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阴间地保
这人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腰背,穿着一身黑袍,黑袍的帽子戴在头上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伸出两只干巴巴的手紧紧地握着扶手,将那破旧的小推车“咯吱咯吱”的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的盯着他。
停在我身边后,这人没有说话,只是绕着我走了几圈,同时把脑袋凑到柳枝篮子前闻了又闻,随即发出一阵沙哑到不像人的笑声…
“嘿嘿…好东西…好东西啊…”
我趁机扫了一眼他的小推车,说是小推车,其实就是一个黑色的木箱子,箱子侧面正对着我有一个小门儿,门儿上挂着一把样式古老的铜锁…
那黑袍人步履蹒跚的走到小门儿前,从身上翻找出一把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铜锁,轻轻的打开了小门儿,小门儿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来…吃吧…快吃吧…”
黑袍人慢慢的说着,我则是把篮子凑到了小门儿前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一只白惨惨的小手从木箱的小门儿里伸出来,放进了篮子里。
小手在篮子里摸索了一会儿,不多时又一只小手伸了出来,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篮子,我则是慢慢松手,任由那小手把篮子拿进了木箱里。
“嘿嘿…”
黑袍人笑了笑,重新把小门儿关上锁好,接着把脑袋微微的转向了我这边,
“东家是谁?”
我用手指了指斜对面举着白幡的三叔,黑袍人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除了他胡灵官,没有哪个知道我的孩子好这一口,让他过来吧…”
丢下这句话,黑袍人便把小车推到了路口的东南角,我定了定神,继续绕着路口逆时针走,先是来到了东北角冲三叔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到西北角招呼宣羽庭,最后才来到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站在木箱后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三个黑色的碗摆在我们三人面前,然后往碗里各倒了一点水…
“喝吧…”
说完,他便慢慢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我们。
“这是什么东西?”
宣羽庭把脑袋凑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东西,总之喝就对了,这黑袍人乃是阴间枉死城的地保,常年在阴间行走,偶尔被阳间的人召唤上来,靠兜售一些情报消息挣些吃食…”
“可说白了,这是违反阴律的,所以每当在交易前他们都会为我们这样的阳间商客准备一些水,如果喝了就代表我们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如果不喝那买卖就没得做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遮住脸的原因。”
宣羽庭瞪圆了眼睛,
“那如果我把水喝了,但日后又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笑了笑,
“你可以试试…”
这时,三叔端起碗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全都喝完了,然后冲我们两人说道:
“别废话了,快些喝。”
我和宣羽庭也不再言语,端起碗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碗之后,黑袍人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三个空碗,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对三叔说道:
“胡爷,这么着急把小的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三叔没有客套,直接拿出铜兽镜放在了木箱上,
“阿六,在宁城附近游荡的阴间地保中,你是懂得最多的,帮我看看这面镜子有什么说道?”
被叫做阿六的黑袍人,嘿嘿一笑,
“胡爷过奖了,容我瞧瞧…”
阿六拿起铜兽镜观瞧了半天,一双干巴巴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却发现他的手似乎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然后便恢复如常。
他把镜子重新放在了木箱上,
“此镜名为铜兽,乃是古鲜卑族遗存下来的物件儿,还是个十分稀奇的法器,不过它长埋地下上千年,如同是常年卧床的人一样,已经没有那么灵光了…”
三叔摆了摆手,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说,你也别想糊弄我。”
“嘿嘿,那胡爷还想知道些什么?”
三叔往前凑了凑,
“我想知道的是这铜兽镜该如何使用?它所记录下来的的事情又如何完整的呈现出来?”
一听这话,阿六当即沉默不语了,过了好半天才又开了口,
“胡爷真能说笑,此乃上千年前的法器,它的主人已是轮回几世了,我阿六当阴间地保不过区区百余年,如何得知铜兽镜的用法?”
听到这里,我微微侧目看向三叔,却发现他的一只手已然在不动声色的轻轻的捏着自己的下巴,脸色也是阴沉至极,我心下一惊,忙插嘴道:
“阿六,铜兽镜的用法我们就不打听了,你告诉我们怎样把它最后一次记录的画面重新呈现就好了。”
阿六又沉默了片刻,
“如果仅仅是最后一次,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只是不知道胡爷同不同意?”
我轻轻的拽了拽三叔的胳膊,见他把手从下巴上放了下来,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也罢,我就不为难你了,那你就说吧。”
虽然三叔的语气还是有些不甘,好在也没之前那般执着了。
阿六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铜兽镜的镜面,
“月半子时,乘一瓢井水洒在镜面上,用血涂抹兽纹,便可看到你们想看的东西,不过…”
说到这里,阿六忽然顿了顿,
“我还是要提醒胡爷,铜兽镜乃是耗损阳寿的法器,一次两次倒是无所谓,如果看的多了怕是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们都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直没说话的宣羽庭忽然惊了一声,
“我靠!我都看了十几次了,会不会…”
阿六没再有理他,而是说道:
“如果胡爷没什么别的吩咐,小的这就要回去了…”
说完,他便推着木箱缓缓地离开了,直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见他离开后,三叔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们也走吧…”
这时,宣羽庭来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刚才你三叔用手摸下巴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