣福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慕岁宁沉吟了下,告诉她,“你现在可以不告诉我,但我已经追查到了百越来,查到了雍王府,幕后之人与我也不过几十里地的距离,他若是想杀了你,比以前在金陵要容易的多,而我在你身上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我也没有牺牲我的护卫护住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