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小姐!你怎么真能收了呢!”走出好远,小酒还在她耳边嗡嗡“完了,静好姑姑知道又要教训我了。”


苏蓉走在她前面,步伐如此轻快:“你不说我不说,我娘和静好怎么会知道。”


“啊……男女授受不亲啊小姐,你们怎么能拿他的信呢!”小酒揪着自己的头发,无能恼怒。


信?


苏蓉的手指摩挲着袖中的纸面,有些厚度的纸页被卷成一筒安静躺在她袖子里,苏蓉想起钟易川低头难言的模样,又想到他充满希冀的目光,心里头莫名多跳了几下。


不得不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脸上挂着自己没有发觉的傻笑,她满不在乎:“那是文章啦,再说了,就算是信,又怎么了?”


小酒急得跺脚:“小姐!”


“我看那个钟公子不像个好人,一个读书人,最应该知道男女大防,他还找小姐你送文章,还是在家门口!”


“尽胡说,钟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君子。”


说着便笑着跑开了,纷纷扰扰的人群里,衣袂飘扬随着她的动作萦绕在她周身,便如一只无忧无虑的雀儿。


完了,小酒老妈子叹气,自家小姐已经被美貌蒙蔽了双眼。


轻灵的小雀儿回家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焉头耷脑站在她爹面前。


“在门口跟人拉拉扯扯!”他爹压低声音,训斥她又怕给她吓着“成何体统!”


苏蓉缩着脖子偏着头,看似乖乖受训,实则在躲她爹的唾沫星子。


等苏敬宪说完了,偷偷看一眼他的眼色。


正对上一双瞪大的老眼,苏蓉慌忙低头:“那钟公子曾对女儿有恩,女儿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嘛。”


苏敬宪虎着张脸等她下文。


苏蓉一直有点杵他,不敢看她爹的眼睛:“就是,前些时日在万佛寺,他给女儿带了次路。”


苏敬宪冷哼:“那是他在给你下套。”


苏蓉撇嘴,心说她爹心眼子坏看人都坏。


“不能吧……”她小生嘟囔。


“爹爹,你就看看吧。”她将双手托举的一叠纸又往上抬抬“写的真的很好,我瞧着比前前前年的新科状元写的都好呢!”


苏蓉在客满楼吃饭时就掏出来看了,她不懂苏敬宪口中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只觉得钟公子的字儿真好,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


这几张纸被她的宝贝女儿举了半晌,苏敬宪就是眼盲也该看见了,不过这柳体小楷写的确实不错。


又看纸张下女儿期盼的眼睛,捏着鼻子拿起来看了。


“爹爹。”对上苏敬宪,苏蓉的撒娇功力直线下滑。


捧着一壶酒,撑着干笑的脸,眨着大眼睛努力装乖:“听闻爹爹近来繁忙,女儿此次出门是特意给我尊敬的爹爹买客满楼的春意醉,爹爹你闻闻。”


将酒送上来,人站在两步开外。


苏敬宪严厉的眼光看来,苏蓉强笑着补充:“可香可香了。”


“放这儿吧。”苏敬宪板着脸。


苏蓉示意小酒赶紧把下酒菜也掏出来,将酒壶与菜摆到书桌。


苏敬宪瞥一眼书桌的酒,将手里的策论翻了一页。


苏蓉战战兢兢,察觉到苏敬宪的动作,看一眼酒壶。


酒壶压上了一张纸。


连忙去把酒壶挪到一边儿去,察觉苏敬宪看来,又堆上笑看去。


这几张纸苏敬宪看了好一会儿。


苏蓉就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她等了好一会儿了,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了她爹。


苏蓉站的脚都有些酸了,默默换一边儿杵着。


苏敬宪一直留了一点心神关注她,见此清清嗓子。


苏蓉陪着笑脸凑过去:“爹爹慧眼识珠,定是比我更懂文章。”


苏敬宪被自家女儿夸赞,自是十分熨帖,嘴角却得强压笑意。


摆出严父的威严:“油滑。”


苏蓉笑容僵了僵,低下头,不敢说话。


苏敬宪又补充:“文章确实不错,若是真是亲笔所作,此子倒有几分才干。”


苏蓉面上一喜,知道她爹在文思才学这方面向来严苛,有十分夸一分,今日说的“有几分”便是不得了了:“真的?”


