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虫师梦中羽

第188章 玉京门

天已大亮,我们终于等到了离开村子的时候,尽管李树梢一再邀请我们去看一看他们盛大的仙人洞祭拜仪式,但在经历了前一晚的时候之后,我们几个早已对这个村子里的秘密感到“审美疲劳”,所以对李树梢的邀请,我们都无一例外到选择了婉拒,然后迅速上车离开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村子。

按照崔本源的说法,从村子到玉京门至少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虽说山路难行,但陈荻舟的车技实在顶呱呱,即使是在颠簸崎岖的山路上行车,陈荻舟依旧能以最大的程度让我们的车子开的比路上的其他行车都要平稳些。虽说不晕车,但也挺无聊,趁着空闲,大家伙儿不由自主的开始闲聊起昨晚的事情。

林笑笑:“你们说,那个李树梢的老婆到底去哪儿了?”

崔本源:“我看呐,李树梢媳妇儿的失踪十有八九是因为醉生梦死导致的,毕竟龙渊穴和仙人洞的内外地势都属于既复杂又险峻的类型,一旦醉生梦死对村民们的催眠效果不够深,又或者是对村民们的引导不够精准,难免会出现一部分村民失足摔落山崖的可能。”

我:“说起龙渊穴,龙,真的是由蛇躲在那个洞窟里演变而来的吗?”

崔本源:“天下鳞虫,以龙为尊,按照老一辈儿引虫师的说法,应该说所有鳞虫都能化龙,只是每一种鳞虫的化龙门道都不一样,而其中被历代引虫师记载最多的化龙生物就是蛇。”

我:“那岂不是所有的蛇都能化龙?”

于金鼓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就目前咱们院里的统计来说,只有那些异虫灵蛇如肥遗、鸣蛇、巴蛇之类的,才会大概率选择蜕变为龙,只是……”

林笑笑插话道:

“只是这些灵蛇到底是依照什么原理化龙,我们至今也没有研究出任何的,且具有说服力的理论依据。”

“大衍漏策?”

我试探性的提到这个一直以来都让我疑惑不解的秘术词汇。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竟是开车的陈荻舟率先开口道:

“大衍漏策,几乎是所有引虫师们公认的演化之术,我们已发现的,试图修炼成仙的异虫们都说自己是根据这个大衍漏策为修行根本来进行修炼的,但所谓的大衍漏策到底是个啥东西,又为什么每一种用它来修行的异虫们在试图施展这个秘术得道升仙之时,其所使用的手法全都不一样,对于这个疑惑,引虫师们几百年来始终都是众说纷纭。”

“为了研究大衍漏策,其中一些引虫师们更是铤而走险的试图依据他们所逮到的异虫对他们所授的大衍漏策来进行修仙研究,可不管他们是选择自我修行,还是让实验者去修行,最终的研究结果,全都以人因此变得不人不鬼的而失败告终,至于鳞虫化龙到底是不是也是依据大衍漏策,这个论点直到目前,无论是院里还是布衣界,依旧还有着争论,只是,我们所有人在这方面的研究所投入的精力实在太少了,而化龙现在又是那么罕见,所以至今我们谁也没有搞到什么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我听陈荻舟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的确,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还有什么呢比让他亲自研究他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还要来得更有意义?

“那鳞虫化龙,总共要分几步?”

我好奇问道。

林笑笑伸了个懒腰,随后说道:

“单就灵蛇而言,首先要找到一处龙渊穴蛰伏其中,接着醒神聚气五百年,化作蟒,然后半睡半醒五百年,化作蚺,再沉眠穴窝五百年,化作??,之后还要花费五百年的时间用来苏醒,醒后便要飞升渡雷劫,若是能够渡劫成功,??再化为蛟,蛟择水而居,又过五百年,顺着江河走蛟入海,最终化龙。”

我:“我去,按照这一套流程下来,就得花上两千五百年,还要又是醒睡,睡了醒的,还得渡劫,这也太费时费力了吧!”

林笑笑:“不然你以为为啥龙那么少呢,要是啥都能速成,那岂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满大街的饭馆里都有龙肉、龙髓卖?”

于金鼓跟着搭上话茬儿,说道:

“再者,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鳞虫都能化龙,像龙的儿子就不能,龙生九子,九个龙子全都是一副似龙非龙的模样,却又全都始终无法演化成龙。”

藏在我耳朵里的睚眦在听到于金鼓的话后,显然不高兴了,它赌气在我耳道里骂骂咧咧道:

“哼!凡人俗见,鼠目寸光,小爷我才不稀罕变成什么龙不龙的,身在世间游离,时时刻刻都能快意恩仇那才是最痛快的!”

