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条‘狗’,又一条狗
可能因为淋了雨,姜宁开始发烧。
家里有常备药,她吃了布洛芬,又喝了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颗粒,乱七八糟一堆。
病毒和宿主,必须死一个!
猛药下肚,本来想着睡一觉就好,结果第二天越来越严重,一量体温,水银温度计直逼四十度。
简单洗漱后,她套了件宽松版的帽衫出门看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换季的原因,小区附近的诊所里病人特别多。
姜宁坐在靠门口位置的不锈钢椅子上排队,手里攥着护士发的号,连手机都不想看,侧身歪头靠在椅背上养神。
由于发着高烧,脑袋晕乎乎的,不敢做大动作,身体也使不上力,来的路上还吐了一回。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狗进来了”,姜宁睁开眼,正好看到一个小东西从她两脚之间拱进去,钻到椅子下。
小小一团,耳朵趴着,是只小奶狗。
看起来像是流浪狗,一身脏得没眼看,灰灰黄黄的毛,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小奶狗脖子上绑了条细绳,拖得老长。
它惊恐不安的在椅子下乱窜,绳子缠上椅子脚,把脖子越勒越紧,小奶狗疯狂蹬着小短腿儿想拨掉脖子上的束缚,急得嗷嗷叫。
姜宁从椅子上起身,忍着头晕蹲下来救狗。
小狗挣扎得厉害,好在个头小,一手就能抓住,很快就绕出来了。
她抓着狗打算放去门外。
旁边一个阿姨提醒,“小心咬着你。”
姜宁笑笑,刚说完不会,拇指处就传来刺痛。
恩将仇报的狗子在她手上哼哧来了一口。
下意识松手,小狗自由落体往下掉,姜宁怕小东西摔死,忙伸另一只手去接,狗子落在手里,蹬着短腿儿往外窜,摔在地上又是一声嗷。
紧接着翻身爬起来,拖着绳子跑了。
两颗小血珠从拇指指节处冒出来,姜宁拧紧眉头,火气直冲天灵盖。
她最近好像跟狗杠上了。
除了这个恩将仇报的狗崽子,还有那个给她戴了一顶发光绿帽的前男‘狗’。
没错,她姜宁,被人戴了绿!帽!子!
就在前天,相恋多年的男友韩放招呼都没打一声从国外回来,出现在她学校门口。
同办公室的老师起哄,问是不是好事将近,闹着要吃喜糖喝喜酒。
姜宁自己也以为韩放是回来娶她的。
这段时间家里逼她联姻,她给韩放发消息,暗示想要更近一步,韩放说等他回来当面再谈。
她以为得等到年底,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
姜宁以为他要求婚,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该大方接受,还是稍微的矜持一下。
还暗暗做了个决定,要告诉他一个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大秘密。
他一定会很激动很高兴!
至此,她对即将发生的还一无所知。
直到她满心欢喜的跑向校门,在伸缩门前见到了韩放。
还有他身旁的年轻女人。
女人腰肢纤细,但小腹隆起,孕味十足。
见到姜宁,女人上前挽住韩放的胳膊,笑着把手里的伴手礼盒递过来。
红色的盒子,烫着金色的花纹,正面有一个大大的双喜。
“姜同学是吧?哎呀,可算是见着了。这几年真是多亏了你的资助和帮忙,我们韩放才能安心在国外求学,真是谢谢你啦。”
那一瞬间,姜宁脑袋空空,耳鸣得厉害。
她看不到自己是什么表情,印象里好像有逼着自己笑一笑,至于究竟有没有笑出来就不清楚了。
下意识看向面前的韩放,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他会像恶作剧成功之后哈哈笑起来,然后摸她的头拥她入怀,说:“吓着了吧?哈哈,逗你的。”
甚至还有可能变出花束和戒指。
求婚嘛,总有爱作的喜欢搞些把戏。
结果没有。
韩放甚至都没怎么看她,体贴的拥着怀孕的女人。
姜宁眼里仅剩的光彻底熄灭,嘴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心像是被什么穿了个大洞,冰冷的风从里面吹过,不是强烈的刺痛,而是遍及全身的钝痛,一阵又一阵,把肺里的氧气消耗殆尽,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之后女人又说了什么,她没听太清,耳鸣心慌,手也在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难看。
至于韩放的表情,可能因为眼里起了雾,也没看太清。
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连视线里都泛起刺目的白光,像在做一
个可怕的梦。
某一刻,她听到他说:“……我跟蔓蔓结婚了,她很感谢你,这次我们俩就是专程来请你吃个饭。老同学,一定要赏脸啊!”
老同学?就这?
呵!
姜宁想起上一次俩人在机场分别的时候,他紧紧攥着她的手,红着眼恋恋不舍。
真是……同学情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下的饭局,又是怎么回办公室请的假,只知道此时的自己肯定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两人大一就认识,那会儿姜宁在一家漆器工坊兼职,拾到韩放遗落的手机,为了表示感谢,韩放执意要请她吃饭,在店门口一直等到她下班。
饭桌上一聊才知道俩人居然是校友,韩放是大一届的学长。
俩人都喜欢传统工艺,还都是江城人,老乡见老乡的威力在这一刻拉满,于是加了微信,约定下次放假回家结伴同行。
之后的校园生活两人时常偶遇,一来二去互生好感,半年后韩放在校园歌赛上举着麦大胆告白。
比赛惨遭淘汰,但成功抱得美人归。
情意绵绵的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大四那年,韩放的作品在一次大赛上夺魁,借此拿到了学校的出国名额,俩人正式开始异国恋。
异国四年,一年见两回,一回能在一块儿待上两天都算多的,剩下的全靠无线电波维系情感。
韩放家境普通,父母在农贸市场卖菜,两个菜摊就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在学校那会儿姜宁就尽可能多承担一些支出,情侣嘛,互相体谅。
尽管学校有扶助政策,韩家仍旧难以负担韩放出国的费用,有大学时期的感情基础,姜宁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时不时给他转个一万两万,累计下来估计都能拿下一小套房。
不仅如此,她还替他照看着家里。
老父亲腰伤,老母亲结石,虽说不至于端屎端尿,但住院检查取药缴费,样样都是她一手包干,任劳任怨。
韩放妈把传儿媳的银镯子都给她了,说她这辈子就认她这个儿媳妇儿。
韩放也总是描绘着美好的未来,承诺学有所成就回来娶她,给她一个家。
当时她还开玩笑,说这桥段就跟电视剧似的,书生说等我金榜题名就回来娶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电视剧里,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不是娶了公主就是娶了丞相千金,总之没一个是守诺了的。
显然,她也没能例外。
一想到韩放,姜宁满心只有一句:有些人看着是人,其实比狗还狗。
从某种角度来说,姜宁觉得这次发烧还挺是时候。
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身体最重要,比起战胜病毒恢复健康,绿帽子算个der。
但是被狗咬,这纯粹就是无妄之灾了。
诊所医生见状,赶紧叫护士过来给姜宁消毒,简单处理一下后让她赶紧打车去中心医院打狂犬疫苗。
另一边,狗子离开诊所没跑多远,绳子又缠在一家店门前的广告灯箱支架上。
有人追上来把它抓住,“傻狗,瞎跑什么?我给你取绳子。”
绳子勒得很深,皮翻肉绽,男人抱着狗去宠物医院,途径诊所,被一个阿姨叫住。
“小伙子,这是你的狗啊?刚才咬人啦。”
男人一惊,“咬谁了?”
阿姨指向路边正往出租车里跨的姜宁,“呐,就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