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公子别走
“闻清序,你们那边询问的怎么样了?”
“这边的村民拒绝跟我们交谈,看见我们除了新奇之外就是躲着走。”
“知道了,你给我个方位,我和挽溪现在找你们汇合。”
闻清序和俞景年在原地等待,两个人像是两根木头一样杵着,不过因为两人出色的外表,路过的小姑娘小媳妇还是忍不住会看两眼,有胆大的也会探头看清楚。
“公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没见过你们啊。”
过去了数十人之后,终于有一位姑娘靠近,虽然面容是普通人,但身材算得上是好的,厚重的衣服也遮掩不住玲珑的身材,她袅袅聘聘走进手指有意无意撩拨着俞景年的脸庞,眼睛又时不时打量着闻清序的身体。
两人被这女子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臊红了脸,赶紧跟她拉开距离,生怕自己会有说不清楚的地方。
“这位姑娘,请自重。”
“哎呀,公子,我可没有恶意,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两位站在这里,站好一会了吧,你耳朵都冻红了,奴家给你暖暖……”
说罢就要往闻清序身上蹭,闻清序眼疾手快赶紧躲开,那女子差点身体不稳摔倒在地。许是被这俩不识趣的男人气到,她嗔怒着瞪了二人一眼,甩了甩袖子就想离开。
俞景年直接拦住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他们交流,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留住。女子一看俞景年紧张的神情,微微一笑瞬间变得娇媚起来。
“看来这位公子不想让我离开啊,你要是有话想说可以跟奴家到家里,慢慢说”
“等等,姑娘,我们还有两人一会过来,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去。”
姑娘瞬间瞪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俞景年和闻清序,闻清序尴尬到不停咳嗽,冷空气呛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呀,不用解释,我懂。可以是可以,不过一次只能招待两个人哦”
这下误会大了,刚好闻清序看到江洢和秦挽溪的身影,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似的拼命挥手,江洢也看到他们两人,但视线马上被俞景年和他身边的女子吸引过去。
她饶有兴趣看着俞景年和女子斡旋,秦挽溪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场景有些碍眼,但还是默不作声,慢慢挽上江洢的手臂,冷着脸向他们走去。
女子当然注意到江洢和秦挽溪,她先是愣了一下,最后立马反应过来,脸上都是被欺骗后的怒气,还带这些无语的表情。
“这就是你说的两位同伴?”
“啊,对。”
应是看到秦挽溪,俞景年赶紧拉开与女子的距离,他一点一点蹭到秦挽溪的身旁,但秦挽溪像是没看见一样赶紧向江洢的方向贴过去。
“既然你们都有伴了,那我也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告辞。”
说完作势就要走,但江洢快人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姑娘,我们呢确实有些事想找人打听一下,既然你与我们有缘,我们也不会白打听,这个银锞子就是你的。”
江洢从钱袋里拿出一个圆滚滚的银锞子,藏在自己袖子中,向女子微微露出,女子眼睛都瞪直了。
“你这一个有点少了,两个我考虑考虑。”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跟其他人打听一下,就不麻烦姑娘您了。”
一看江洢把银锞子收起来,女子瞬间急眼了,着急着伸手要去抢这钱,江洢轻轻一晃胳膊,银锞子又稳稳地回到她手里。
“好吧好吧,有钱不赚王八蛋,有什么事你们问吧,不过这不方便,你们要不还是到我家吧。”
女子扭着腰肢一晃一晃地走在前头,江洢跟在身后,路过的房子门口偶尔有人聚在一起说话,看到前头的女子后眼中都带着些鄙夷和怨恨。
“到了。”
她率先走进屋,院子里和其他居民家是一样的,房间里多了些女子的脂粉香,家居摆设都十分普通,梳妆台上的首饰可称不上普通。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问你们村这边被鳲侵害的情况。”
女子手中的茶水一顿,抬头看向江洢,随即冷笑出声。
“怎么?你们是哪个村请来的修士,看在两位公子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们一句,这事水很深,你们把握不住,赶紧走吧。”
“不是,我们被诅咒了。”
江洢伸出自己的左手腕给女子看,女子看后放下茶杯,拉过手腕自己看了看。
“你这不是诅咒,是中毒了。”
“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们村请了个混蛋修士,来的第二天手腕上也出现了这个东西,当时他并不在意,每天来我这鬼混,鳲呢也不好好处理,终于在第七天毒发身亡,整个身体都烂掉了,啧啧啧,可吓人了。”
闻清序听后又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确实没有中毒迹象后,他将手伸向一旁的俞景年,两人对视一眼后,闻清序将灵力置入他的身体里,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闻清序将灵力抽出冲俞景年点点头,意思是确实是中毒了。
只是不知道这毒是只对普通人有威胁,还是说对修士产生作用的时间会迟缓。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中毒。因为我们族长晚上偷偷跟我说的”
女子一脸暧昧说着,江洢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本以为这女子来者不拒,看样子那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是本村族长的姘头。
“你知道鳲是怎么出现的吗?”
