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死后追封！本座一样不给！
天色尚未破晓，天命城便已笼罩在一片欢庆的气氛当中。
城中宵禁开放三日！
过往外城进入内城，绝非易事。
然而如今内城八方城门齐开，由外城进入内城，可畅通无阻。
城防守军、内城八大巡防营、圣盟总部五方护军、镇魔司精锐，全数备战，监察全城。
城内张灯结彩，红毯铺地。
四方人潮涌动，有着城中各方势力之人，有着来自于天南海北的外客，也有着很多城中的普通百姓。
店铺林立，各类皆有。
有酒馆、茶馆、酱肉铺、馄饨摊等等。
也有出售诸般饰品，各类衣物的店铺与摊贩。
唯独售卖兵器的店铺，被勒令歇业，不得开张。
鼓声起，铜锣响，气势威慑十方。
有百余名舞姬，身段艳丽，举止优美，在台上献舞，随着锣鼓声落，各自退去。
高台四方，有圣盟内城中卫护军，共计千人，结阵守护。
天命城之中，各方高层的掌权者，过往难得一见，如今齐聚此地。
毕竟这是加封太上长老！
属于人族最高决策者！
只要不是遇见过于危急的大事，城中各方高层，都会出席，以壮声势，相当于给一分薄面！
就连圣盟麾下，上百座圣地，都各自派出人来。
要么是各圣地之内，至少造景功成，权位极高的长老！
要么各圣地之中，被誉为少主的天纵奇才，代师出席！
他们虽非圣地之主，但背后便代表着一座圣地的出席！
如今圣盟之中，各方势力，近乎全数汇聚于此。
三十年一遇的盛典！
载歌载舞，热烈非常！
这是当今世间绝大部分人族，根本无法想象的场面！
对于许多外来之人而言，这也许是他们此生所见，最盛大的场景！
他们来自于各方圣地、各福地、各城池、甚至只是出身于大型净地！
相较之于那些在中小型净地之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性命难以保存的流民……相较之于那些被妖魔豢养的牲畜，他们无疑是相对安稳的。
可以来到天命城，他们往往也是一方翘楚。
但在这座天命城当中，再出色的天骄，似乎也平平无奇，不再起眼。
这里仿佛满地都是天纵奇才！
而即将加封太上长老的那几位，则是曾经的天纵奇才，当今的盖代强者！
“此前的消息，不是说加封太上长老，共有四席吗？”
“怎么上边只有三座灵台？”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四位人间武圣当中，有哪一位出事了？”
“看来外界消息，当不得真，没有经过圣盟发布，没有天机阁认可，都只是流言，不可信。”
“从来没有四位，今次加封太上长老，只有三位！”
“这三位当中，有圣师吗？”
“圣师太年轻了，据传他目前也并非人间武圣，只因为战力彪悍，显得惊世骇俗。”
“但还有一种说法，听闻圣盟高层，已经准备拥立圣师为下一任的盟主。”
“过往历代盟主，也都是从太上阁之中选定出来的，若真要成为盟主，此番更应该加封太上长老才是。”
“……”
高台之上，各方圣地高层，以及诸位太上长老，还有造景层次的诸位圣盟长老，无不神色肃然。
太上阁的位置当中。
首席太上长老微微闭目，对于诸般议论，似乎毫无所知。
凌老先生的位置，几乎是仅次于首席太上长老。
“市井之中，出现诸般流言，诸位好手段。”
片刻之后，首席太上长老睁开眼睛，语气平淡。
有人依然想要拥立圣师，所以市井之间，才有圣师即将成为下一任盟主的传言，无形之间，为圣师造势。
有人想要制止圣师，所以流言之中，又颇多质疑，近来认为圣师的战绩存疑，并不认可。
“今后的事，今后再说，眼下是加封大典，不要闹出事端来。”
首席太上长老说道：“今次圣师坐于上位，他还没有来！”
凌老先生语气平静，缓缓说道：“我等已经退让，望西侯不再加封太上长老……圣师应该不至于对此次加封盛典再有意见！”
首席太上长老沉声道：“只
怕还不够。”
凌老先生沉默了下，叹息道：“镇魔司盯上了老夫，所以老夫去望西侯的住处走了一趟！”
首席太上长闻言，眼神之间略有异色。
凌老先生说道：“圣师心意已决，老夫知晓，比之于圣师，这望西侯分量不足！圣盟的态度，压不住这位圣师，而且他背后站着上苍祖境，所以我们妥协了……”
——
镇魔司指挥使的宅邸当中。
周百户微微闭目，想到了凌老先生离开之后，圣师的那一番话。
“作为人证，你死了之后，证据不够充分，望西侯就死不掉。”
“二百余万人，无法沉冤昭雪！”
“你的顶头上司，那位府指挥使，也将死不瞑目。”
“我不怀疑你有敢于自杀的勇气，也许你觉得不愿意连累我，不愿意让我为难。”
“但在我看来，寻死并不是勇气，是逃避事实的懦弱！”
“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要定望西侯的罪，证据很重要！但我要杀望西侯，不需要证据！其实你能不能作为人证，并不重要……”
那一番话，犹在耳边。
