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树下博弈,老斐现身
阿满纵身跳下房顶,顺着另外一侧的小路向远处跑去,我也急忙跟了过去。
开始我还很谨慎,生怕被其他的僵尸发现,可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多虑了,阿满带的路似乎很隐蔽,周围竟然没有跳出一只僵尸来阻拦。
慢慢的我稍有放松,同时也感觉到这孩子尽管看上去很小,但动作十分灵敏,感觉要比其他的僵尸强多了。
跟着他穿过几条小巷之后,我忽然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这让我有些吃惊。
之前在外面远观清风渡的时候,它明明处于一片荒地石丘之中,怎么会有水呢?
这时,阿满放慢了速度,两边的房影也渐渐稀疏远去,面前豁然开朗起来,我仔细一看,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条小河,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头顶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笼罩在头顶的层层尸气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我心头一喜,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摸出灵符,将一股气息灌入符纸上,灵符随即一颤,我便收回了气息。
阿满停下脚步,指着河边的一颗大树,
“就在那里,老斐还在!!”
他的声音有些兴奋,感觉比我还要激动。
我歪头看去,河边果然有一颗粗大的老槐,茂密的树冠几乎已经延伸到了河中心,而在老槐之下有一座石台,石台两边是两个石凳。
此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石凳上正专注地盯着石台,有一种古人树下对弈的感觉。
这人弯着腰,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长衫,长衫的下摆垂在地面上,已经是破破烂烂,散乱的头发也胡乱的搭在脑后,一时还真就看不出年龄和性别。
“他…就是老斐?”
阿满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他很是奇怪,我曾在一年之内来过几次,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每次都是这个动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石头人。”
我有些好奇,
“一年之内来过几次…你为什么来这里看他?”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而是长老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我来一次,也不说干什么,只告诉我每次来了之后,只要看到老斐坐在那里就行了,可能是让我看看他跑没跑吧。”
我想了想,抬手指向来时的路,不确定问道:
“你刚才带我走的路是不是也是长老告诉你的?而且他每一次让你来是不是都让你走这条路?”
阿满诧异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但嘴上却说,
“猜的,好了…我知道了…”
“狐叔叔,那我要赶快走了,要是被长老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我就死定了。”
我笑了笑,
“不走也没关系,若是真的被他知道了,他非但不会惩罚你,说不定还会奖励你一头牛。”
说完,我便转身走向了老斐,我没有刻意小声行走,脚步声很明显,可直到我来到他身后的时候,老斐也不曾回头一眼,甚至身子都没有挪动半分。
我竟有一种不想打扰他的冲动。
微微探头,看到石台上并没有棋盘,而是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画着几条粗细不均的线,横纵的交叉点上摆着石子。
我又往前靠了靠,想要仔细看看这到底画的是什么…
起初我看不太明白,以为他是在下五子棋,可没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当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看似杂乱无章的横线竖线时,错乱的线条就会慢慢的柔和在一起,成了一片一片的,横竖交纵、勾连蜿蜒,竟成了一处处凸起的石丘,一撞撞昏暗的房影…
我自己也仿佛置身其中不能自拔,这景象似曾相识!
“这…画着的是清风渡?!”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看…”
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诡异的是我并没有被这声音吸引,反而是听他的话重新眨了眨眼,目光再次投向石台。
这一次看的是另外一幅画面…
石丘崩塌,房影散落,清风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圆形纹路,纹路分两级,两级之外是八方,我感觉自己深陷其困,魂魄已被吸入其中,无法逃离!
我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虚竹破珍珑棋局时的画面,于是索性也效仿他,随手捡起石台上的一颗石子胡乱的摆放到另外一个位置。
果然,落子的时候,石台上迷惑人的幻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叹声道:
“这要是没点知识储备,还真就不行了,想来看小说还是十分有用的…”
稍微缓了一下,我才坐在老斐对面的石凳上,此时他依旧低垂着脑袋紧紧地盯着石台。
见他不说话,我先观察了片刻,见他眉眼深陷,两腮瘦削,眼睛上挂着几根杂乱的眉毛,深深地皱纹仿佛能夹死苍蝇,看上去比兵马俑的岁数还要大。
总感觉要是不马上和他聊几句,他就得作古了。
于是我拱了拱手…
“晚辈狐然,见过…”
他突然冲我摆了摆手,
“莫说话,容我再瞧瞧…”
我只好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开始静静的等待着,趁这个时候,我往远处看了看,发现阿满并没有走,而在他的身后已经是出现了一群的人。
那些僵尸果然还是找过来了,只是他们似乎是忌惮什么,并没有追过来。
这时老斐终于开口了,
“嗯…近来常思,人生百年,蜉蝣一日,世俗与我何有哉?不过又入樊笼尔…”
我愣了一下,随即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入世俗何苦来世一遭?”
老斐缓缓的抬起了头,用他那几乎挤在一起的眼睛看着我,
“呵呵…十三浑浑噩噩一生,不曾想临了倒是结识了一位有趣的后生。”
我心中一动,
“您真的是十三爷的师父?!”
老斐没有回答我,而是双手扶着石台费力的站了起来,随即缓步走到河边,用手指着河面,
“小子,我来问你,你看这河流有多深,又有多宽?”
我来到河边扫了一眼,
“在这夜间,工具在手尚且不能准确测量,只凭一双眼睛,我实在看不出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