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我到底是谁！？
燎原之火在东域熊熊燃烧。
然而，这燎原之火却也汇聚了所有的火种。
倾尽一切才燃烧出的火焰，一旦熄灭，这方大陆将再也不会出现任何愿意反抗联邦的人了。
战场之上，腥风血雨。
无悔大军的左臂绑着红巾，鲜红的红巾与地上的血液交相辉映。
“快了！”
“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开！！！！！”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摇光星塔的防护阵法在瞬间破碎。
一座座飞天巨舰悬浮在无数天羽修士的面前。
他们心中激动万分。
先占据了这座星塔，就算是成事失败，他们也有了最后一条退路。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忽然变得黑暗了起来。
无数的舰队出现在了天空当中。
远处，大量的无人装甲密密麻麻宛若黑云一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更有着数个宛若荒古巨兽一般的机械造物，贪婪凶横地盯着这群叛军。
“哎。”
一声叹息在无悔大军的深处响起。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轻甲沧桑男子。
“打开飞舰，吾等，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平静地说道。
周围却有人忍不住问道：“帝上，难道吾等不尝试夺回大陆吗？有您在，而且还有白帝大人！”
然而，他话音落下，周围人却没有人敢去看他。
无悔阁最开始宣传的目标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无悔阁至少要蛰伏万年，等待联邦的化神陨落。
但是谁又能够保证其中不会出现意外呢？
何况现在联邦最强的至尊闭关，不会轻易出关。
其他化神远征世界。
整个天羽大陆，剩下的化神级别的强者居然只有那位投靠了联邦的万剑白帝！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若是把握不住，日后或许根本就寻不到这样的机会。
狄痴没有去看他。
他只是看向了远处。
剑出！
一道红光突兀地出现在天地之间。
天地忽然寂静。
紧接着，无数的飞天巨舰、战争机甲纷纷化作碎片。
整个无悔大军都要尽力抵抗的敌人，在狄痴的一剑下化作虚无。
直到这道红光戛然而止。
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站在了红光的面前，他单手捏住了红光。
“好剑道。”
“不愧是被誉为逍遥仙帝之下的第一天才。”
“汝才突破帝境几年，居然有着这般功底。”
老者赞叹道。
狄痴看向了远处的那个老者，以及老者身旁的女子。
女子缓缓走前一步，一袭白衣如雪，长发随风轻舞。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有难以掩饰的担忧。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触碰狄痴，却又不敢上前。
这女子便是狄痴当年的红颜，那位将身上保命之物赠予狄痴的痴心女子。
只是岁月流逝，狄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帝国的陨灭，师尊的欣赏，一切的破灭，让狄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住天羽的最后的文明传承。
“狄哥。”
她想要说什么，却是被白帝按下。
“回去，我可不想有人说我跟这贼子有着关系。”
白帝淡淡地说道。
狄痴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贼子？！”
“你说我是贼子？”
“可笑可笑，是的，我是贼子！”
“你不是贼子，所以你第一时间归顺了七星联邦。”
“我是贼子，所以我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天羽的道统！”
狄痴平复了下来。
他平静地看向白帝。
白帝身旁的女子目光投向狄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狄痴却是没
有半点的反应。
她只能黯淡退场。
然而，她却是没有看见，见到她离开后，狄痴握剑的手不禁略微松了松。
“让开！”
“你曾经也是天羽修士，我不想杀你。”
“今天，我要带他们走！带所有的天羽修士走，我看，谁敢拦我！”
狄痴身上的血色剑气骤然爆发，仿佛天地间被泼洒了一层猩红的颜料。
大地龟裂，天空被撕裂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腥红的光芒如潮水般席卷四方，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白帝瞬间长剑出鞘，剑身如秋水般清澈，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璀璨的白光，仿佛要将天地一分为二。
那剑意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连空气都在其面前退避三舍。
然而，白帝却是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
“你才修行了四百多年的时间！你是如何能够有着如此深厚的剑道造诣！”
这完全不符合常识。
四百年，能成为君王境已经是了不起了。
能够踏入帝境，已经是稀世罕见的天才。
当初逍遥仙帝踏入帝境也花费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
而突破之后，狄痴的剑道修为虽说还是不如白帝，但居然能够跟白帝碰一碰。
要知晓，白帝原本就是天羽剑道第一人。
在获得了联邦赐下的修真剑道法门后，白帝在剑道上犹如顿悟，更是厚积薄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然而，白帝的这一剑，却无法轻易地斩开天穹。
“让开！”
“白帝前辈，别逼我，杀了你。”
狄痴双目赤红，他的身上都有着血红之色萦绕。
在他的身后更是有着一尊高达百丈的血色大魔虚影缓缓凝聚。
魔影的双眸如两轮血月，俯视众生。
那是狄痴的道——三杀剑道！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崩裂，天地哀鸣，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在剑道上他或许不如白帝。
但是白帝却知晓，狄痴是真的能够杀了他。
这是属于强者的本能。
就算是那能够斩了白帝的剑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狄痴为了天羽传承，他会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生命，从而催动这一剑！
