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死的不冤
“这样一个毫无根据的消息，你觉得能换什么？”慕岁宁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笃定，这对夫妇敢求上门，还跑出这样的诱饵来，必定还有更多的线索。
钱大志咬着牙，钱母却不耐烦的推他一把，“你已经赶走了钱双宝，他都不认你这个爹了，难道你觉得他娘活着回来了，还能再跟你？”
“我没这么想。”钱大志就算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
年轻时他长得不算难看，却也远远配不上那个女人，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求亲，却没想到她会答应。
后来他以为她有什么隐疾，却没想到她温柔体贴，又富于才情，他每天都如坠梦中，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美梦，可每次醒来，都知道是真的。
直到她一言不发的消失，像是一种背叛，狠狠扇在他脸上，告诉他不配。
所以他从不纵容钱双宝，尽管这孩子幼时很是机灵聪明。
“那你就把剩下的线索都说出来啊！难道咱们的亲生儿子，比不上一个已经不可能再跟你有瓜葛的女人重要吗！”
钱母咆哮。
钱大志想到丢了的小儿子，终于醒过神，低声道，“我一同行商的朋友说，曾在陈国京都见过那个女人。”
“什么时候？”
“一年多前。”
钱大志怕慕岁宁不信，“公主可以去问，他是专门跑南北货的，经常往返大晋和陈国，眼力不会错，当初草民跟那个女人成婚，这个朋友便是证婚人，他是见过那个女人的，绝不会认错。”
“那你没去找吗？”
“原是想去的……”
和自从想搭上皇商开始，家中余财全部赔出去不说，还欠下不少外债，幼子便是不知不觉见叫人被拐走的。
他们夫妇散尽家财去找人，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些大的拍花子都是有组织，甚至跟官府勾结的，他们哪能跟官斗？
一来二去，才想到了嘉和公主。
凭她的手段，就不信找不到孩子。
只是若不曾跟钱双宝闹翻，凭他与公主的交情，公主自是会帮忙，可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搜肠刮肚，拿出他们仅有的东西来换。
也就是这个不曾证实的秘密。
但慕岁宁并未拒绝，“这件事，我会交代京兆尹去办。”
夫妇两简直不敢相信慕岁宁居然真的答应了。
“拍花子的恶事本就该官府来管，本宫只是督促他们罢了。”
“多谢公主！”
两人连连磕头，慕岁宁没丝毫动容，将她们赶了出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一封信送给钱双宝，至于要不要去陈国寻母，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将信送出去后，又叫洛白亲自走一趟京兆府。
“人口贩卖之事不可轻纵，你告诉他，是我的意思，须得严查严办，若有上下勾结者，一经发现，必须严惩，否则我会亲自进宫请示圣上。”
洛白抬头看了眼慕岁宁。
“怎么了？”
“没事。”只是他们几个暗卫，都是被拐卖，进了各种下作不好的地方，被衡风小郡王发现，才救下做了暗卫。
后来他们也都去寻过家人，只有一人的父母还顾着弟弟妹妹，走出了伤痛，其他四家皆因丢了孩子，疯的疯，散的散，死的死，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慕岁宁见他不说，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去办吧。”
京兆尹见到洛白时，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在金陵做府尹，油水多、前程好、事情少，只要熬得住任期，再调任必定是升迁。
但不知何时起，这事儿就变了。
他好像要真正做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了。
可嘉和公主重视自己，以后自己想升迁，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造化，他们家可从未出过二品或以上的大员呢，他指不定是头一位，光宗耀祖啊！
这么一想，他立马答应了。
等送走洛白，想了想，又叫来夫人，“把前阵儿那些人送的礼都还回去吧。”
“老爷这是要与他们生分了？”
“往后这样的礼也少收一些。”京兆尹摸摸胡子，长叹道，“我指不定也能做个名垂青史的好官呢。”
……
这件事慕岁宁交给洛白去盯，她则叫上莫惜柔，开始查名下所有产业的账，外面的宴会邀请一律不理，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直到这日三夫人匆匆进来，“公主，钱大志被杀了！”
慕岁宁从成堆的账本里抬起头来，“钱母呢？”
“吓得半疯了，念念叨叨的说些胡话。”
莫惜柔道，“岁岁去看看吧，剩下的账不算多了，我带着几个账房查个几日也就能查完了。”
钱大志到底是钱双宝的父亲，虽说父子关系不好，但血融于水，如今横死，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尸体在哪儿，我去看看。”
“如今已经抬到京兆府。”
慕岁宁立即更衣，叫了马车直奔京兆府。
京兆尹真是满头大汗，他才决定做个好官，治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万一公主认为他没用，他的青云路不就断了么！
“大人，快，公主殿下亲自来了。”
京兆尹闻言，立马往外跑，还是衙役提醒，才想起官帽还没戴。
等他戴好官帽，理好官服迎出去，慕岁宁已经进门了。
望着大雪里身披白色斗篷，着青色长裙的女子，短短两年，已经成长为如今羽翼丰满的模样了，当真是厉害。
“下官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大人不必客气。尸体在哪，怎么死的，可抓到了凶手？”
“尸体安置在验尸房。”
京兆尹领着她往前走，一边紧张的出汗，一边道，“人是被几个地痞打死的，人已经抓到了，但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居然齐齐服了毒药，全死了。”
“这几人跟钱大志有旧仇？”
“有。”京兆尹叹气，“这就是为难之处了，钱大志这些年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他为人抠唆，常欺负底下的人，被人记恨实在正常。”
“这几个地痞曾给他搬货，他们那时候还不是地痞，给钱大志干了快两年的活儿，该结工钱时，钱大志说他们偷窃，不但没结工钱，还找人把他们打了一顿。”
“其中一人的老父亲活活气死了，他们名声又坏了，找不到活儿，这才当了到处勒索要钱的地痞流氓。”
慕岁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事儿不好查，而且钱大志死的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