在苏蓉的印象里,她爹爹总是不怒自威的严厉模样,眉毛总是微微蹙着,以至于眉宇间就有刀刻的一道痕,薄薄的嘴角也总是向下。


他的衣服永远整洁,边角处也是一丝不苟,走路时手背在身后,说话的音量不大,却总是能把人说的无言以对。


“你可知这位钟公子出自哪家?”


苏蓉偏头想了下:“听他说是刚从江南来的,他爹好像叫钟什么禄?”


钟万漉。小酒暗想,再次为她家小姐的脑子感到难过。


“钟万漉?”苏敬宪问。


苏蓉连连点头:“对对对。”


“爹爹认识?”苏蓉心说,认识岂不是更好,行事方便了。


“不认识,”他爹摇头“听闻是司农寺的小吏回京述职。”


苏蓉想到她娘亲说的那句嘲弄‘你爹关心朝政的很’,今见了果然如此,连一个回京述职的官员他都知道。


“确实有几分才干,我着人去查查。”


苏蓉连连点头,苏敬宪虽只有个太子师的虚职,但却及富声望。


许多时候,她出门,被提及的名头不是公主府三姑娘,反倒是苏家姑娘更多。


办完了事,苏蓉不知再跟苏敬宪说些什么。


“那女儿就不叨扰爹爹了?”苏蓉小心翼翼。


苏敬宪将手里的纸张放在桌案上,没看苏蓉:“嗯。”


待人出了门,却往她消失的方向看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拿起苏蓉刚送的酒,对身边的小厮说:“收起来,放好。”


出门,穿过院墙往自己的小院走,路上正遇上苏卿往府外走。


“妹妹怎么此时出去?”苏蓉想着什么就问什么。


苏卿步履匆匆:“有事要办。”


苏蓉跟在她身后,提着累赘的裙子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四妹妹是有什么急事吗?”


苏卿不得已停下来,看着她说:“别跟着我。”


苏蓉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门扉之外。


小酒走到她身边:“听说四姑娘在外面做生意呢。”


“啊?”苏蓉差点惊掉了下巴“她马上就要大婚了,不是应该在家里绣花儿吗?”


小酒耸肩:“不知道。”


“夫人没动宫里送来的彩礼,还添置了些进去,听说是从小姐的嫁妆里挑的!”她很不满。


“合着一块给四姑娘做嫁妆,四姑娘好像就是从这里面拿的银子,在外面做生意呢。”


苏蓉还是很吃惊:“娘亲没说她吗?”


“没有。”小酒觉得她家夫人无视这个四姑娘很正常,她家小姐的态度才不正常。


苏蓉听闻有女子立女户,自己做生意,却从来只是听说。


在她的身边,所围绕的都是说话慢悠悠,慵懒随意的贵家小姐,若谁急躁,说话声响大了些、粗鲁了些的,就是失了风度,要被贬为市井泼妇。


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伺候的精贵小姐,她们在一起能聊的也无非是游玩绣花,高雅点的是诗词歌赋,弹琴作画,从没真见过谁家的小姐会抛头露面要做生意的。


苏卿这般风风火火,如男子一般利落洒脱的女子,从来只当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寓言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这太奇妙了,就像崔莺莺和张生在她面前从话本子里跳了出来,后面还站着红娘。


太神奇了!


“我也要去看看!”苏蓉说罢,也不论小酒作何反应,抬脚就追上去。


小酒大惊失色:“小姐!”也赶紧追上。


可跑过门扉,哪里还有苏卿的身影,放眼看去,院子种花草静立,只有个靠着一个靠着门边昏昏欲睡的小厮。


另一个不巧去如厕了,正栓着裤腰带往门这边走,老大远看见公主府金尊玉贵的三姑娘站在院中张望,草草系好腰带,跑到门边:“三小姐可是在找什么?”


苏蓉便问这门房:“你见着四小姐了吗?”


“这……没见着。”自然没见到,他刚刚在茅坑里,门房将身边打瞌睡这个拍醒“你见着四小姐没有?”


