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问人心辨真伪良善
她这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了，直接去找人问不就好了。
神兽族，资历最深活得最久的应该就是老族长了。
事不宜迟，秦莫莫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就直接出门去找老族长，她并不担心老族长会诓骗她或者不言语，因为不是她自信，而是食铁兽一族的秉性实在是太纯良了。
人世间有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人之初性本善，他们一族的善良，迄今为止应该存在了千年的时光，因为他们太过于善良，所以只能居于这方天地。
秦莫莫方才走出院子，小铁婶子就迎面走来，还不待秦莫莫开口，她便说道：“瞧把你吓得，不是来送饭的。”
“那婶子找我是？”
“不是我找你，是族长找你，族长说他在灵泉就闻到了酒香，说怕你找他走错了地，让我领你去灵泉那，你想知道的事情，他会告诉你的。”
秦莫莫的神色有些奇妙，她怎么感觉族长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不管怎样，去一趟应该就会知道了，恭敬的对小铁婶子说道：“有劳婶子了。”
“嗨，多大点事呀，不用谢哈，你救了仔仔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谢呢，都是自家人，不见外哈。”
小铁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对着秦莫莫嘱咐道：“一会一定要跟着我，不要走错了路，走错了路就回不来喽。”
“仔仔那个妮子就是这样瞎走出去的，你可要跟紧我一点哈。”
秦莫莫露出了微笑，忽然想到了小铁的身影，她在自己家的地盘也能迷路？真是傻乎乎的，她摇了摇头，跟随着小铁婶子去往灵泉。
在前往灵泉的路上，秦莫莫看着周边的景色眼里露出了一丝赞叹，她终于懂得了小铁婶子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小铁不是在自己地盘迷路了，而是被这里的阵法给送出去了。
这去往灵泉路上的一草一木都不是随随便便就长出来的，他们的生长位置和排序都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从进入这里开始，其实就是进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草木皆为兵，一阵之间包含了各种门道，踏错一步是人是鬼即可见分晓。
不仅如此，这里阵法潜藏在里面的杀阵极少，更多的是困和离。
困阵将意图进入到这里的人困住，如同鬼打墙一般，逼迫入侵者原路返回。
离阵，踏错一步，仅睁眼的功夫就能将你送出千里之外。
只要此阵没有见血光，那杀阵就永远都不会开启。
天底下能摆出这种阵法的人修为至少是大乘境的，放眼看去少之又少，而这阵法，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从树木的粗细程度来看，应该是有百年光景的。
一个百年还能持续运转的阵法，除了他，秦莫莫的脑海中再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了。
“莫姑娘，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这条路啊，需要你自己走了。”小铁婶子话说完后，人就原路返回了。
秦莫莫并没有直接听小铁婶子的话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向路的尽头看去，虽然知道食铁兽善良不会害人，可不代表布阵法的这个人也是个善良的。
就她所知，墨染这人，有大善，有大恶，善恶共存，取决于是对谁。
她可不认为墨染能算到百年后的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然后为了她还专门给留了一个安全通道。
仅是这么单单的看着，自然是看不出问题点的。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之前折好的纸鹤输入灵力，对它说道：“去前面看看。”
纸鹤顿时就拍打着翅膀欢快地往前飞去，还没飞到一半，身影就凭空消失在了小路之中。
秦莫莫笑了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墨染没安好心。
之后她又重复着之前的步骤放出了一个纸鹤，纸鹤沿着小路飞去，依旧还是在那个位置消失不见了。
秦莫莫再次放出第三只纸鹤，这一次，她不在原地驻足了，而是跟着纸鹤一起往前走去。
直到眼前的纸鹤消失后，秦莫莫停下了脚步，仅一步之遥，纸鹤就消失了。
她借助日月镯的力量探查着眼前，一道水波幻影的结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问心幻影。”
问心镜，是上古神器，既可问心也可照景。
问人心辨真伪良善，照天下之景，筑镜中花水中月，因岁月更迭承受不住时光的消磨最终迎来了破碎的命运，当时的她还小，神界也只有她一人，没有人教她该如何维护神器，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神器一个个的消亡在她的眼前，如同那些上古神一般。
后来，天道告诉她，凡间有一人以修得真仙大道不日即将上升，到时候就由他来教导自己。
墨染上升到天道神域那日就是问心镜破碎之时，他不忍神器就这样消失，于是用自己的灵力吸收了问心镜所剩不多的神能打造了一个幻影问心镜，还给它取名为问心幻影。
后来她经常借用问心幻影对刚来到天道神域的墨染进行了祖宗八百代的盘问，神界可就自己一个独苗苗了，万事得小心为上。
墨染见她如此的喜欢用问心幻影，最后送与了她，可她却不要，说什么你送我难道我就必须要吗？随后扭头就走。
如今再次看到这熟悉的问心幻影，秦莫莫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了。
真是的，年纪大了就容易得沙眼。
那些消失的纸鹤，应该都是进入了问心幻影中了。
她迈开步伐，毫不犹豫的支身进入了问心幻影中，她倒要看看墨染在这镜中世界造了什么。
一脚踏入，千变万化。
眼前的景象从幽静的小路转眼变成了天道神域。
一名小女孩从她面前跑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那小小的身影，不是自己还会是谁。
小女孩的身后跟着一位神情淡漠的银发仙君，“说不吃的是你，现在拿着吃的也是你，所以，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略略略，神女的心，劝你最好不要猜。”小女孩说完就跑，那傲娇的表情真是很欠打。
随后银发仙君喃喃自语道：“好吧，下次下界该带点什么上来呢。”见此场景，秦莫莫慢慢的走到银发仙君面前，眼里是掩盖不住的伤感，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眼前的人影就此消散，“什么都不用带，人回来就好。”
转瞬间，场景再次更迭。
一株硕大的梨树上忽然掉下来一个酒坛子，被刚路过的仙君给接住了。
朝树上看去，就能看到粗壮的枝丫上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似乎是睡着了，双手很自然的下垂着，微风吹起她的衣裙，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
