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她也是个怪物

北大佬护犊子,在她面前,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的人动手动脚。

当然,动嘴的可以忽略不计。

老夫人似是被北若卿的反应镇住了,一张苍老的脸上褶皱都挤成一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北若卿,似是在考虑些什么。也是在很多年后,北若卿才明白这个时候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儿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身材干扁,不易生养。若真喜欢,纳了也无妨,只是脾气火爆,将来怕是要掀房梁。

当然,此时北若卿看老夫人的目光,总觉得自己是一颗金子做的白菜,本该是收之高阁,结果却任人打量!

她手上力道不送,丫鬟没得到老夫人的指令,自然也不敢对玉墨寒动手。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老夫人总算是摆摆手,叹了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松开手的瞬间,手上的小刀子也顺势收了回去,不知道藏哪儿去了。反正就那么一下子,北若卿也没看清楚。听到老夫人问自己的名字,北若卿扭过头看向老夫人,道:“家主说,我叫白桃。”

“他还亲自给你赐名了?”

老夫人再次震惊了,在此之前,白笙别说是收丫鬟了,就是连人都不亲近一下,这个丫头倒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能让白笙亲自将人带回来不说,还亲自赐名,赐了白姓?

北若卿不明所以,不过看老夫人这副神态,她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这白笙,在白家的存在,可能也是十分另类的吧。

思及此,北若卿点点头,从容道:“是家主亲自赐名,我叫白桃,他是白梨。”名字虽俗,看他们胜在人长的好看啊。

闻言,老夫人不再没多说什么,摆摆手,似是有些疲倦了。临走前,北若卿突然想起白笙要的米糕,于是顺口问道:“家主说想吃老夫人这儿的米糕,不知老夫人能否让我带一些回去?”

“他这么说的?”

老夫人与丫鬟对视一眼,似是长叹了口气,便朝着丫鬟吩咐道:“去准备。”

丫鬟应下,转身出去。

不多时,便拿着一个食盒进来。北若卿接过食盒,行了礼后,拽住玉墨寒离开。她要是不拽着些,玉墨寒这脾气能把人冻死再走。

待人离开,丫鬟这才皱皱眉,道:“夫人院里从不准备米糕,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老夫人长舒一口气,半眯着眸子,沉声道:“他是要紧急关头用这个借口保这丫头一命。”

知子莫若母,与老夫人相处十几年,白笙自然知道老夫人将北若卿叫来是做什么的。他若是直接阻拦,那就拂了老夫人的面子,日后北若卿在白府举步维艰。

他若放任,以白老夫人的行事习惯来看,北若卿凶多吉少。

所以,他用了一招最简单的法子,说了个谎,却是给了北若卿一张保命符。

丫鬟恍然大悟,虽震惊,却也欣然接受了。毕竟家主一向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极强。

喝了口茶,老夫人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一般,突然低声道:“你觉得,这丫头如何?”

丫鬟垂下头,蹲在老夫人身边道:“奴婢看不出。不过,的确与众不同。”

能够在老夫人的威严之下,镇定自若,还敢当面与老夫人抗衡的,这么多年来,除了苏家那个,就只有今日这个了。

显然,老夫人也想到了苏长淑,她轻哼一声,鄙夷道:“苏家那个,不及她十分之一。”

丫鬟垂下头,“是,家主看上的,必定不会错。”

她们家主的眼光,这么多年来,从未挑错过人。

“希望这丫头,能行吧。”老夫人说罢,缓缓阖上眼,便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透露出了什么。

当天,白家主亲自收了两个丫鬟的事儿传遍兖州大街小巷。可只有白府内,死一片的沉静,连个风出曹东都没有。

可北若卿不知道的是,街头巷尾这两日买火纸花圈的突然多了起来,似再等着什么大生意似的。

此时白府主院内,北若卿正撅着屁股将一株自己从外头地上挖的野草种在墙角下。

玉墨寒在一旁,手撑着伞,静静地候着她。

一边刨坑,北若卿一遍抱怨道:“这屋子里鬼气森森的,想当年老娘见阎王的时候也没现在感觉阴森的。”

她一句玩笑话,听在玉墨寒耳中,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见阎王,她说的可是三年前坠崖那次?

想到这儿,玉墨寒心中不由得北若卿的屋子在主屋旁,一进去,瞬间北若卿一头差点栽地上。这屋子,所陈所列皆是黑色楠木,贵且不说,还沉。

北若卿心里当时就在想,这要是万一半夜起夜,一不留神撞哪儿,她人坏没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具撞坏了她赔不起啊!

据说白府丫鬟俸禄也不高来着。

这年头,体验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北若卿满心愤懑,突然有种自己被人关在盒子里的感觉。

难怪白笙出行的马车都是盒子似的,合着他住的地方就是个盒子。

玉墨寒看了看满墙角的野草,不禁低声道:“要不,我去买一些花草回来?”

谁家院子里种野草的?

北若卿摆摆手,无所谓道:“花花草草还需要打理,麻烦,不像这些,只要今天他们能活下来,也不用浇水,他们自己就能活,且种子随风飘扬,撒在哪儿就能长出来。”

“这就像极了人,即便再柔弱,可只要心向阳,想好好活着,总能活下来的。”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北若卿作为一个借尸还魂,重生一次的人来说,其实还不去这株草呢。

闻言,玉墨寒微微垂下头,看了眼北若卿种下的野草,一言不发。

素纱透着微光,将烈日的炎热挡去,所剩下的,便凉意和不温和的微光。偶尔素纱细缝里钻进来的几缕阳光,随意的洒在地上,便像是洒了满地的金子似的,闪闪发亮。

此时院子墙角处,两道身穿青色婢女服的人,一高一矮,一人手撑着伞,一人捏着野草,这一幕,像是阴森坟墓里,闯入的一缕春意,一道光,乍然间,将这一片阴森的天地点亮。

紧闭的主屋内,透过一个小暗格,里面的人眼睛发红,死死地盯着外面的两人,半张脸仿佛都在抽搐。

他五官皱在一起,面目狰狞,可屋内不见一丝光线,因此并看不出这人表情如何。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嗯?”

白笙像是又恢复成那个关在马车里的模样,说话间,手上的一个核桃‘咔嚓’一声,碎了。他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凭什么被当做怪物的只有我,她也是个怪物,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