睚眦在我耳朵里像个恨嫁小媳妇儿似的,一路噼里啪啦的对于金鼓骂个不停,幸亏于金鼓听不到,不然我还真怕睚眦那家伙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但为了防止周围的人真的听到睚眦的声音,我只好不时的捂着自己的一只耳朵,睚眦见状立马转变攻击对象,开始一个劲儿的对我骂个不停。本就在长途车上坐烦了的我,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吐槽道:

“都说睚眦心眼儿小,如今看来这话是真没说错,这一路叨叨叨的,跟个恨嫁小媳妇儿一样……”

天狗碧霄在听到我的吐槽后也忍不住笑了笑。

于金鼓见我一直自顾自的低语,于是他好奇的问我道:

“沈放,你在跟谁说话?”

“啊?没……没……我就是有点坐车坐得有点烦了而已……”

我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放心,咱们就快到了”,崔本源指着车头前方的一处山岭上说道:

“你们看那儿,看见那些白色的房子没,那里就是玉京门。”

顺着山路往前,我们终于到达了崔本源所说的山岭白屋所在之处,那里的白色房屋看着像一间间工厂的厂房和仓库,干净而整齐的排列在水泥路面两旁,路的尽头延伸到我们车前,路口拦着一道棕红色的大铁门,铁门两侧有一圈铁柱做的围墙,围墙上头还挂着一圈圈带刺的铁丝网。铁门上头用铁皮焊成了五个大个字,连起来读便是:

“玉京制药厂。”

厂内一个老保安看见有陌生车辆到来,于是便谨慎的从铁门的一个小窗户里探出半张苍老的脸出来,崔本源见状则下车走到大铁门前,在他压腰冲着窗户对对老保安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后,老保安用他那似鹰如狼的眼神快速瞄了一遍我们的车子,随后他把大铁门上的窗户关上,在等待了足足十分钟后,老保安把铁门咣咣打开,并挥动着双手指挥着陈荻舟把车子停在一处厂房旁边的停车场里。

下车时,我看到那个老保安手上好像戴着一个会动的手环,手环呈柿子红,上边还附带有一个个白色的斑状花纹,待我细看之后才明白,那哪儿是什么手环,分明是一条缠在老保安手腕上的蛇,只见那条蛇两端各有一个头,那两个脑袋也和其身上的花纹那样呈白色,彼此注视着,还不时的冲对方吐着信子。

崔本源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并抽出一根烟递给那位老保安,在给对方点好眼后,他热情的向我们几人介绍道:

“魏叔,玉京门的老人儿了,大半辈子都守在这儿,几十年来没人那做到不经过他同意就敢私闯玉京门。”

我们礼貌的跟魏叔打了个招呼,魏叔嘴里叼着烟,双手背在腰后,之后简单的对我们说了一声:“跟我走”,随后便朝着厂房后边走去,我们五个见状赶紧跟上魏叔。

玉京制药厂内其实有着不少员工,不管男女,他们都身穿统一的白色工装工作服,脸上戴着一个玻璃面罩,双手是套一副亮蓝色的厚皮手套,脚下则穿着同款蓝色配套橡皮靴,值得注意的是,每一个员工的腰上,都穿着一条黑色的皮带,而这条皮带上的花纹很明显不是牛皮纹,而是精细的蛇皮纹,皮带上的卡口则是舌头咬着蛇尾的形状。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神情冷漠,走路亦是脚底无声,见到我们的到来,他们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奇,而是直接忽略我们的存在,各自忙碌着他们各自岗位上的事情,至于厂房里边有什么,虽时每间厂房都是门窗紧闭,但那股掩盖不住的腥臭味儿足以说明这些厂房里头养着什么东西,只是,魏树和崔本源也没介绍什么,我们几人也不好主动去询问。

魏叔带着我们几人走到厂房后边的一栋有着七层高的白色楼房门前,此楼房的大门是厚厚的卷闸门,魏叔盯着那扇卷闸门,用手里的对讲机极为简略的说出了两个字:“到了”,之后魏叔看了一眼崔本源便转身朝着大铁门方向走回去。崔本源见我们对魏叔以及厂内其他员工的态度有些看不懂,他边对我们解释道:

“嗐,玉京门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这副德性,哪怕是见到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是这般爱搭不理的模样,你们也不用在意,更不要尝试和他们套近乎,在玉京门的人眼里,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人,很多人也试过用常人习惯了的人情世故来试图拉拢玉京门的人,结果反倒吃了对方的闭门羹,就像咱们之前所说,这里的人更喜欢和蛇打交道。”

林笑笑苦笑一声道:

“其实吧,这样也挺好,这年头,人人都负一身人情债,且全都是一些说不清,算不明的东西,要是条件允许,我也想像这里的人,那样特立独行的活着,也不用天天担心自己又要看谁谁谁的脸色活着。”

短暂的闲聊过后,随着一声声哐啷哐啷,厚重的卷闸门缓缓开启,两扇金丝楠木做成的大门华丽的展现在我们眼前,门上一对蛇首咬铜环彼此逆向旋转了几下后,大门徐徐打开,露出门内的会客大厅。只见大厅两侧的墙体上各放置着一个三层五排的紫檀木架,木架上码放着大小不一样的密封玻璃罐子,每个罐子内都装满了琥珀色的酒水,酒里则浸泡着各种各样的蛇和药材,这还不算完,正对门内的,是通往楼上的大理石阶梯,楼梯口左右的墙壁下,各靠着一个三米多高的玻璃罐,着两个罐子里头倒是没有放任何药材,清澈的液体内浸泡着两条至少四米多长,比小孩的大腿还要粗些的大蛇,从大蛇身上的花纹来看,又不像我们日常在电视上所见识过的蟒蛇啥的,深黑色的表皮质如金属,且泛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看着颇为震撼。