苏蓉见另一个睡眼惺忪的问:“谁?”便知是指望不上了。


“算了,我再出去找找。”她走上前。


出了这扇门厅的门,再往前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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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公主府的院墙跟大门了,那个刚跑回来的门房赶紧拦住她:“小姐,刚刚老爷特意令人嘱咐下来,这几日不要三小姐出去。”


“什么?”这一下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苏蓉秀眉一皱,即可调转方向“我去找我爹!”


一路气势汹汹的又折了回去,进门见屋子里多坐了一人。


“二哥哥?”


苏崇函大口吃着苏蓉方才送来的荷叶鸡,一听她的声音,一不小心口水呛进了气管,咳了个脸红脖子粗。


“你怎么这副样子?”苏蓉惊道。


苏崇函正坐在苏敬宪的书房里,一身的粗布麻衣,唇边腮旁生了一圈胡茬,头发也很松散,形象十分狼狈,好像是刚从哪个山洼里钻出来。


她爹冷着脸嘲讽苏崇函:“刚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苏蓉暗搓搓瞪他一眼,转而委屈道:“爹爹做什么把我关在公主府?”


苏敬宪冷着脸扫过来。


苏蓉心虚地移开目光:“女儿绝不胡闹了,爹爹要担心的话可以多叫些仆役跟着。”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苏敬宪说话,她飞速看一眼。


却对上他紧皱的眉头。


那眼神像是无声的训斥,苏蓉咬咬嘴:“那女儿告退了。”


垂头丧气地走了没几步,苏崇函咬着鸡腿追上来。


“这就放弃了?”他倒退着走在苏蓉前面。


苏蓉恹恹的;“你又被抓回来了?”


“莫提、莫提,忆起泪满衫。”苏崇函狠狠咬一口鸡肉。


“不过成亲嘛,成了不就完了。”


苏崇函眼神空洞,麻木的咀嚼着鸡肉:“黄口小儿,懂些什么。”


“哦……那我去告诉嫂嫂你回家了。”


“欸!我这不是一心向道,决心不娶嘛。”苏崇函当即说。


苏蓉撇嘴,往先二十年没提过,爹爹要给他安排婚事了忽地说决心修道,后来逼急了她二哥哥直接离家出走,掐指一算,他已经跟爹爹打了四年的游击。


“我才懒得管你。”


苏蓉觉得,相比于“不愿意”,她二哥哥更“害怕”成婚。


苏蓉也有些怕,她不想离开娘亲。


看她走神,苏崇函吹了个口哨,将苏蓉的注意力引过来。


他把手里的鸡骨头丢进花丛了:“你要出去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苏蓉现在不高兴。


胡子拉渣的苏崇函故作潇洒地挑了下额头上的碎发:“求求二哥哥,二哥哥带你出去。”


苏蓉转头,果然看见身后两个壮实的小厮,二人紧盯着苏崇函。


苏蓉回头,对苏崇函翻个白眼。


苏崇函颜面扫地,清清嗓子走到苏蓉的身边:“你多哄哄爹爹,他定然让你出去,怎么长大了?终于长出脸皮了?”


苏蓉捏着鼻子,远离臭烘烘的苏崇函:“关你什么事?”


苏崇函死皮赖脸地靠近:“真没长进,你就会这一句顶嘴的?”


苏蓉恼羞成怒,要踢苏崇函:“臭死了,离我远一点。”


苏崇函一面打着舌头,一面摇头:“啧啧啧,越来越跋扈。”


苏蓉瞪他,瞪着瞪着眼圈子就红了,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明明是爹爹不喜我……”


“胡说胡说,”苏崇函一下子就慌了,举着脏衣袖举一半,发现上面还有灰渍,捻着苏蓉的衣角给她擦眼泪。


“二哥哥逗你玩儿呢,我来就是告诉你爹爹允你出府了。”


苏蓉抽回自己的衣服:“真的?”


苏崇函嫌弃脸:“骗你我明年还考不中。”


再睁眼,苏蓉已经甩下他往大门的方向走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还能不能追上苏卿。


苏崇函清清嗓子,瞥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厮:“诶,等等为兄,话还没说完呢。”


苏蓉不想搭理他,跑的更快。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三两步追上苏蓉,忽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身后的苏蓉看着面前飞驰而过的两个小厮,迷茫的眨眼。


指着苏崇函消失的身影,问小酒:“他刚刚说那些废话,是不是就是等着我走到这儿?”


小酒沉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