周百户不由得叹了一声。
李存站在他的边上，缓缓说道：“圣师说过，要保住你的命，不能让任何人将你灭口，包括你自己也不行！”
“圣师究竟想怎么做？”
周百户停顿了下，说道：“我看不穿他的想法。”
李存神色复杂，缓缓说道：“我也看不穿，圣师虽然年轻，但却深不可测，他一言一行，都跟我们认知当中的年轻人不同，也跟我们认知当中的人族高层不同……大约只有盟主这等存在，或者已经逝去的上苍之主，才能猜到圣师接下来的做法……”
周百户默然片刻，说道：“入了天命城之后，我有些怀疑，当初我能恰好逃到圣师身边，无形之中，似乎有人操纵……”
“圣师应该也有这样的猜测。”
李存缓缓说道：“但我想对圣师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幕后之人也许不怀好意，但无论是杀死望西侯，还是肃清圣盟弊病，明显都是圣师想做的……只是我不明白，他会怎么做！”
声音落下，李存微微抬头，看向天穹，说道：“加封大典，快要开始了，这座宅邸周边，有着埋伏。”
“嗯？”
周百户目光微凝。
“他们不会进攻这座宅邸。”
李存说道：“但只要你走出这座宅子，他们就会把你灭口！所以，你留在这里，就不会死！他们只是不愿意你出去作证，坐实了望西侯的罪名……”
周百户停顿了下，问道：“望西侯会怎么样？”
李存说道：“这一次太上长老的加封当中，已经没有望西侯的名额了！即便晋升人间武圣，但被剔除了太上长老的职位，灰溜溜地逃出天命城……”
周百户笑了声，自嘲地道：“拼了这么久，阻止他晋升太上长老，将他过往功绩抹消，说来似乎我们赢了。”
李存微微摇头，说道：“圣师没答应。”
周百户怔了下，露出不解之色。
李存说道：“圣师一定要望西侯死！”
周百户心头一震，不由得有些颤抖，低声道：“他去杀望西侯了？”
“望西侯背后的各家名门，已经妥协了。”
李存轻声道：“我麾下一名校尉，炼气境的修为，察觉到了凌老先生的踪迹，从而寻到了望西侯目前闭关的密室。”
周百户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是陷阱！”
李存摇头道：“他们不敢在天命城伏杀圣师，所以这不可能是陷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妥协了……他们有意让望西侯的踪迹暴露，尽管知道圣师会去杀他！”
周百户张了张口。
想起当初三城被屠戮殆尽的惨状，想起自家指挥使被刺杀的下场，想起这一路逃命而来，为了寻个公道，历经千辛万苦，身负重伤，种种磨难……
作为罪魁祸首的望西侯，终归还是被放弃了！
望西侯死了！
三城之内，二百余万百姓，可以安息了！
他想起凌老先生那一番话，低声道：“只是让人族失去了一尊人间武圣，断了一根撑天支柱，我们错了吗……”
——
汇聚在这里的，都是圣盟的“贵族”！
他们的祖辈，都是为圣盟建立功勋，得到厚待的元老。
圣盟元老的家族以及宗门，享受诸般资源，后代子弟，诞生于世，便是人上之人。
同等天资之下，他们经受最好的教导、享受最好的丹药、修行最顶尖的功法、秘术、诸家百艺等等！
甚至，他们在娘胎里，就受到诸般丹药滋养，在出生之前，天资根骨便得到了提升。
正是因此，等他们成长起来，自然而然，也就继承先祖，成为圣盟的高层！
长久如此，历经多代，名门贵族，高不可攀，早非寻常百姓可比。
而这些圣盟的“贵族”，也因为圣师之事，议论纷纷。
“都说池水养不出蛟龙，却未想太玄神山以南，本以为被妖邪攻灭的荒僻之地，一座苟延残喘的圣地，乡下的蛮野人族，竟然能从中诞生一条真龙。”
“这个乡下的小子，还真有几分傲骨，偏偏还有不小的本事。”
“望西侯运道不好，偏是遇见了这位圣师。”
“圣盟各方势力，都过于看重他，放弃望西侯，也是无奈。”
“他死之后，过得三日，凌老会报与太上阁，将北境战功授予他，予以追封！”
“圣师不会有意见吗？”
“已经拿望西侯的命，给他一个交代，他还能有什么意见？总不能得寸进尺，如此咄咄逼人罢？人都死了，追封又如何？”
“这倒也是！”
“圣师如此执迷不悟，实在别无他法……此番望西侯身殒，但我们好歹保住了望西侯一脉。”
“若不妥协，真被圣师闹大，事情传至圣盟各地，必然引发群情气愤，人心动荡，到时候，还是只能处死望西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若望西侯被定罪处死，那么他这一脉，也就完了……”
“这般被圣师斩杀，事后追封，那么他这一脉的后人，还能受到圣盟优待，视作英烈之后，倒也算他福荫后人。”
“罢了，圣师如今在天命城，诸位都要低调一些，宋家那个小子，张扬跋扈，被当众砍了，谁也说不得半句。”
“他敢杀宋家小子，就摆明了，他来天命城，不是委曲求全，与各方打交道，结情谊的，而是要整治天命城秩序的！”