白帝眼神微闪。
下一个瞬间，他人剑合一，化作白光顿去。
瞬间，天空化作了两半，血红和白芒在天空当中并列。
最终，白芒被逼退，白帝化作流星坠落而去。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到此地了。”
狄痴手中长剑一顿，看向白帝的方向的目光有些复杂。
白帝这是放水了。
否则他只能以性命相拼才能够对的过白帝。
狄痴看向了身后的舰队。
狄痴不断斩灭周围的舰队。
“帝上！都准备好了！”
“走！”
此时，就算是狄痴这等高手也是气喘吁吁。
化神对于化神之下几乎可以说是碾压。
但是蚂蚁多了也可以咬死大象。
如此多不畏惧死亡的战争兵器面前，狄痴的元力受到了巨大的损耗。
只是，希望终于来临了。
赤色红光冲上云霄。
一条希望的道路仿佛出现在了眼前。
加载着太阳熔炉的巨舰腾空而起。
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向着无垠虚空腾飞。
原本作为天羽之天穹的无上巨舰，不周·天羽号也随着远征军前往其他世界了。
现在，整个天羽大陆，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拦他们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他们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此时，他仿佛就是希望的化身。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宛若伸向了天穹，摘下了大日。
天空瞬间变得昏暗了起来。
一道身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遮住了太阳，背对着众生。
“是你！”
狄痴面色大变。
他认得这身灰衣。
乃是正面击败了逍遥仙帝的那位联邦最强者。
“快走！我来拖住他！”
狄痴有些嘶哑的声音几乎是怒吼着说道。
他死死地看着那道灰衣身影。
他知晓，此战，他已经必死无疑。
不，他一定要用一切力量去拖住对方。
是大乾帝朝赐予了他传承功法。
是逍遥仙帝给了他更多的造化。
狄痴向来都是有恩必报。
这些因果，足以他用尽一切去偿还。
诸多无悔阁成员，天羽修士，都是万般复杂地看向狄痴。
若是狄痴一人，他完全有着能力直接抢夺小型飞舰离开。
但是，狄痴为了他们！
有人双眼通红的猛地向前站出一步，想跟狄痴同死。
但是很快就是被边上人拉回。
“蠢货！你难道要帝上白白牺牲吗？”
“为了天羽文明的传承，已经有着三尊帝境陨落了！吾等就是天羽文明最后的希望。”
“走！”
太阳熔炉全力发动。
狄痴护着舰队，死死地看着灰衣身影。
让狄痴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联邦真的不知晓你们要做的事情吗？”
“你以为，所谓的无悔阁，原本真的有可能发展起来吗？”
“还是你以为，联邦会给你们这么大的空子让你们钻。”
那道灰衣身影缓缓地转过了头。
这是狄痴第一次看到这位联邦最强至尊。
狄痴在看清了之后，他浑身猛地一僵。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你！！”
狄痴脸上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之色，甚至有着一丝惊恐。
因为这张脸，就是他老师的脸庞。
那位将他养大，并且传授了他崛起所依赖的神功的那位老师！
养育之恩有如天大。
可是偏偏这样一位亦师亦父的存在居然是侵略自己家园的罪魁祸首。
“不可能！贼子，你休想幻化出我师尊之模样来蒙蔽我！”
狄痴最后咆哮道，抱着他那一丝侥幸心理。
狄川平静地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缔造的存在。
当初跟萧枫的那一战，所有的帝境，化神修士都是知晓双方长相。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化神修士这般宛若神祇的存在又是怎么能够轻易地看清面貌。
只有靠得最近的元婴修士能够勉强窥探一二。
再远一些，能够察觉到双方的气息波动就是天大的本事了，更别说是窥得全貌。
因此，狄川等联邦化神凶名滔天，却鲜少由天羽修士知晓他们的长相。
“痴儿，我有何必要蒙蔽你。”
“若非我，当初你已经饿死在路边了。”
“若非我，你岂能崛起的如此之快。”
“若非我，你所谓的无悔阁何谈有着发展的空间，这些星塔，怎么又会被你们轻易地攻占。”
狄川平静地说道。
然而，狄痴却是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海中搅动。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脚下的地面因他的情绪波动而裂开一道道缝隙。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声都消失了。
“痴儿，痴儿。”
狄川口中说着，看向狄痴的眼神当中却是没有太多的怜悯。
他单手伸出，那些险些脱离天羽的飞舰顿时往大地上落去。
“师父！！放过他们！天羽需要一道文明的传承。”
狄痴亦是落在了地上，护住了诸多天羽修士。
狄川却是平静地与其对视。
淡淡地说道：“正好，把他们都清理了，整个天羽大陆都能够彻底平静下来，否则还要再花几百年的时间去清理。”
“也算是顺带完成的一个事情。”
狄痴此时却是猛地拔出了剑。
额头都是汗水，有些颤颤巍巍地将剑伸向了狄川。
狄川却再次叹息。
“痴儿，我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有着如今的一天。”
“你并非狄痴，也并非是世间任何一个存在。”
“你，便是我啊。”
狄川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狄痴身上属于天羽大陆修士的气息崩碎。
流露出的居然是联邦修真者的气息。
元神出窍。
无数天羽修士都呆呆地看着那出窍的元神，只感觉自己还在梦中一般。
“你以为，你为何能够如此快地踏入化神，在最近为何能够如此突飞猛进的进步。”
“都是因为，我在感悟大道。”
“苏醒。”
狄川看着狄痴。
狄痴的眼神当中有着无数痛苦之色。
记忆开始复苏，那是一个名叫狄川的修士的记忆。
从最开始的知晓父母之仇，到光阴大门，一路崛起，最终成为奎州之主，联邦之主！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狄痴脸上一会怒色一会哭色。
他的头不断向着地面砸去，在地上砸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狄川残忍吗？
不，因为狄痴从本质上，只是他的一部分元神夺舍了一个躯壳所诞生的产物。
从某种角度来讲，狄川其实是在自虐。
他所要的，主要是经历天羽气运之后的感悟，以及狄痴帮助他经历他未曾经历的大悲大喜大怒之时刻。
“道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