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思
芳茗这才开口，“那日谢大姑娘戴着面纱，奴婢瞧不全她的容颜，今日谢大姑娘抚琴的时候，奴婢发现”
“谢大姑娘的侧脸，像极了娘娘年轻的时候。”
皇后听着这话一愣，细细回想了一番。
她那时只顾着听曲，没怎么注意抚琴之人，但芳茗伺候她多年，眼光定不会差，“怪不得本宫初见那孩子，便觉那孩子面善。”
芳茗也只是提一嘴，并未多想，“奴婢看得出，娘娘是极为喜欢谢大姑娘的，今日考核上出了这种事，谢大姑娘进宫做伴读一事作罢，外头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皇后不以为然，“进宫给惜云做伴读，才是苦了那孩子。”
皇后本就反对此事，自景惜云回宫以来，还不见她与哪位姑娘处的好。
谢鸾若是做了她的伴读，还不知要被景惜云怎样刁难。
想到这，皇后觉出不对，侧首看芳茗，“你想说什么？”
芳茗笑了笑，“奴婢是想，娘娘既喜欢谢大姑娘，何不让谢大姑娘进宫作陪？”
皇后确实动过这个心思。
难得遇到个合眼缘的姑娘，还能书善曲的。
但她也仅是动了念头。
深宫尔虞我诈，何必把一个小丫头拉进来受罪？
芳茗看出皇后的顾忌，笑着说道：“下个月皇子选妃，咱们三皇子心里只有宁安郡主，若是让谢大姑娘”
“不妥，”话未说完就被皇后打断，“本宫只怕委屈了那孩子。”
芳茗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继续说道：“那谢大姑娘就只能嫁给四皇子了，谢大姑娘是敬国公府的嫡女，这些年四皇子又与敬国公府走得近，今日看太后对谢大姑娘的态度，想来也有这个心思。”
皇后默然，敬国公府巴结淑妃不是一日两日了，定会想方设法把女儿嫁给景瑞。
只是那孩子……
“奴婢的意思是，娘娘可令谢大姑娘进宫，在娘娘身边做个凤仪女官，既能陪娘娘聊天解闷，也不算委屈了谢大姑娘，这不比公主伴读好？”
皇后眸光微动，点头，“待本宫再想想”
芳茗见皇后面有动容，便知自己猜中了皇后的心思，走近了些，“今日谢大姑娘得罪了公主，公主又是个记仇的，难保日后不会仗着身份为难谢大姑娘。”
一句话点醒了皇后。
“你不提本宫险些就要忘了，惜云连本宫都敢顶撞，若是有意为难那孩子，那孩子只怕要吃亏。”
“那娘娘”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皇后叹了口气，“救按你说的办，即刻去敬国公府传旨吧。”
“是。”
—
从琼英殿出来，一众贵女跟上谢鸾，七嘴八舌说着方才殿内的事。
有人向她请教琴曲，有人替她担忧，小声叮嘱她日后小心景惜云。
京中无人不知，惜云公主爱慕淮安王世子，今日裴定把燕尾送给了谢鸾，这位小公主还不知要怎样眼红呢。
后面传来一声咳嗽——
众贵女回头，见到来人，有些尴尬地让开一条道。
“裴世子。”
谢鸾偏头看过去，裴定抬眼过来，正对上她的视线，“今日你说过了考核，要请本世子去哪庆祝来着？”
他后脚出来，本想追上谢鸾，问她那曲谱的事，见她被一众贵女围在中间，只好站在一旁等她们说完。哪曾想这些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她们说完，怕是要天黑了。
“我正与她们说起此事，”谢鸾看了眼身边的几个贵女，抬眸笑道：“准备明儿晌午在四时居设宴，世子要来吗？”
裴定把折扇收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先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鸾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对一众贵女说道：“我与裴世子还有话要说，诸位先回去吧，明儿晌午四时居见。”
粉衫姑娘还不舍得走，闷声闷气，“我还想请教谢大姑娘琴艺呢，半个月前我遇到瓶颈……”
另一个姑娘用胳膊推了她一下，她才止住声，“好吧，有时间我再找谢大姑娘探讨。”
谢鸾颔首，待一众贵女离去，这才走上前，目光在裴定脸上扫过，“世子不高兴？”
“没有。”
说着就要拿折扇去挡。
“那世子为何冷着脸？”
裴定欲盖弥彰般放下折扇，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本世子只是不爱笑，”
谢鸾无奈笑了一声。
来琼英殿的路上，这人便绷着脸不说话。
她还纳闷自己哪里惹了他不高兴。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世子若是不习惯人多，明儿请完她们，我单独请世子可好？”
听到这话，裴定眼色余光微动，飞快地扫了眼谢鸾，轻描淡写，“不必。”
脸色到底没那么难看了。
谢鸾心下讶异。
所以他生气，真是为了那事？
见她出神，裴定果断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她，“本世子只给了你半张曲谱，你是如何弹出整首曲子的？”
谢鸾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半晌，笑了笑，一本正经编着瞎话，“昨儿我梦到淮安王妃，她把曲子传授给了我。”
裴定：“……”
真当他好糊弄？
谢鸾咳了咳，肃声道：“反正这曲子我弹出来了，世子也觉得我弹得好，这便够了，何必深究我是何处习来的？”
裴定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他忍住去探究，越是模糊不清，他越想知道一个答案。
谢鸾微微侧头躲过他炽热的目光，“总之，今日多谢世子解围，还有——”
“明日晌午，我在四时居等着世子。”
说罢便转身离去。
浮蕊回头看了眼裴定，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抬步跟上谢鸾。
景岱从后头走上来，“我怎么记得，那桐木琴是淮安王和淮安王妃的定情之物，就这么送人了？”
裴定收回光，看着景岱蹙了眉头，似是不瞒他偷听人说话。
“别杵在这儿了，”景岱说回正事，“父皇宣召，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