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小小的魈
他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可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魈身上的一瞬间,在他眼前,整个世界都好像水晶球炸开一样,碎成了一片片。
直到很久以后,苏墨才明白那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魈和他一起被卷入了时空乱流。
而在另一片空间,一位长相俊美的男人正摩挲着手中的球体,晶莹剔透,绝非俗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球体中竟是映衬着一个又一个人,魈和苏墨也在其中,整个球被滑成一块一块。
韩光,浮舍,千岩军的诸位都赫然在其中。
他懒懒散散的依靠在椅子上,就好像这么多人的命运都和他无关一样。
苏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在周围漂浮,像是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影。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除了几处擦伤外并无大碍。
"魈!"他猛地想起什么,慌忙起身。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苏墨的心猛地揪紧了,可等他看到不远处那瘦小的身影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对。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一头青色的短发,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物,那是魈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孩子却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后退,一双金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清脆的嗓音里发出一阵阵呜咽:“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害怕。”
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刻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稚嫩。
"别怕,"苏墨放柔了声音,一步步走过去。
"我是苏墨,你还记得我吗?"
孩子摇摇头,眼神依然戒备:“停下,别在往前了。”
苏墨听话的停在了原地,就这么看着对方,魈似乎安定了下来,渐渐放下了戒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魈从来就不是会提防别人的性子,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到了,遭受那样的苦难,魈竟然还能无条件的相信他。
苏墨注意到魈的手臂上有斑斑血迹,应该是刚才在时空乱流中受的伤。他记得在最后的时刻,是魈将他护在怀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他试探着伸出手。
魈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躲开。苏墨轻轻掀开他的衣袖,一道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
他连忙变戏法似的拿出伤药和绷带,动作轻柔地为他处理伤口。
"疼吗?"
苏墨心疼坏了,一脸关切的看着魈,魈好像并没有把这小伤放到心上,他一边包扎一边问。
魈只是摇摇头,冷哼一声,但苏墨注意到他咬着嘴唇,显然是在强忍疼痛。这个倔强的样子,和长大后的那个他还真是一模一样。
包扎完毕,苏墨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桂花糕——这是魈爱吃的点心,当然最过喜欢的还是杏仁豆腐,但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太方便。
果然,这个时候还是小孩子,魈闻到香甜的气味,眼睛亮了一下。
"给。"
苏墨将糕点递过去:"饿了吧?"
魈犹豫的看着苏墨,没有伸手,但眼中的渴望已经出卖了他,他怯生生地问道:“可以吗?”
苏墨用力的点头,这个形态的魈实在是太可爱了,苏墨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萌化了,禁不住摸了摸魈的头发,软乎乎的,很舒服。
魈这才小心地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苏墨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等孩子吃完,苏墨说道:"这里很危险。"
孩子点点头,站起身,没有说话,看来魈沉默寡言的性格可能是一早就有的。
苏墨注意到他虽然变小了,但身手依然敏捷,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他牵起他的手,感受到他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两人开始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探索。四周漂浮的时空碎片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漂亮的夜叉营地,海灯节的烟火、层岩巨渊的星空...
还有那夜的疯狂,在路过那里的时候,苏墨抓紧时间捂住了魈的眼睛,虽然他也是主人公之一,但是苏墨觉得现在的他不太该知道这些...
苏墨知道,这些都是魈和他记忆的碎片,只不过看魈的反应,他似乎已经都不记得这些事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苏墨抬头,只见一道巨大的时空裂缝正在缓缓张开。
"快跑!"他拉着魈转身就跑,不知道出口在何方,苏墨只是带着魈往有光的地方冲刺。
可身后的裂缝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紧追不舍,苏墨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
已经能看见亮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寒冷已经席卷了苏墨的全身,他只感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来不及多想,苏墨用尽力气把魈往前面甩去,自己却已经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下坠去。
身下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掉下去,哪里还有生路,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魈。
很温热,但也很有力。
虽然变成了孩子,但他的力气依然惊人。苏墨抬头,看到魈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抓紧我!"他喊道。
这一刻,苏墨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魈,那个他永远可以放心交付后背,永远可以依靠的魈。
不知为何,裂缝已经停止了蔓延,苏墨甚至不太敢往下看。
他终于借力爬了上来,两人继续向前奔跑,只是这边也并不是什么生路。
但是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裂缝,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穿过裂缝的瞬间,苏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是一片相当漂亮的景色。
月光洒下斑驳的光影,夜风拂过,让人感到很是惬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放下心来的时候,苏墨仍旧保持着警惕。
"这里是......"他环顾四周,觉得有些眼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魈冷静开口:"你刚才捂住我眼睛时候的海滩。"
身边传来魈的声音,依然带着几分稚气,但语气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戒备。
苏墨惊喜地转头:"你记得这里?"
突然间脸色也有些红:“你都看见了...”
魈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觉得熟悉,我没看见。"
他顿了顿之后才开口:"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苏墨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是魈啊,你是我的男朋友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保护你,就像你一直保护我一样。"
“我才...才不是你的什么男朋友。”
苏墨伸了个懒腰:“嘿嘿,现在不是,将来会是的。”
魈怔怔地看他,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又似乎有什么在慢慢苏醒。他低下头,小声说:"我好像......记得你的眼睛。"
苏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抚摸魈的头发:"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实在不行,我就让你再熟悉我一遍。"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传来竹笛的声音,悠扬婉转,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