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来负责
说干就干，翌日一早，十几张有关猪肉的食方便自金陵向下，贴满了布告栏。
猪倌们的猪没卖出去，舍不得来回路费，更舍不得在城里一天一顿的饭钱，干脆带着猪窝在城墙根，又怕灾民抢猪，熬红着眼一宿没睡，几十岁的汉子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哭。
张老三就是如此。
这些猪，都是媳妇儿卖了陪嫁的唯一两根银簪子换来的，他还答应媳妇儿，回去给她扯两尺新布给她做套新衣裳过年哩，也省得岳家姐妹笑话她嫁了个没用的男人。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要对不起媳妇儿了。
张老三想到媳妇儿这些年跟着自己，从不喊苦，一双手更因为操持家务而变得粗糙，就愧疚得眼泪要掉下来。
他也不懒惰，一家十多亩地都是他起早贪黑的伺候，买来猪崽后，他很不得吃住都在猪棚里，怎么他这么努力了，连要扯两尺布，都是奢望呢？
挨着猪，一夜倒是不算冷，可张老三却觉得四肢冰冷僵硬，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老三，你在这儿呢，快！”
前头一个穿着青色棉衣的小厮快步跑来，是昨儿毁约不要定下的猪的王老爷家的小厮。
“你这儿还有多少猪，都赶王家去，银钱照结！”小厮瞧着也有人朝这儿来，又见张老三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儿，咬咬牙，“管事说了，一头猪的价格，再给你加上五十文！”
张老三不是不感兴趣，他是懵了。
等回过神，听他说还要再加五十文，整个人一个激灵，蹭的站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只有梦里，才有这样的美事儿吧！
“你瞧瞧这还是不是梦？”小厮被逗乐了，先放了块银子在他手里，“我家老夫人和几位公子都想试试红烧排骨和酱肘子呢，你赶紧的。”
不说旁的，就是炼出来的猪油做的几样点心，瞧着都很不错的样子。
张老三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猪卖出去了，他不但能给媳妇儿扯两尺红布，还能再买支银簪子还给媳妇儿了，立时冷夜顾不得，饿也顾不得了，赶紧跟着小厮赶着猪往王家去了。
这一路，他就发现，并非只他一人赶着猪，路上多着哩！
甚至半路都有人来问猪卖不卖，看来明年可以多买几头呐，那他今年就不做新衣了，只给媳妇儿置一身，其他钱都省着，明年多抓几头小崽子回来！
慕岁宁对金陵满城跑猪的事儿还不知道，昨儿慕正则送她回屋时，提及他已经与父王商量好，不必等昭明帝指派，便打算自请去边境的事，等昭明帝一回复，他就要启程了。
所以她熬夜，把她的账目清点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歇下，已经是天际泛白的光景了。
等她一觉起来，正好用午膳。
巧雀把猪的事儿当笑话一般说了，“现在满城都在买猪呢，各家酒楼更是抢购，猪价都被哄抬起来。”
“许多人是为了尝个新鲜，况且百姓养猪的数量是在日益增多的，价格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用过早膳，慕岁宁决定去外面走走，但东宫的管事很快找了来。
虽说大婚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有很多细节需要她来确认。
管事一走，喜娘又来了，要跟她对大婚当日的流程，让慕岁宁甚至连建慈济厂的事儿都没顾上，好在李夫人和罗文叙都在，便全权交给了他们去办。
一整天下来，慕岁宁头昏脑涨，直到大婚前一日，昭明帝的圣旨下来，加封颍川王慕正则为定边大将军，领兵五万，前往边境与陈国一同抗敌！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慕岁宁大婚的后一天。
慕正则来看妹妹，见她冷着小脸，笑道，“总算不是即日就走。”
“兄长这次去，带哪些人？”
“放心，这次不会再出问题。”慕正则并未细说，摸摸她的头，目光却是眺望远处，“你当初让父王去敏王封地帮你培养兵甲的想法是对的，满怀珠宝的人，手里若没有剑，便是等着歹人宰割。所以这仗，我是必要去的。”
慕岁宁抿抿唇，“我给你准……”
“王爷，公主，皇上驾到！”
管事匆匆进来。
两兄妹对视一眼，起身去前厅迎接。
按理说，三日祭祀还未结束，昭明帝不该下山才是，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不必多礼。”昭明帝语气虽淡，但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慕岁宁悄悄看向跟来的祁云宴，祁云宴安抚的看她一眼，看来昭明帝过来不是什么坏事。
昭明帝身边只带了刘公公和几个护卫，
轻装简行，看来是悄悄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回普济寺去。
“你这次从朕那些大臣手里抠出了多少银子？”昭明帝指指慕岁宁，坐下。
慕岁宁心一提，“不多。”
“嗯？”
“建慈济厂还差一大截呢，余下的还要我自己贴补。”
慕岁宁轻轻一叹，“现在的银子不好挣呢。”
昭明帝笑看她，“朕还没跟你提银子的事儿呢，你就开始哭穷了？”
果然是奔着她的私库来的。
慕岁宁也没想着能这样插科打诨混过去，道，“倒不是穷，只是厂子越建越多，学院越建越大，要投入的银子也就越发多了。”
昭明帝身为帝王，不可能不知道投入与产出怎么算，尤其慕岁宁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知道她没有撒谎。
“这么说，你兄长此去征伐，你帮不上忙了？”
“臣……”
慕正则正要上前拒绝，就听慕岁宁道，“兄长此行的粮草，我会负责。”
这下就连祁云宴都诧异看向她！
慕正则要带的可是五万兵，虽不都是精兵的，但最普通的士兵，一日也得一顿稀饭一顿干饭，打仗时，三顿饭都得齐全，还都得是干饭，还要有肉有菜，否则根本没力气。
她知道这得花多少钱粮吗！
“岁岁，兄长不用……”
“兄长已经出过一次事了，把你的粮草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更何况，慕岁宁方才要告诉他的，就是此事呀。
慕正则不赞同的看她，“运送粮草不是儿戏，况且如今这年月，你就是有银子，也不可能一气儿买这么多粮草来，别胡闹！”
筹备粮草需要的上下官员齐心协调的事儿，那是市场大白菜，说买就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