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月亮贝
男孩眼神空洞，里面一片死寂，如同头顶这片暗沉的天。
秦朗突然开口问道：“薄荷糖好吃吗？”
男孩茫然了一瞬，然后点点头。
秦朗道：“吃了我的糖，帮我个忙，不过分吧？”
男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声音带着几分控诉，“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我帮忙？”
秦朗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将死之人，不是更应该无所畏惧吗？”
男孩看着秦朗的手，一把扯出他白衬衫的袖子，站了起来。
白色的衬衫很快就多了几道黑色的指印。
男孩盯着秦朗，原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秦朗却是看也没看袖子一眼，朝前走去。
男孩小跑着跟上，“你要去哪里？”
“跟着就是了。”
……
一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深月市最大的一家游戏厅。
看着炫彩的游戏厅，男孩死寂的眼眸突然涌起了一簇光芒。
他看着秦朗，刚想说什么，就被带进了游戏厅，等回神过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了一篮子游戏币了。
秦朗站在他身边，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把仿真枪，“看到了没，那是第一名的奖品。”
男孩把手里的游戏币，推给了秦朗，“抱歉，我没有打过游戏，赢不了的。”
秦朗没有收，笑着道：“只要你把这篮子的游戏币全花完，我就把它送给你。”
男孩惊讶地抬起头。还不等他在想什么，秦朗就将他按在了一个座位上，“现在，就从极速飙车开始玩起吧。”
少年看着大屏幕里紧张刺激的画面，试着转动了手里的方向盘。
两个小时后，二人从游戏厅里走出来，男孩手里拿着仿真枪，眼里全是还没湮灭的兴奋。
十五年的循规蹈矩，他第一次尝试到了脱离掌控后的快乐。
秦朗双手环臂，和他走在有些热闹的街道上，“很厉害，自已就能拿下第一。”
男孩脸有些臊得慌，“就是游戏币都花完了。”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少年看着秦朗高大挺阔的背影，没有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
湿冷的海风吹到身上的时候，少年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来海边是什么时候了。
明明生活在沿海城市，他却终日困在那个小房间里，每天面对的
只有习题和试卷。
缕缕银光倾斜而下。
这时，他才突然惊觉，原来今晚的天空并不黑，一直躲在云层里的月亮，终于探出了脸。
这边是野滩，旁边大多都是礁石。浪花冲在礁石上，传来哗哗的声响。
秦朗和男孩坐在一块礁石上，浪花涌溅上来的水滴，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男孩奇怪地看向秦朗，“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秦朗转头看向他，“你看过海吗？”
男孩指着前面，“这不就是海吗？”
秦朗笑了，“你去过海里吗？”
男孩摇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他之前拼的乐高，就是海底世界。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把那个海底的世界拼凑完成，最后却被母亲扔掉了。
他不想做人，他想成为一条虎鲸，但他知道，这永远也不可能。
秦朗将一枚贝壳放到他的手里，“现在，闭上眼睛。”
男孩听言，闭上了眼睛。
海水的声音一下放大数倍，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已的身体也被开始海水包裹。
“睁开吧。”
男孩听言，睁开了双眸，瞬间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
这是，深海……
月光穿透海面，照进深海。
无数的游鱼在他身侧穿行而过，它们仿佛是这片海洋的精灵，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这片蓝色的世界中。身下是大片大片的珊瑚，它们像是海洋中的花朵，绽放着属于自已的美丽，跟他想的一样，美丽壮观。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下意识转身，便看见一只海龟从他眼前快速地游过。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海龟好小啊，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多了。
不对……
不只是海龟，这些鱼也一样，都像是缩放了数倍。
他好像真的变成鲸了。他迎着月光，跃出水面，喷出一道高高的水柱。
秦朗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生日快乐，陈文斯。从今以后，这片海洋都将属于你。”
海洋上空突然绽放出大片绚烂的烟花。
陈文斯看着头顶的烟花，忽然转头，看向某一个方向，周身的怨气在此刻一点点消散消散。
谢谢您，解脱了我的灵魂，还了我真正的自由。
……
秦朗站在海岸边，看着陈文斯向着深海
游去，转身往回走。
陈文斯早已沉溺在了冰冷的河水中，因为怨念不散，他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最后一天的生命。
和父母争吵，逃离家，走上大桥，跳河，结束生命，无休无止……
他将自已困在了这座囚笼里，永不超生。
秦朗这次出现在城中村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周边盖了不少的高楼，不过陈文斯父母，依旧住在那栋连墙皮都掉光了的小楼里。
秦朗敲门的时候，是陈母过来开门的，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泪眼花花的小女儿，看起来三岁左右。
这个家里，属于陈文斯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掉了。
女人看到秦朗的时候，眉头皱起：“我们不买保险。”
秦朗看着陈母，礼貌微笑，“自我介绍下， 我是秦朗是一名父母评分师。”
陈母皱着眉，“不知道不清楚。”
说完就要关门。
秦朗按住那扇门，“由于你们评分过低，现在已经没有资格继续为人父母，需要进行改造。”
“你神经病吧。”
陈母说着刚要关门，接着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陈父陈母就出现在了一个全是白色的空间。
这里还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
和他们一样，都是一脸的惊惧和茫然。
秦朗坐在讲台上，出声打破了沉默，“各位不合格的家长们晚上好，接下来，我会对你们进行一系列考核，合格者才能脱离这个空间。评分老师是你们的子女。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