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国公送葬

北家富可敌国,聘礼多少,北大公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还巴不得玉紫赦上门呢。

至于提出的条件,玉紫赦蹙着眉头,似乎是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有些不解:“为何要在三年后成婚?”

正常他和北若卿这个年纪的男女,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北擎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理由?呵,理由自己想去吧。”

说罢,丢下一脸茫然的玉紫赦,转身走了。

玉紫赦来的时候,虽然愤怒,但却也只是因为北擎夜有所隐瞒。可此时的愤怒,却是有种自己心爱的宝贝被人占为己有的无力感。

偏偏人家还十分的理直气壮。

长兄为父,北擎夜这是老虎不在家,他就充老子了!

北若卿的丽园外,玉紫赦站在院子外静静地看着里面。不过是一墙之隔,却因各怀心事,也就变成了天大的鸿沟了。

过了半晌,尘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么热的天儿,他身子骨这么强壮的都觉得有些难受,更何况玉紫赦。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通传?”

尘风的声音,将玉紫赦拉回现实。他恍然回神,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微微摇头,“让醉香楼的老板,每日三餐送到府上,她伤势未愈,让他们做清淡些。”

“是。”

尘风心中默默地叹气。

曾几何时,他家主子也开始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了。不过,想来能让他家主子操心这些事情的,也就北小姐一人了吧。

而此时,屋内,北若卿对此全然不知。她坐在床上,身侧摆了个小案几,上面对着这些日子来四月居的账本,还有一些她已经画好,但是却没有来得及给钱掌柜的画。

小鱼儿一脸茫然的站在旁边,不解道:“小姐,漫画的生意,咱们真的要分给京城所有的书斋去做么?”

这可是一笔大收入啊。

之前四月居就跟香饽饽一样,连带着四月居的生意都好了许多,都是因为北若卿连载的漫画。

可现在,这么一块肥肉,要跟别人一块吃了吗?

北若卿揉了揉小鱼儿的脑袋,好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利益联盟么?”

“啊?小姐说的什么,什么梦?”

“就是说,以前我连载漫画,只有四月居一家赚钱,四月居就会被其他竞争对手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四月居出事儿了。”

“啊,奴婢晓得。”

小鱼儿听的半知半解,四月居着火的事儿,大公子也说过,即便是查到了,也不能如何。毕竟有第一次,还能有第二次。

因此到现在,钱掌柜的都还在家呆着,陪着老婆夫人每日追更漫画。

北若卿点点头,解释道:“所以,京城之中的书斋,但凡有意想要连载漫画的,只需要在四月居订购,分发卖,咱们只赚各家铺子的分成钱便是。”

“啊?小姐,您说的太深奥了,奴婢不懂。”

小鱼儿满脸茫然,她自幼虽然跟着北若卿念过书,识的字,可小姐的脑子里,总是装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反正她家小姐说什么都对!

北若卿捂着脑袋,实在是有些欲哭无泪了,这其实就跟母鸡下蛋一个道理了。同一只母鸡,放在不同的篮子里,都能生出蛋来。

不过,她看了眼小鱼儿,见她一副痛不欲生想不明白的模样,无奈道:“这件事不着急,去告诉钱掌柜,四月居先歇业一段时日。这是我核算出来这些日子四月居的盈利,这一份,是给他和伙计们这些日子的生活补给。”

北若卿勾了一个数,递给小鱼儿。

四月居这些日子以来,收入颇丰,这也算北若卿自己的一个小金库吧。除了补之前原主的窟窿外,其他的钱,北若卿都存了起来。

小鱼儿抱着自己小姐给的银钱,点点头,“小姐,那什么时候重新开业呢?”

闻言,北若卿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这就要看,郑青云这位名家,能坚持多久了。”

穆国公府出事之后,郑青云不知所踪。按照北若卿的猜测,想来他先前就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这才提前溜之大吉。

这人倒是有两把刷子,先是污蔑她抄袭,紧

接着,又借着穆国公府内售画,狠狠的赚了一笔,还博了个名声。

想到这儿,北若卿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穆国公府何时发上?”

小鱼儿虽然只是个贴身丫鬟,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此时北若卿一问,小鱼儿便道:“好像,就是今日。”

这种事儿,穆国公府肯定是着急忙慌的操办了,否则若是有人去查,此事败露,穆国公府就是灭门之灾。

今日发丧?

