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就这么多的良心
夕阳西下，漫漫夜色笼罩在帝国上空。
因为雾霾的问题，内城之外几乎看不到星星，只余一轮紫晶色的月亮，挂在夜幕之上。
昆来时还有些冷清的魔法工业区此刻却变得生机勃勃。
因为倒班和下班休息的原因，此时反而是这片区域一整天里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有的忙着回家补觉，有的啃着生冷的面包，准备去魔铁冶炼厂上工。
长街角落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脱掉了一身大法师袍换上了一件普通服装的新晋大法师，贾法里身影出现在这里。
气味难闻的小巷里，另一道身影赫然是看起来颇为老成的落魄半神后代，威尔逊。
贾法里也不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
威尔逊却冷笑起来。
“那东西就算给你，你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我的太祖父，你的爷爷，一位半神，一位历史上最年轻的法圣，都失败了，还被安上了叛国的大罪。
神圣英明的罗德里格兹皇族，就是这么对待最忠诚于他们的子民的。
这个国家早就烂透了，根本不值得拯救！
就凭你一个连宫廷法师都当不上，给先祖抹黑的废物，还想爬到高层，为他们翻案。
你觉得你配吗，贾法里？”
贾法里沉默不语，眼神却格外坚定。
威尔逊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喃喃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呢，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现在的皇帝突然暴毙，由他的弟弟上位，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当年所犯下的错误？”
“不去做，就永远没有希望。”
“好，终究是我们这些姓瓦莱塔的，连累了你们。
你想要，我给你。
当年我父亲藏起了这套太爷爷最看重的仪轨，本想再传给我，但最后还是让那群混蛋给搜罗了过去。
但没有人知道，为了保密，这套仪轨其实有里外两套，十二件仪轨是一套，另一件仪轨自成一套。
两套分开，都可以单独使用，但极不稳定。
只有两套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星空定轨仪。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那一套，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本应作为战略武器，军事机密而诞生的星空定轨仪在被设计之初，半神西利欧就想好了保密对策。
将原本的星空定轨仪拆分成了两套，分开保管。
一部分负责定位，一部分负责校准。
本应由瓦莱塔家族保管的十二件定轨仪被夺走，另一件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们的手里。
威尔逊僵硬地扭动了一下因为常年低头劳作早已僵化的脖颈，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紫月。
“父亲视那东西为家族最后的希望，我却觉得那就是祸乱的源头。
如果当初太祖父没有研究出这东西，他也不会变得如此激进，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不可挽回。
什么暗日，什么灾难，什么开拓未来，那和我们有关系吗？
看看帝都上层的那群白痴，个个纸醉金迷，耽于享乐，哪有一点紧张气氛。
日升月落，太阳照常升起，有什么变化吗，我现在倒是很盼望着那颗黑色太阳出现。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时间不早了，我马上要开工了，你两天后再来吧。”
在两人离开后，被神血史莱姆包裹隐身的麻辣兔头悄悄出现在小巷里，眼神里透着兴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哼哼，我就猜到了一定还有后续。
跑了这么远才完成的找人任务怎么可能就这么虎头蛇尾，见上一面就潦草结束呢？”
看着在任务界面里蹦出来的新任务，《半神遗宝》，麻辣兔头得意极了。
左右看了一眼，偷偷跟上了威尔逊。
她倒是要看看，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背着她究竟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半日后，当麻辣兔头顶着一脸‘快夸奖我’的得意小表情，把最后一枚仪轨拍在了昆的面前之时。
昆久违的沉默了。
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尾巴不长，却似乎已经翘到天上去的某只兔子，半晌才试探地问道：
“是你吗，麻辣兔头？”
“什么意思？”
麻辣兔头立刻张牙舞爪起来，“以为有人顶着我的角色上线代打？
宁愿相信有黑客破得了乐土的技术，也不相信我能摸索到隐藏任务，还给完成了？
小瞧谁呢。”
“就是觉得你兔设崩了，哈哈哈，干得不错。
我就说这东西怎么弄都不太稳定，原来还少了一件稳定器。”
麻辣兔头好奇道：
“这个东西很有用吗？”
“有没有用，要看在谁手里了。”
摆弄着最后一件仪轨的昆表情愉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终于能抓到你的小尾巴了，暗星。
麻辣兔头闻言却有些难为情道：
“那我把这东西给偷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不，这很好。
虽然偷东西这件事是错的，但从某种角度讲你还阴差阳错地救了那两人一命。”
心情大好的昆想了想，决定多提点一下自己的这个笨蛋兔子徒弟。
“威尔逊至今还能过着平静的生活，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如果这件仪轨从他的手上流出去，法师协会那帮人一定会追踪这件器物的来历。
他，还有贾法里那个小法师是藏不住的。
结果只能是这两个家伙被抽筋扒皮，搞不好还会人间蒸发。
人性是贪婪的，有了这第一件，就一定会有人猜测，这两人是不是还藏了更多半神遗留下来的宝藏。
一位新晋的大法师，一位冶炼厂的普通职工，是挡不住那汹涌的贪欲的。
你拿了这东西，其实反而是替他们免去了不少的麻烦，就当是破财免灾好了。
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就偷偷给威尔逊那家伙塞个一两百金币。
当然，如果你想给更多，我也不反对，这事全凭良心。”
麻辣兔头咔吧咔吧水灵灵的大眼睛，捏着嗓子嗲声嗲气道：
“那给威尔逊的这些钱，报销吗？”
“报销？”
昆瞪大了眼睛，“什么报销？
报的哪门子销？
谁派的任务你去找谁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给你派的任务。”
“哎，你这人！
刚才明明是你说的，要凭良心做事，现在就不认账了。
你的良心呢？”
“我的良心？”
昆干净利落从兜里掏出之前车夫给找的零，零零散散三枚银币，十几枚铜币。
想了想，又将三枚银币给捡了出来，剩下的铜币则一股脑塞进了麻辣兔头手里。
“我的良心就这么多了。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昆拿着最后一件仪轨施施然走了，只留麻辣兔头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忽然感觉自己好高尚。
突然之间就被推到了道德的制高点，睥睨众生。
但这股憋屈劲是怎么一回事？
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错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