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愿
“自无不可，如果我能够做得到的话。”
无免淡淡看了白发少女一眼后说道。
见此，白发少女缓缓开口。
“那么，就先告诉你故事主角的名字吧。”
“她叫德丽莎，她的愿望是……”
2006年8月24日3：21：13
晚风带着些微的晾意迎面吹过，在皮肤表面激起微笑的颗粒。
无免有些不太习惯地缩了缩脖子，感受着这毫无夏末闷热感的沉寂。
而无免身旁白发的少女却站在楼顶天台的最高处俯瞰着沧海市的夜景，神采奕奕。
“无免，那块招牌上画着的巨大吼姆的地方是？”
德丽莎张着血红色的双眼，看了看那里又看了看无免道。
无免见此只是淡淡说道。
“那里是吼姆欢乐餐厅，我似乎……有认识的人在那里打工？”
随即，无免回想着那里的招牌，顿时有些眼前一黑。
“黑松露巧克力烤牛排……emmmm，这三东西以我自己的想象力根本想象不出来能这么组合，怎么想味道都不会好吧？”
“毕竟，谁会拿巧克力做牛排的酱汁啊喂！”
德丽莎看着此时面色不是太好的无免，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
“那里呢，灯光特别多的地方呢？”
无免顺着德丽莎的目光看去，淡淡说道。
“那是吼姆游乐园，坐在摩天轮之上能够看见海面之上的游轮，当然，不坐摩天轮的话，你也可以自己爬上去，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胆量和作死的决心。”
随即，德丽莎扯了扯无免的衣袖说道。
“那边呢那边呢，那个闪闪发光的大楼呢？”
无免见此也是淡淡解释道。
“那里是游戏机中心，简称电玩城，在那里面，有很多游戏机，不过就是不清楚在这个世界是否有我曾玩过的游戏，应该大概率是没有吧。”
说起电玩城，他又想起自己刚捡到真理的那会儿，那时候臭鱼还邀请自己去电玩城玩玩，可惜，当时的自己因为卷入了「囚笼」的争斗只能早早回家。
也不知道之后臭鱼有没有在打电玩，不过最后，世界毁灭了后，也就只有自己这一根独苗活了下去，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听着无免的话语，德丽莎歪了歪头说道。
“游戏机……那是什么？”
明明刚刚还是翻手间便能决定普通人生死的吸血鬼，此刻，样貌年幼的少女却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但是，在她闪闪发光的眼眸深处，无免却察觉到某种让人难以释怀的东西。
无免看了一眼德丽莎后说道。
“……这样就好了么？你的愿望这样就可以了么？”
德丽莎见此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
“已经足够了。这就是我……不，她的愿望了。”
“她只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不是书本上的文字描述，而是实实在在的城市，灯光，人群……”
“虽然很想亲口尝尝冰淇淋的味道，亲手摸摸吼姆玩偶的脸……”
“但是，这样就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一个简单，平凡到令人心痛的愿望，一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愿望的愿望，以及一个笨拙地否定着这正是自己愿望的少女。
无免打开钱包翻了翻，思索着还要不要重新造点黄金去换点钱。
……嗯，还好，手中的钱对于实现她的想法还是比较足够的。
随即，无免摸了摸德丽莎雪白的长发，与此同时，一根冰淇淋出现在无免的手中。
“「满足」这种话，还是等你到真正满足的时候再说吧，诺，你要的冰淇淋。”
“如果你想要去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
从无免手中接过冰淇淋，德丽莎舔了一口，随即细细品尝着。
“凉凉的，甜甜的，这就是冰淇淋吗……”
德丽莎有些好奇无免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不过在吃到冰淇淋后，这想法也抛之脑后了。
无免：我总不能说是我现场直接造的吧？
“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吼姆游乐园，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吼姆玩偶。夜晚还很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无免看着德丽莎道。
“对了，明晚也在这里见面吧。今晚做不完的事，我们可以明天晚上，后天晚上……”
无免淡淡地说道，却被德丽莎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
“我做不到。”
毫无迷惘的断言。
仅仅四个字，便将无免一时兴起的同情心拍落尘埃。
“我的时间不多了，今晚就必须离开这个城市。”
德丽莎摇了摇头说道。
“吸血鬼，本就是不该出现在灯光前的东西，而且……”
“人类越多的地方就越难克制自己……她，就是这么悲哀的生物啊。”
2006年8月24日3：42：33
德丽莎这么诉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交杂着风声，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无免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无法继续化作言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德丽莎一眼，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无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的，仅仅是扮演好聆听者的角色而已。
少女是被爷爷制造出来的人偶，从出生开始，她的生命就没有意义。
除了一个像笼子一样堆满书本的房间……
爷爷没有给她任何东西，只有爷爷和睡着的姐姐是她偶尔能够交谈的对象。
她被要求频繁地饮用血包，并且每隔半个月就要吸食姐姐的血液，一切都是爷爷的愿望，所以她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
因为自己就是为此而生的，因为自己正被需要着，因为每次吸完血后姐姐就会醒来。
向她露出的笑容非常温柔……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即使如此，她也仍旧有一个愿望，她想出去看看书本里描绘的世界。
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在姐姐的帮助下，她逃出了那个从出生开始就没能离开的笼子，可是，她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
外面是人类的世界……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克制……
想去吸食别人血液的这股冲动，她拼命强迫自己一种着，但身体的本能却轻易打碎了她的努力。
回过神来，只有嘴角新鲜的血液能够代替记忆告诉她，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少女缓缓抬起脸，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与话语的重量相对等的情绪。
但，正是这份异样的平静，反而散发出「一切轻率的出言劝慰都是徒劳」的压抑。
“现在，你明白了吧。”
德丽莎淡淡说道。
“她自己正在逐渐丧失自己作为人类的情感，甚至……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自己。”
“所以在这之前，至少，她想亲眼看看姐姐无数次对她描述过的地方。”
“——八重村，沧海市。”
月光不动声色地洒落在德丽莎的长发上，漫长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屋顶。
一瞬间，无免回想起了姬子提过的「白色幽灵」。
但是眼前静静地被月光吸引住目光的，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无助的普通少女。
德丽莎见此，只是淡淡道。
“……我要走了。”
“谢谢你实现我的愿望。”
无免见此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所做的并不是这么了不起的事情。”
随即，德丽莎再一次开口道。
“那么，最后能再听从我一个任性的要求么？”
“自无不可。”
无免的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说道。
随即，德丽莎牵起无免的手掌说道。
“和我共舞一曲吧，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