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自投罗网
“她倒是还有心思闲聊!”
“莫急。”周氏安抚道,“她不走不是正好,我们可以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大惊失色的。”
汪喜澜冷哼一声,瞧着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的太阳,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动静?”
周氏也觉得奇怪,但不敢跟这个一点就着的爆竹说,“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也不是小事。”
汪喜澜继续喝茶,喝得嘴巴都苦了,对面却开始分起了热腾腾的烤鸡。
香气顺着空气飘过来,汪喜澜甚至能清晰看到那烧鸡被撕开时滴下来的油脂,噼啪落在木柴上,滋滋出声。
一定很嫩很入味,瞧那郎中令,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注意仪态。
郎中令虽在工部,却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知道汪阁老家与郡主的恩怨,如今见汪家女儿频频面色不虞的看来,又不时露出看消息的神态,暗自摇头。
这汪家,完了。
一只烧鸡吃完,慕岁宁还没来得及从火堆里扒出薯蓣,制糖厂那边便有了动静。
汪喜澜蹭的一下站起来,兴奋看去。
很快,一列士兵便朝这边跑了过来。
“看来郡主吃得很满足。”汪喜澜得意的走过来。
“尚可。”
慕岁宁跟一旁一脸满足的郎中令道,“下次我在烧鸡里放一些蘑菇,再调一些酱料提前腌制一会儿,肯定更美味。”
郎中令见她镇定,不由更喜欢这个小辈了些。
“也可,不过老朽觉得,或许多放些鸡肝和栗子,会别有一番风味。”
慕岁宁想了想那滋味,美滋滋的点头。
这一老一少,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汪喜澜冷下脸,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轻哼,她倒要看看慕岁宁一会儿还有没有心思惦记美食,糊弄朝廷,若是边境再出个什么事儿最好,她便是尊贵的郡主,也难逃悠悠众口,天下人谴责,到时候父亲在内阁再推一把,保准她也跟那个惠安一样,被贬为庶民!
汪喜澜越想,脸上笑容越大,就在她要笑出声时,那群兵士已经冲了上来,将她与周氏团团围住。
“你、你们做什么!你们围错人了,那才是嘉和郡主!”
“你是汪阁老之女?”
“你们既知我身份,还不闪开!”
汪喜澜轻哼,自父亲成了阁老,金陵上下没有不捧着她的!
那兵士冷着一张脸,拿出块腰牌,“你遣人意图破坏糖厂,证据确凿。”
汪喜澜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亲卫’令牌,傻了眼,亲卫不是在皇上身边戍卫吗,怎么在这里?
“拿下!”
随着亲卫一声令下,士兵的刀已经架在了汪喜澜和周氏脖子上。
周氏人都吓傻了,“不,不是我!是她,对,都是她做的决定,我只是陪她出来啊!”
她不能被抓,汪喜澜还有阁老父亲搭救,可她父亲只不过一个七品闲职,夫君更是倚仗汪阁老才进市舶司的,他们救不了她。
汪喜澜没想到堂嫂这么快就反咬自己,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堂嫂把罪责全部都推到自己身上,将她自己撇了干干净净。
亲卫也皱起眉。
他们抓到的的确是汪阁老家的小厮,小厮供出的管事也是汪家的,那护卫的爹新纳的美人儿也汪家人安排的,而今儿在这里散播流言的,还是汪喜澜。
“那就先抓一个。”
周氏暗松一口气,立马甩开汪喜澜的手退掉了一边去,甚至连一句冤屈都不敢给她喊。
汪喜澜这才终于明白,与自己无话不谈亲如姐妹的堂嫂,一开始就做了拿她,拿汪家做挡箭牌的主意。
可这个栽赃的法子,明明是她提出来的啊!
“贱人,你害我,贱人!”
汪喜澜气恨的要冲出来撕打周氏,却被亲卫粗暴的扣住手臂也押走了。
周氏瞧着毫不留情的亲卫,便知道这次真的坏事了,皇上怕是不可能轻饶了汪喜澜……不,既是皇上的亲卫守卫的地方,那就是位比皇上,敢行刺皇上,那是个什么罪?
周氏只是想想就手脚冰冷,终于去看慕岁宁,嘴唇嗫嚅
,却说不出话。
慕岁宁收拾收拾,扶着郎中令站起来,“多行不义,汪少夫人,好自为之吧。”
关于国计民生,昭明帝当然不可能轻饶。
不过就连郎中令也是这时才知道,皇上居然安排了亲卫盯着制糖之事!
还好,他一直兢兢业业,没有生出过半分旁的心思。
慕岁宁看老大人一把年纪被吓得不轻,亲自送他回了府,又叫人送回来了五只肚里塞满了鸡肝和板栗的烧鸡。
老大人瞧着家人们高兴的模样,笑起来,“不愧是郡主,做事永远这般周全。吃吧,吃吧,好吃呢。”
……
慕岁宁回郡主府换了衣裳,想了想,还是去了东宫,把这事儿告诉了太子。
慕正则下朝回来,一听就急了,“这样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说,万一真出了纰漏你可知什么后果?”
慕岁宁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讶异,“莫非战场真的出事了?”
祁云宴已经换了身月白常服,从外面进来,“刚传来的战报,谢问带领的一支前锋小队被全歼,只余他九死一生的回来了。边境已经来过两封催粮草和过冬棉服的信,边境告急,若是此时糖厂被汪家证明只是一场骗局,你猜猜为了安抚边境战士与越来越多的灾民,皇上会如何处置你?”
杀是不不会杀,但少不得要狠狠处置一番,以安抚暴怒的臣民。
慕岁宁虽然想辩驳,她很清楚昭明帝在糖厂安插了人手,但看着三人严厉又凝重的目光,到底没敢说,只乖巧道,“我下次不会了。”
太子松口气,到底是舍不得责怪,“汪阁老怎会糊涂到放任几个小辈做这样的事?”
“不是汪阁老放任的。”
“是汪夫人。”
有她打掩护,汪阁老最近又被那群宗亲烦的不行,自然没发觉。
慈母多败儿。
三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句,却忍不住看向慕岁宁,怎能怪慈母呢,岁岁也是宠着养大的,也不曾变成周氏和汪喜澜那般的孩子。
“既然谢问受伤,那目前是谁在领兵?”
慕岁宁忽然道。
祁云宴幽幽看她,“岁岁想到了谁?”
“祁天逸。”毕竟是杀不死的气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