“因为诅咒啊,三年前我们五个村落在三个月间连续发出三道赋税令,从开始每家每年上缴4两银子到上缴10两银子,赋税令得到了县衙的支持。这对普通人家来说基本一年白干。很多农户选择上山下水打野味,野味赚钱啊。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边山岭多树林多,野兽也多,一不小心呢就丢了小命,时间一长大家怨气加深,就开始往县衙和族长家里闹,这一闹啊就出人命了。”
“出人命,死人了?”
“是啊,上河村的一户父子被县衙活活打死,小儿子拿着菜刀就要去县衙闹事,最后也被打伤了,但是没追究责任,只是驱赶出了南宁。垭口村也就是你们来的方向那个村子,因为交不上赋税,家中一双儿女被族长拿去卖了顶钱,孩子的母亲没多久就郁郁而终,父亲也疯了天天在家念叨家人。我们村就不说了,棺材铺的老郑被赋税逼着上山打猎,最后死在山上,基本上每村都有因为赋税妻离子散的家庭。也就是老郑这事,她闺女郑珈抱着老父亲的尸体在族长门口跪了许久,也没得到半点安抚。最后郑珈留下一句‘你们都会遭报应的’就离开了这里,不着调带着她父亲的尸首去了哪里。”
“既然赋税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不跑呢?”
“跑,跑到哪里去?潜河渡口和通往北安的各条道路上都有县衙的人把守,每次过路是要给这些老爷们辛苦费的。就算去了北安,我们南夜的人也是最低等的,只能做些贱活脏活,北安人从骨子里就没把我们当人看,你以为我们赋税为什么那么高,因为北安的贵族们需要我们来供养!不去北安我们去别的州城需要通关文笺,这个只有县衙给你办,你觉得县衙可能给我们办吗?”
女子越说越气,气得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所以你们也只能这么活着,现在鳲出现了,生命都收到了威胁,赋税没有减轻过?”
“没有,哪怕是诅咒,上面的这些人也要把我们吃肉吸髓,榨干掉最后一滴价值才肯罢休,如果没有价值,被鳲带走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是件好事。”
江洢没想到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会这么多,越听心里越凉。
“你们这边也会献祭活人给鳲吗?”
“会,一年半前就开始了,我也是一年半前开始做这个行当的,你懂得,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弱女子,在这世上生存本就不易,遇到这种事基本就是第一个别推出来,都是为了活,外面那些人还瞧不起我,他们上杆子把自己儿女往族长家里送的时候,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性命面前谁比谁高贵!”
“懂了,辛苦你把刚才说的死去的人名写一份给我,我们去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不认字,我口述你来写吧。上河村的安泰、安鱼,弟弟安夏;垭口村老张,张舟,儿女名字我不清楚,他们很小;我们村的棺材铺老郑,郑桥,女儿郑珈。我就知道这些,如果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后续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
“感谢。”
江洢将名字记录完折叠贴身放好,银锞子推到女子的面前,女子伸手就将银锞子拿到手里把玩。
“棺材铺老郑家的房子在哪里?我们这就去看看。”
“顺着咱们来的路走回去,左拐第三家就是,大门紧闭,你们能看出来。”
“好的,感谢,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玉荷,你们要是还有问题可以再来问我,我给优惠,当然要是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说完冲着俞景年和闻清序抛了媚眼,江洢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两位公子,憋了半天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秦挽溪从刚才就一声不吭,现在反而冷哼一声,率先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