轻盈的衣袖扫到了她的鼻尖，她无意识的摸了一下鼻头，转了个身，眼看就要掉落下树了，被早有准备的仙君给接住了，然后将她送回房，随后出来把空了酒坛子重新盖好，埋入那新鲜的土坑里，盖好土，还学着那人踩上了几脚。
“嗯，应该是这样。”他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一个行为，而后转身往院外走去，眼看着他就要离去了，秦莫莫急忙的跟了上去。
她俨然忘记了这里是幻境，“墨染，别走。”她伸出手，想抓住他。
当手如抓空气般的穿过银发仙君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失落的情绪，与此同时那幻境中的虚影似乎也停顿了一会。
不过仅一息，他就继续向外走去了。
秦莫莫不在言语，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亦如百年前，墨染一直跟在她身后那样。
她不知那时跟在她身后的墨染是何心情，但是如今自己的心情是，害怕。
明明知道这是幻境，也知道幻境中光影匆匆，也许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人就会消失，眼前的景会变样，可她依然还是不肯放弃，固执的跟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他去到了膳房，轻车熟路的煮好了一碗醒酒汤，随后又原路返回端回了房内，之后又出了房门。
瞬间就和站在门口的秦莫莫四目相对，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这样看着眼前之人。
他们之间已有百年未曾相见了。
就在此时，怀中回魂草的种子似乎是有所感应，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而秦莫莫此时正沉入在幻影中，没有感觉到种子的异常，她在想，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天人永隔的一天，当初的自己还会不会舍身成大义。
“如果重来一次，我相信你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的。”银发仙君对着秦莫莫的方向说道。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秦莫莫不由得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世上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永远都不要怀疑自己，即便是做错了，只要天没塌，那一切都可以弥补和挽救，阿愿，大胆的往前走，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墨染！”秦莫莫哽咽的喊出那熟悉的名字。“这里的梨花白，味道终究还是差了点。”
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等我。”
短短两字，就让秦莫莫笑了起来，她不出声只是一味的点头，仿佛这一刻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委屈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眼前景色渐渐消失，随之呈现在秦莫莫面前的是之前的那段小路。
小铁婶子说过，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能到达灵泉，族长就在那里。
她转过身，将问心幻影收入玉镯中，随后朝着前方走去。
怀中的种子在发热，她感受得到，种子似乎比她更急切的想要去到灵泉那里。
人未到，声先传。
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像是能净化人心的梵音，使人身心通体舒畅，亦缓解了刚刚幻境中所产生的那股子伤心劲。
“来啦，见过了吧！”族长的声音传来，听他这话，似乎早已知晓刚才发生的事情。
“见过，族长如何得知，我见过何人。”不是秦莫莫要怀疑族长，而是因为族长他确实没有这个实力窥探她的过往以及刚幻境中所发生的事情。
“早些年，我也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那时我还小。”
秦莫莫眉头微皱，怎么感觉这话这词很是熟悉，似乎所有的回忆场景都会用上这话。
族长见秦莫莫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急忙解释道：“那时我是真小，和仔仔那小娃娃一样小，不骗你。”
“您接着说，我没意见。”秦莫莫回以礼貌的微笑。
“我们神兽族因为长相可爱世间少有，总是被外来的人，宗门，妖，魔觊觎，导致常年被迫害，族中人数日渐稀少几乎灭绝，后来，来了一位仙人，就是那位仙人救了我们，他还给我们创造了这处避世圣地，这里的阵法也是那时的他留下的。”
“我们一族的命可以说，都是他救的，要是没有他，我们神兽族怕是要在这世界上消失喽。”
“我族中的长辈本想多留他几日以此来表达谢意，可他说家里还有孩子等着他回去不易久留，婉拒之后就要走。”
“我们当然不能让他空手回去啊，还得是我机灵，这个族没我得散。一听仙人有孩子，我直接就递上了一串阿姐偷偷从人间带回来的糖葫芦，让仙人带回家，还和仙人说，酸甜可口，小孩都爱吃，给上一串即便是天大的起床气也都消了。”
秦莫莫……
孩子？不会就是她吧！按时间推算的话，好像就是那个时间，墨染从下界带回来了一串糖葫芦，是这老头给的？不，是老族长。
“等他再次回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我已经老了，而他依旧面如冠玉，身姿挺拔。阅历丰富的我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不谙世事，虽然我不知这些年仙人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得到仙人眼里的不舍和苦楚。”
“我想应该是他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如此消沉的吧！”
听到这里，秦莫莫的嘴角直抽抽，族长你老人家的想象力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他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加强了神兽族领域的阵法，还在这里留下了一物，说是以后有位故人会来，到时她会拿走此物的，只需我们将她带来即可。”
“当时我一想就觉得不对，我们可是足不出户的，怎么将人带过来，又是带何人，男女老少一概不知。”
“仙人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不用我们去找，她自会来，等闻到了酒香，那就是她了。”
“我们这几百年来都没进来过人，除去每年夏国庆，会派人在领域外请我去参观一下，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过来了，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