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庄家的故事说起来有些乏善可陈。


“大概二十年前吧,这天下乱的很。我们这地方虽然靠近应天,但你也瞧见了,说是鸟不拉屎的地儿也不为过。所以外界纷纷扰扰反而对我们这里没什么影响,平时也很少有人来我们这儿。”


二十年前?李宴景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刘子昂。


刘子昂微微犹豫,随后示意她稍后解释。


“庄家是在某个夜晚突然闯进我们村子的。说实话当时外面打的热火朝天我们也很害怕,本来村里人根本就不想让他们进来。是我,见他还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想着他应该不是个坏人,硬是收留了他。”


庄家人进青桥村的时候还是衣衫褴褛,甚至衣食都要村民接济。后来庄奇(庄老太爷)见妻子一身疾病、一双儿女骨瘦如柴,便咬紧了牙关要出去闯一闯。


“说是出去闯,他哪儿有钱?只能一家家跪过去,找人家借!你想想谁敢把钱就借给素不相识的人?就是敢借,兵荒马乱的,谁有钱借呢?我还记得,那泼天的雨啊,他跪了整晚!我四哥和我都心软了,拢共凑了三十五文给他。”


“庄奇当时跟我们保证这钱一定会还我们。但老实讲,这钱借出去,我们哥俩便权当丢了!谁知道三个月一过,这庄奇竟然真的衣锦还乡了!不但还了我们哥俩足足八两银子,还有钱建大房子了!当时村里人都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买卖,这么赚钱。”


按照庄奇的说法,当年他出了青桥村后,偶尔救了一个老者。那老者不但赠了他本钱做生意,更是全心栽培他,将手中的生意悉数交给了庄奇。


“这话其实听着不可信,可庄奇说老者妻女皆因战乱没了性命,他本就万念俱灰在等死,只是不忍心叫先辈多年打拼的家业毁于一旦这才一直苟活于世。后来庄奇救了他,他自觉找了个合格的继承人,无愧于先祖,便自裁了。”五叔公说起来也有几分唏嘘,“后来庄家四口人在青桥村又待了几年便搬到应天去了,两边联系少了,后面的事情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李宴景仔细观察着五叔公的脸色,总觉得他还有些未尽之言。李宴景想了想,说:“五叔公,我知道您最是严谨本分,这回是担心村里的安危才不得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的。不过您既然说了,我还是希望您能说全。这样才能有助于我们尽快找到凶手不是?”


“是啊爹,您说都说了,说一半藏一半那不是耽误事儿么!”大姐也劝。


“什么说一半藏一半,我知道的都说了!”五叔公气愤道,言罢,他却又陷入了沉默。


大姐还想催促,李宴景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五叔公也瞧见了两人的动作,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其实,我那晚放庄家人进来,不是因为心善——我年轻时候鼻子眼睛都好。”他不但在庄家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瞧见了那一闪而过的刀光。


青桥村人多势众是不假,但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若真是叫一个光着脚的亡命之徒伤了,那就真亏大了!


“再说,肯带着家人逃跑的人,总归不是个坏人,我想那些血迹可能是为了反抗留下的呢?”五叔公想起那八两银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让庄家留下来是对是错,“更多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米阿勇呢?我听说米阿勇的父亲跟庄涛,我是说庄老爷关系很好?”


五叔公一愣:“这,好像也没有吧?阿勇的爷爷是咱们村唯一的大夫,医术好得不得了!可惜阿勇爹不争气,眼高手低,无所事事!”


“这个我知道!阿勇爹不是个东西,娶了媳妇又不好好待人家,就知道吃喝嫖赌!米大夫那点儿家当全叫他给败空了!”大姐先是斥责了一番米阿勇父亲,然后抬起头使劲儿想了想,回忆道,“不过有一阵儿,大概十年前?那会儿阿勇就比我儿子大几岁。阿勇他爹好像突然就改好了,往家里拿了不少钱,还给阿勇娘买了个银镯子呢!阿勇娘还跟我说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李宴景清了清喉咙,大姐尴尬一笑,年纪上来了,一讲古就容易扯到别的地方去。


“我那会儿年轻气盛,帮阿勇娘出过几次头,所以她什么都愿意跟我说。那会儿,她告诉我阿勇爹跟庄家搭上关系了,庄家愿意带他一起做生意。阿勇爹也承诺了,以后一定改好,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久,阿勇爹就在外出时出了事儿,丢了命!”