楼梯口呢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此人身大概高一米七几,年龄嘛,至少也得三十多,其面窄且五官立体,短发修得很精致,肤白体瘦,穿着一身刚刚见过的白色工作服,腰上的蛇纹皮带却是银灰色的,从这点上我猜测他在玉京门的职位应该比之前那些员工要高一些。男子神情清冷的走到我们跟前,然后冲崔本源礼貌的点头道:

“崔师弟,好久不见。”

崔本源见状也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在依次介绍完我们几个的身份后,他向我们介绍对方道:

“这位是我高师兄,高明,玉京门分为外门和内门两宗,我当年正是拜在玉京门外门之下修行,高明便是我当时的师兄,如今他已是外门的二把手,玉京门内的又一员得力干将。”

我本想伸手向前与高明握手,可对方见到后却连忙退了一步,并对我解释道:

“实在抱歉,玉京门的规矩,未经上级允许,门人绝不能轻易与外人握手或者有其他身体接触。”

崔本源尴尬是呵呵笑了几声:“嘿嘿,是这样的,玉京门的子弟,各个都痴心钻研毒物的研究,尽管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全身防备,但有时谁也难说会不会有疏漏的情况出现,所以为了防止不知情的外人因与他们身体接触而中毒,玉京门的老人儿们就定下了这个死规矩,其实说白了也是为了咱们好。”

“客套”的介绍过后,高明带着我们五人走进会客厅内,在经过楼梯口两侧玻璃罐里的大蛇,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碜,高明以为我对罐子里的大蛇感兴趣,便对我解释道:

“2000年初夏,在四川金丝崖附近的一个玉矿洞内,一个贾姓矿工在洞中作业时偶然发现一条长五十米,且身子有水桶粗的大蛇,事后,你们极珍院派人赶赴现场,后又联络我们玉京门前去协助做相关研究,在妥善处理好那条大蛇之后,我们还发现了矿洞内有着一窝蛇蛋,在我们玉京门的一再要求之下,你们院里同意将两条人工孵化出来的幼蛇制成这两灌标本送予我们。”

楼内虽有七层,却只有楼梯没有电梯,我们每上一层就会看到不同的研究部门那无端紧闭着的大门,各部门的名称听着既古怪又冗长,像二楼,门上挂着稀有蛇类种蛋分化管理和孵化部,四楼,毒素提纯和毒素固化实验部,六楼,蛇类信息素分离和深化研究部,尽管每个部门都没开门,但我们上楼时依然可以清楚的听到每扇门后边传出来的连续脚步声和紧密的人语声。

上到七楼,楼上大门敞开,门边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分厂总经理办公室及会议厅”,不过高明并没有带我们走进七楼,而是继续带领我们走上这栋楼房的天台。与楼下那毫无生机且严肃冷清的厂房环境不同,顶楼天台则是一番生机盎然的景象,这里的地板上铺有一层厚厚的黑褐色土壤,并且土壤被分成了数个规整的菜地,从生菜、莴苣到荷兰豆苗、黄瓜、西红柿等等,各种常见蔬菜应有尽有,更远一点的地方甚至还装有两个瓜棚,一边挂着丝瓜,一边则挂着西葫芦。

我们跟着高明沿着菜地里的石渣小路走到天台中央,之后高明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一个蹲在南瓜地里清除着杂草的女子恭敬的说道:

“程总,人带来了。”

“嗯!辛苦你了小明,你先下去吧!”女子亲切的回应道,但她的头却依旧埋在菜地之中。

收到命令的高明立即转身离开,他甚至都没多看我们几人一眼。

待高明把天台上的门关上之后,女子双手撑着腰,在一声疲倦的呻吟声下,艰难的站起身。那女子看着应该有四十多岁,相貌倒也算得上好看,宽而饱满的额头之下,一双秋娘眉搭配一对吊梢眼,让人看着感觉恬静而端庄,高挺的鼻梁略微带勾,厚而饱满的嘴唇带着一点天然的唇珠,女子头发不算长,也许是为了方便种菜,她将头发扎成了一条紧绷的马尾,年纪虽不算大,但她的头发已经初显蒙白。女子抻了抻她那稍显丰腴的身子,随后脱下刚刚种菜时所戴着的黑胶手套,热情的向我们伸出手。

介于不久前崔本源的提醒,我们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和这位程总握手。

就在气氛即将尴尬之际,程总微笑着把手收回,并对我们说道:

“没关系,我身上现在是干净的,可以握手,当然了,不握也行。”

崔本源则笑着对我们介绍道:

“这位就是玉京门外门总掌柜,噢,应该叫分厂总经理,程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