北若卿神情严肃,起身道:“快,梳妆,更衣。”

一个时辰后,京城长街,一行人披麻戴孝,扛着黑木棺材,正缓缓的穿过街道。

穆国公府落败,也没什么人吊唁,因此,葬礼来相送的人,寥寥无几。

穆友穿着麻衣,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手上捧着穆国公的灵位,身后跟着的人,各个哭的伤心欲绝。

可其实,他们在意的,不过是穆国公府仅剩的一些财产。

穆友仰起头,望着苍白的天际,只觉得心中疲倦万分。

百年世家,荣华富贵,旦夕之间。没人知道,出身在这种豪门之中,这一生要承受多少。他尽享富贵,却也担着满门的希冀,负重前行。

前行的队伍忽然间停了下来,穆友怔怔的抬起头,看向站在队伍前的人,眼底的绝望忽然间像是闯入一道光一般,眸子里,瞬间有了神采。

“你怎么来了?”

穆友率先开口,上前一步,心中既愧疚又惊喜。

愧疚的是,他父亲险些害了北若卿一生。

惊喜的是,即便是穆国公府这般境地,北若卿还是来了。

北若卿看了眼他身后的棺材,低声道:“你我本是至交,你家中有事,我没有不来的道理。只是,来晚了。”

她昨日遇刺,今日才醒,腿上还有伤,站不能站,走不能走,即便是这么站了一小会儿,面色已然苍白如纸。

穆友扯起嘴角,苦涩的笑笑,道:“抱歉,我原本该登门谢罪的……”

只是七王府,他进不去。

“我,方便跟国公爷行个礼吗?”

北若卿话音刚落,穆友身后,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冲出来,一人一把的将她推搡开。

“北若卿!若不是你,我穆国公府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贝戋人!老爷看到你,只怕是黄泉路都走不安稳,你滚!滚远点!”

“你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我们穆国公府高攀不上你北若卿!”

……

两人瞧着,不像是正房夫人,年岁瞧着跟穆友也不相上下。北若卿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搡,顿时腿上一疼,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小脸煞白。

北若卿抬起头,看着那两个疯了般的女人,方才若不是穆友拉着,只怕是这两人能将天都直接扑过来将北若卿按地上。

“抱歉,我二位姨娘让你见笑了。”

穆友将人交给身后的家丁,担忧的望着北若卿,见她脸色不好,急忙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先回去吧。”

家丁拉着两个女人,险些没拉住。

“大公子,要不是她,咱们国公府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您若是稍微还有些男儿血性,就让她滚!”

穆友眉头紧蹙,扭头看向女子,沉声道:“穆国公府有今日,与他人无关。”

“呵,无关?我看,你是看上了那个小贝戋人了吧!”

“啪”的一声,女子脸一歪,瞬间火烧般的疼。

北若卿漫不经心的收回手,冷冷的看着她,“本小姐已经忍了你三句话了。今日,你要么,安安分分的去送葬,要么,本小姐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知道贝戋人二字长什么样!”

女子显然是被打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脸上的痛感清清楚楚的袭来时,她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咬着牙怒道:“北若卿!你敢打我!你是欺负我们国公府没人了吗?”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女子的右边脸上。

北若卿挑起半边眉头,冷笑道:“你大可以再试试。”

“你!你竟敢打我!国公爷,您看看,咱们国公府现在都成什么样

子了!”

女子一声撒泼,声音响彻云霄。

穆友忍无可忍,厉喝一声:“够了!闭嘴!”

他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家丁立马将女子的嘴巴捂住,生生的拖了下去。

另一个女子见状,满脸惶恐的闭上了嘴。

短短两日,穆友瞧着憔悴许多,人也看着成熟不少。

大抵世间少年郎的转变,都要经过这般磨难吧。

她站在人群前,身后围观的人无数,她唯独那一袭暗色衣衫,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穆国公府日后,若有需要,北若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穆公子,祝你来年科考,金榜题名。”

她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朝着穆国公的棺椁行了一礼,“恭送,穆国公!”

她躬身后,两旁百姓陆陆续续的,倒也不再看热闹和笑话,要么扭头走了,要么便是学着北若卿的样子,鞠了一躬,算是送过一程了。

北家的影响力尚在,一路上,穆国公的发丧队伍气氛陡变,至少掉眼泪的人,是真心的掉了。

穆友感激的朝着北若卿点点头,抱着令牌,挺直了脊背,率领队伍往城外走去。

北若卿抬起头,忽的笑了起来。

她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方才觉得,自己是北若卿。只是,不是北府的北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