米大夫和阿勇娘也因为儿子/丈夫的去世,一病不起,在两年内先后丢了命。


“庄家人根本就不知道阿勇爹出事儿了,后来还专门上门来找人,这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当时庄老太爷就说对不起阿勇爹,还专门给孤儿寡母留了银子。后来米大夫、阿勇娘都过世了,庄老太爷还专门派人来接过阿勇,说是把阿勇接到应天去。”


大姐叹口气:“不过阿勇那孩子犟,说得守着他爷爷和娘亲,说什么也不肯去。不过这些年阿勇也算是熬出头了。他做的纸人在应天可有名气了!”就是怎么都不肯成亲,说着又叹口气。


李宴景听完眨眨眼:“这意思是米阿勇其实是庄老爷的侄子辈?”


“对啊!嗐,我们阿勇就是长得老了点儿,不过他这样的到老了就显年轻了不是?”


可不就是这个逻辑么!李宴景信服地点点头:“您说的可太对了。”她顿了顿,问,“两位可还记得庄家是什么时候从青桥村离开去应天的?离开时发生了什么嘛?”


大姐搓搓手,这个她可就真不知道了,他们走那会儿,她才刚嫁过来呢:“不好意思,帮不上忙了。”


“能告诉我们这么多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李宴景忙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匆匆咽了下去,“五叔公好福气,找到一个这么会做饭的儿媳妇!”


一句话夸了俩跟那个人,还让大家听了都开心。刘子昂佩服。


一顿饭后,大姐俨然将李宴景看作自家子侄了,告诉她即是路被封了也没事。过几日自家公公的外侄会来看他,到时候可以可以顺便把他们两人带回应天。


李宴景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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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太好了!她顺嘴问了句这外侄的名字。


“哦,他叫方明,在五城兵马司做事,是咱们青桥村最有出息的了!”


方明?李六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你们认识他?”


李宴景笑着说:“岂止是认识!方指挥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大姐我说一看您就面善呢,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这、这可真是!早知道你们认识方明我咋能收你们吃饭的钱呢!”大姐又惊又喜,竟又要把铜板还给李宴景。


“越是熟人越不能叫您吃亏,不然回头我可没脸见方指挥。我们先撤了,回见!”李宴景朝大姐一挥手,赶紧拉着人跑了。


两人离了五叔公家,李宴景提议再去一趟米阿勇家——她现在对米阿勇充满好奇。


刘子昂自然没意见。


结果两人没走多远便瞧见了那个曾经咬了李宴景一口的孩子!


李宴景猛然一惊,一把拉过刘子昂:“房东,就是他!”


那孩子也是机警,一听到李宴景的声音,扭头就跑!刘子昂示意李宴景放手,纵身追了上去。没追两步,他便发现这孩子灵活地吓人、速度也快得吓人!若不是他手上有几分功夫在,村里的路又不像应天那般复杂错落,还真叫他跑了。


刘子昂一把揪住了那孩子的后衣领:“你还想往哪儿跑?”


虽然被揪住了,那孩子却半分不想妥协,不停地挣扎着,还回过头来想咬刘子昂。


刘子昂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听话点!”


李宴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就、就是这小孩,那天就是他咬……”李宴景伸出去的指头差点又叫这孩子咬了一口,她赶紧撤回收回手,“嘿,我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老咬我干嘛?”


小孩不说话,只是一味挣扎,好在刘子昂的力气够大、手够稳,硬是没叫小孩溜走。


见这孩子渐渐没了力气,消停下来。李宴景好整以暇地冲那他抬了抬下巴:“那歌谁教你的?嗯?”


男孩倔强地将头偏到一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李宴景挑眉,不说,她可以猜啊。她走到孩子正脸前,问:“是不是庄家请来的那帮表演的人?”


男孩面上虽然没有变化,但瞳孔却有轻微的缩放。


李宴景点点头,看来真是:“那是李不苦?”


男孩这回没了反应。


“做皮影的?”


男孩察觉到李宴景在试探自己,索性干脆闭上了眼睛。


李宴景咬牙:“嘿,你小子还挺聪明啊?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大刑伺候了啊!”


“虾头?你怎么在这?你们想对他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刘子昂背后响起。


李、刘两人皆是一怔,刘子昂手上一松,随即这孩子便像他的名字一样,如同小虾入水,一下跑不见了。刘子昂再想去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李宴景同来人打招呼:“米师傅,你认识这孩子?”


“算不上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