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撒气
内侍总管杨德全刚送走裴定，陈将军就来了。
杨公公让他在殿外等上片刻，而后躬身进去请示宣德帝。
“陛下，陈将军求见。”
宣德帝早就听说了御花园的事，方才宣裴定过来，也是为了这事。
左右这折子看得他头疼，宣德帝当即撂下折子，点头让人进来。
陈将军俯身行了大礼，将酝酿了一路的眼泪挤了出来，“求陛下为小女作主啊，裴世子他……”
宣德帝抬手打断，“此事朕已然知晓。”
陈将军擦了擦眼泪。
“循之已向朕解释过了，是爱卿的女儿挑衅谢家姑娘在前。”
“陛下……”
“行了，”宣德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今日一事，爱卿便当个教训，回去好生教养女儿才是要紧。”
这是在说他管教无方了，陈将军额上冒汗，“陛下，您不能偏袒……”
内侍抵唇咳了一声，打断道：“陈将军，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莫要拿到陛下面前说了。”
陈将军脸色涨红，还想说什么，内侍已上前请他出去。
陈将军抬头瞥了眼宣德帝的脸色，只好将话咽了下去，拱首敛目，“臣，告退。”
送走陈将军，杨德全折了回来，见宣德帝面色不虞，小声试探道：“陛下，陈家的那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和咱们公主……”
宣德帝把折子往御案上一撂，“啪”的一声响。
“陛下息怒！”
大殿中乌泱泱跪了一地，屏着气儿不敢出声。
“惜云这脾气也不知随了谁？拿我皇室颜面作赌，简直放肆的无法无天！”
杨德全瞅了眼皇帝的脸色，起身打发了一旁的内侍，上前说道：“若是那谢大姑娘未过考核，按照赌约，就该进宫为奴为婢了。”
言下之意，在这个赌约里，怎么都是景惜云更过分。
默了半晌，宣德帝睨他一眼，“你这老东西，倒是难得见你替谁说好话。”
这句话可就有歧义了，杨德全抹了抹汗，谄媚赔笑，“老奴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偏袒谁一说。”
景惜云平日就不把底下人当人，更别说他们这些阉人。
杨德全在御前侍奉多年，就连当下最得宠的淑妃见到她，也不敢给他脸色瞧。
而景惜云却对他多次言语羞辱，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报复回来了。
瞧见宣德帝脸色缓了些，杨德全躬身请示，“陛下，晚膳摆在何处？”
宣德帝下意识便要说去淑妃处用膳，忽而想到景惜云还在闹脾气，说道：“去瞧瞧惜云吧。”
“是。”
宣德帝看他一眼，“不必传辇。”
景惜云不知宣德帝会来，砸了殿中器物，又命人把陈妙仪叫了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顿羞辱打骂。
陈妙仪哭着说道：“公主，我已经让我爹进宫求陛下做主了，您放心，陛下这般疼您，便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
若换做往常，景惜云或许会听进去一二。
但她一想到今日之事，便失了理智，教训不了谢鸾，只想找个人发泄，“今日循之哥哥对本公主那个态度，是不是你在循之哥哥面前说了什么？”陈妙仪大惊失色，忙不迭解释，“公主，我保证，我什么都没说！”
说着指天画地一顿发誓，“倘若若我说了公主半个字，我这辈子都嫁不了四皇子！”
素心瞥她一眼，低声道：“公主，看她这样子，不像是假的。”
但她很快就后悔说这话了。
景惜云想找人麻烦，哪里需要什么借口？
只听得地上“哐当”一声，一把匕首落在她脚下。
“需要本公主帮你？”
陈妙仪骇然，“公、公主”
景惜云只想出宫找谢鸾算账，可她被太后关在寝殿，别说是她，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若是陈妙仪在她殿中出了什么事，定会惊动外头那些禁卫。
只要外头乱了，她就有机会出去了。
“公主——公主三思啊！”素心回过神，忙不迭跪下求情。
她不知景惜云打的什么主意，她只知道，陈妙仪是朝臣之女，若是在公主殿出了什么事，最终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而陈妙仪跪在地上茫然无措，半晌，捡起地上的匕首，卯足了劲儿往外跑，拼命拍打殿门，“救命，救命啊，公主要杀我——”
景惜云猛地起身，面上有一丝惊慌，“素心，堵上她的嘴！”
素心犹豫片刻，终是不敢忤逆景惜云，叫上两个内侍就要去扒拉景惜云。
然而下一刻，殿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景惜云抬头便瞧见一截明黄色的衣袍，脸色瞬间煞白，“父、父皇，您怎么来了”
而一旁的陈妙仪手上还举着刀子，见状扑通一声跪下，“陛下，陛下！公主要杀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
景惜云一个眼神瞪过去，换上讨好的笑，“父皇，您别听她胡说，我同她闹着玩呢。”
见到殿中这情景，宣德帝又不是傻子，如何会不知发生了什么，甩袖哼道：“身为公主，动不动便要打人杀人，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宣德帝本想着来看看景惜云，然后赏谢鸾一些东西，明日道歉一事便就此作罢。
如今见她这跋扈任性的模样，念头立马就消了。
“明日你便去敬国公府道歉，道完歉就莫要回宫了，回你的公主府去，给朕好好反省！”
景惜云如遭雷劈，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宣德帝已绕过她出了大殿。
陈妙整理好衣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景惜云恍然回神，忙追上去，“父皇，您听我解释——”
“公主留步，”杨德全拦在她前头，皮笑肉不笑，“陛下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不想见您，杂家劝公主还是莫要去惹陛下不愉快了。”
一景惜云横眉怒斥，“你一个阉人也敢拦本公主，你给本公主等着——”
话未说完，殿门被重新关上。
杨德全一撇拂尘，警醒禁卫，“看好了，若是让公主跑出去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禁卫低头应是，迟疑片刻，还是将此事告诉了太后。
然而太后只是派了秦嬷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