“他敢杀望西侯，就没有把所谓圣盟高层，放在眼里！”
“他这一来，就打破了平衡，搅乱了天命城的局势，还真是祸乱的源头！”
“谁让人家创造新法，得到传说之中的古仙赐福呢？”
“且太上阁的诸位，以及各方圣主，都对他身上的大气运，充满了敬畏，甚至认为他将来可以成为第三位人皇！”
——
盟主的宅邸当中。
老道爷没有参加盛典。
对他来说，三十年一遇的盛典，他见了太多次，而且如今也已年老，用不着去巴结那些后起之秀。
少尊者则代表盟主出席。
但上苍却没有动静。
日月星三位长老皆在此处，显得颇为恭敬。
而在三位长老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着金色袍服，头戴高冠，面貌苍老，眼神浑浊的老者。
上苍祖境的太上长老！
当今圣盟之主，是这一代的上苍圣子！
而这一位，则是六千年前的圣子，修行有成，年老之时，传位弟子，凭岁月禁法，沉眠至今。
这一次，殿下陨落，惊动了这位太上长老，出关主持大局！
“你们不去吗？”
老道爷不由得出声问道：“上苍既然已经入世，成为圣盟的一部分，理当出席！”
“圣师不是要出席吗？”
这位上苍的老辈强者，缓缓说道：“殿下让他代掌上苍，目前他就是我上苍之主！我上苍给予圣盟的颜面，已经够大了！”
他这样说来，平静道：“就不知道，圣盟对我这一代上苍之主，会给多大的面子！”
“什么意思？”
老道爷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上苍老者，背负双手，淡淡道：“圣师要的是公道！圣盟若是不给，我上苍祖境，将全力助他，讨回公道！”
老道爷沉声道：“你们要引发人族内部的争斗？”
“只是一场筛选！”
这上苍大圣微微摇头，说道：“这一代的圣子，准确来说，是你们圣盟之主，已经将他的心腹，都按住了！”
“眼下会出手阻拦圣师的，必然是圣盟之主无法操控的势力！”
“而他们知晓真相，却还是选择阻拦圣师，
那就代表，三座城池，二百余万百姓，在他们心里，并不重要！”
“他们在心里认可望西侯的做法，那么就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望西侯！”
“今日阻拦圣师者，日后对他们，都该有所防备！”
停顿了下，这上苍大圣缓缓说道：“你认为呢？”
老道爷低声道：“人族高层，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上苍大圣叹了一声，说道：“穷凶极恶者，祸及根基者，视如毒瘤，不除则祸及人族！不过，我们只是筛选可信之人，以及需要防备的人……至于要死多少人，那得看他们怎么做，而圣师怎么杀！”
——
加封大典之上。
各方来客，眼神期待。
少尊者站在高台之上，万众瞩目。
以他的修为，以他的资历，以他的功绩，本不足以主持这场盛典。
但首席太上长老认为，过往是盟主亲自加封，而今盟主不在，而少尊者作为盟主真传弟子，理当代师册封！
而镇南王等三位人间武圣，皆立身于台下。
他们均是在这三十年内，将内景神域彻底炼入肉身，成就了无漏真身，达到世间最高的境界。
除镇南王之外，其余两位，一男一女。
男子年过八十，但面貌看来，不过五十出头的样貌。
而这女子，一身淡蓝色长裙，白色丝带，单是观其面貌，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则出自于圣盟北部，二十年前便成为了北部边军主力，常年抵御雪妖来袭，功勋卓著。
随着鼓声响起，人潮气氛愈发高涨。
三人陆续上前，先是朝着众人，施礼敬拜。
前方众人，代表着世间人族，芸芸众生！
盟主认为，就算修成人间武圣，名列太上阁，也理应敬畏众生，庇护同族，所以有这一礼为证！
随后三人转身，朝着各方圣地代表的势力，也施了一礼！
这一礼，敬的是各方圣主，敬他们治理一方圣地，庇护一方百姓。
旋即又是一礼，朝着太上阁拜落！
“原镇南王洪霄、原东海沿线前军大将军周康、原北境第九城大城守卢清霜！”
少尊者声音嘹亮，大声道：“三位人族功臣，多年来守护一方，斩妖除魔，庇护百姓，功勋卓著，并以武入圣，登临世间绝顶，而今加封太上阁长老！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复杂。
而高台之上，无论圣盟高层，还是来自于各方势力的强者，目光都看向了正南方向。
一道身影，从外城而来。
准确来说，是两道身影！
因为另外一人，被他提在手上！
“……”
凌老瞳孔一缩，眼神之中，惊怒交加，咬着牙道：“他还嫌不够！”
“不够！”
林焰看向高台，神色如常，缓缓说道：“想要给他封太上长老，本座不答应！你们想让他死后追封，本座一样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