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亲切
林风庭把水倒满茶壶,开口道:
“可能人家藏拙吧,真正修行有成的高手是不会轻易展露的,似我这样随意卖弄的,反而是最下乘。”
唐寅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
“你在诓骗我,对了,都忘记问你们该如何称呼了。”
众人当即起身,自我介绍起来。
“衡山派,向大年。”
“衡山派米为义。”
……
“衡山派,林言。”
“京城雷氏,雷祖耀。”
唐寅也一一还礼,道:
“原来是衡山派的俊杰,难怪我这屋里都亮堂了许多!”
林风庭道:
“先生谬赞了。”
唐寅摆了摆手,又道:
“对了,刚才说到内力,也不知道你们武林中人避不避讳谈这个,我倒是十分好奇。以前结识了个朋友,他就会,不过比起林小兄弟这一手来,似乎又不是同一个东西。”
林风庭道:
“内力啊,习武之人倒是不避讳谈这个,甚至很多武林宿老一见面就免不了要研讨一二,只是要注意尺度不让师门传承外流罢了。”
向大年也道:
“内力其实和武技是一样的,只要不露核心,尽可畅所欲言。先生既对内功一道感兴趣,就是送先生一部内功心法又何妨?”
唐寅立即摆手拒绝道:
“哪里哪里!只是好奇而已,哪有才刚见面就收人礼物的!”
雷祖耀笑着劝道:
“不妨事,反正他们衡山派家大业大,这么多年斩妖除魔肯定收获了不少秘籍,区区一部心法何足道哉,反正不是我家的我不心疼哈哈哈!”
唐寅道:
“雷小友不是衡山派的?”
雷祖耀道:
“目前还不是,至于以后是不是就看衡山派的前辈高人们肯不肯收我了。”
唐寅听雷祖耀如此一说,不由回忆起曾经四处拜师却处处碰壁的经历,感慨道:
“会收的!会收的!像我这样的有一个就够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眉眼间满是落寞。不过大家听力都异于常人,自然都听得真切。
林风庭若有所思,结合前世了解到的知识来看,唐寅出游那段时日,遭遇应该不会太好。
唐寅年轻时心气很高,科举屡夺头名,必定推助了他的傲气。科场舞弊一事被牵连之后,仕途难有出路,他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弃文习武是极好的选择。
不过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一个常常花天酒地的人,哪怕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武馆都不太乐意收,更何况把名声义节看得比性命更重的门派?屡屡碰壁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
林风庭道:
“唐先生,我这里有一篇《小药王经》,对治病疗伤很有益处,乃是北岳恒山派定逸师太传与我的。恒山医者仁心,这《小药王经》乃是她们为我开的一张“药方”,这“药方”我此时送给需要的人,她们肯定不会怪罪的。”
唐寅立马拒绝,严肃道:
“这怎么能行?武林秘籍哪能轻易外传?”
林风庭笑不语,自顾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书桌前,找起了白纸。
唐寅想要上前阻拦,可话还未出口,林风庭倒先问道:
“唐先生,纸在哪里?”
唐寅有些不好启齿,家里的白纸已经用完很久了,一直没有钱买,便支吾道:
“这……恰好用完了。”
众人看出他的窘境,也不戳破。
郭天云道:
“不如就写在墙上吧。”
李高平道:
“不好,写在墙上不易保存,而且伤笔又费墨……总之我觉得不是太好。”
大家都听出了李高平话里的意思,若站在唐寅的角度,以后把墙上的内容记熟了,他大概是会把字迹毁掉的。
而毁掉字迹就要毁掉墙皮,重新刷一层盖上都不行,对唐寅来说成本还是高了。
向大年起身,走到火炉旁捡起一截粗壮的木柴,猛然拔剑,寒光连闪,便将之劈成一块一掌多宽半臂多长的木板。
他把挥手一掷,木板便飞射到林风庭手中。
唐寅大惊,木柴是如何变成了木板,他根本就没看清,只见光华闪逝,木板就飞了过来。
他再往木板上一看,切面光滑平直,远比木匠细细打磨过的更加规整。
林风庭见这木板正反两面倒是好了,可左右、头尾还比较粗糙,甚至有泥沾在上面。于是他也拔剑去削。
刷刷几剑,只见几条边角废料落下,木板顿时方正洁净,完美无瑕。
郭天云见砚台上没有水,走到水桶边并指聚气,引动一颗指头样大的水珠悬空浮起,在空中滴溜溜转起了圈。
只见他挥手一指,水珠顿时划出一条弧线轻轻飞出,落入砚台之中。
初时水珠凝而不散,自顾跳动圆转,片刻后便失去支撑缓缓变形,直至将砚台浸润。
林风庭得了师兄们帮助,便抄起已经只剩指节大小的墨块研磨起来。
唐寅却惊为天人,且不说隔空取水了,光是向大年和林风庭那几剑,都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正待唐寅回过神来想接过墨块研墨时,林风庭已经取来炸毛分叉的毛笔蘸起了墨。
笔、墨虽“不是太好”,却不影响林风庭落笔。
既是默写内功心法,自当极力避免讹误,林风庭便写起了正楷小字,并加上标点细细注释。
一块木板不够写,那就再来一剑,一块木板顿时成了两块。
林风庭正写时,唐寅颇有些尴尬。虽说是在自己家里,但他却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坐下还是站着,亦或干些什么。
纠结了半晌,唐寅也觉得再纠结也不是个事,便大大方方地伸头去看林风庭写。
见了林风庭的字,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并说道:
“林小兄弟的字,和我衡山兄弟的颇有共通之处啊!”
众人都一头雾水,什么“衡山兄弟”?
林风庭也愣了一下,停了手,仔细想了片刻,随即恍然,笑道:
“文先生的小楷也是当世一绝,我们兄弟几个前些年学书法那会儿还临摹过他的字呢!”
唐寅一喜,对方居然还听说过自己的兄弟,并临过对方的字,还真是让他欣喜,也让他不得不慨叹有缘。
“真是有缘啊!我徵仲兄弟祖籍衡山,又自号衡山,你们也来自衡山,我也喜欢衡山,还在衡山住过一段时日。今天咱们相遇,倒让我有种他乡重逢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