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见面之礼

前几日,白斐给她安了个擅闯府衙的罪名,当时借着催更大军的掩护,北若卿顺利逃脱。

今天,她可不是擅闯,她这是光明正大的拜会。

白斐不见她,可以。

不见清河郡主,也可以。

但是不见她,清河郡主,以及小殿下,那就着实有点嚣张了。

皇上身边正得宠的三人他白斐都不见,这不是明摆着不把皇帝陛下当回事吗?

于是乎,可怜的白大人,一听这三位祖宗来了,只得咬着牙,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整理仪容,然后朝着花厅赶去。

白双双心中气不过,可又实在想见识一下皇子长什么模样,于是便带着丫鬟,小心翼翼的躲在屏风后面。

白斐进来时,北若卿和穆锦兮正自顾自的在玩五子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而与她们一起来的玉长生,则不知所踪。

京兆府的下人都躲在门外,不敢进来,好像花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白斐在门外整理好表情,抬脚走了进去,然而,五子棋二人组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埋头下棋。

“郡主,北小姐,本官来迟,二位莫怪。”白斐不卑不亢,姿态端的甚好,既不丢了朝廷大员的面子,又将恨不得咬死北若卿的恨意敛去。

然而,他声音一出,穆锦兮猛地手一抖,落子失误,瞬间,方才还一片形势大好的棋局,瞬间扭转,输了。

穆锦兮没好气的抬起头瞪了白斐一眼,欲哭无泪道:“白大人,你是故意的吧?”

白斐一怔,不解道:“这……郡主什么意思?”

“郡主的意思是,白大人与我是一伙的。”北若卿大言不惭的打断白斐的话,抬头,笑容满面的对上白斐铁青的老脸,坦然自若。

跟她一伙?白斐此刻只怕是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敛起情绪,白斐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道:“北小姐说笑了,北府门户甚高,本官不敢高攀。”

北若卿看了屏风后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一声,道:“白大人,您初来京城,本小姐还未曾正经的来拜会过您,今天特来拜访,白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呵,他难道还应该高高兴兴,敲锣打鼓的列队欢迎吗?

白斐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却又不得不按耐住满腔怒火,淡定道:“北小姐说笑了,您能来京兆府,是本官的荣幸。”

北若卿人精一个,又怎会听不出白斐话中的酸意,可她偏就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斐一眼,道:“这样啊,那本小姐带了些礼物给白小姐,白大人不会介意吧?”

莫非她想行贿?白斐脸色一变,急忙冷声拒绝:“不必!”

京城各处,都有皇帝的探子,他本就初来京城,已经得罪了长公主和兵部尚书,如今若是再惹恼了皇帝,他最大的靠山,那日后在京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夹着尾巴躲阴沟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北若卿拍拍手,厅外,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大红色的木箱子进来,‘砰’的一声,放在地上。

听动静,似乎还挺沉,颇有些分量。

该不会是银子吧?

白斐呼吸一紧,瞬间沉下了脸,一本正经道:“北小姐,本官虽不如您富贵,可也绝不是贪财之人,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一腔正气,相对比,好像北若卿就是那满身镀金的臭皮蛋似的。

北若卿忍着笑,淡淡道:“白大人说的是,您放心的收下本小姐的礼,本小姐绝不外传,您清廉之名绝不会受影响。”

这个女人,又想忽悠自己?

白斐咬牙切齿,轻哼一声,沉声道:“无功不受禄,北小姐还是请回吧。”

之所以拒绝,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两袖清风,而是因为北若卿,太奸诈。

他不得不防。

闻言,北若卿甚是委屈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是本小姐人微言轻了,哎,送礼都送不出去啊。”

她说完,朝着穆锦兮使了个颜色,后者当即一拍桌子,神情庄重,端起架子厉喝一声:“放肆!本郡主亲自给你送礼,你不收?难不成,你瞧不上本郡主的

礼物?”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北若卿以退为进,清河郡主端着架子,白斐是进退两难,无奈,只得垂着脑袋,恭敬道:“郡主误会了,下官不敢。”

“不敢?那你就是嫌这些礼物不合心意了?”穆锦兮装腔作势倒是一把好手,平日里跟北若卿在一处疯闹惯了,倒是忘记了,这人也是正儿八经的上位者,在她面前打官腔?

呵呵。

白斐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冷汗,无奈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哦,本郡主知道了。”穆锦兮忽的眨眨眼,神秘道:“你是想拒收礼物,然后再给本郡主安个擅闯府衙的罪名,是吧?”

一听这话,白斐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活像是掉进水里的白帕子似的,“郡主恕罪,下官绝无此意!”

“那这礼物,白大人是收下了?”

穆锦兮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将白斐的后话堵在了口中。

白斐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强买强卖的,还没见过强行送礼的。

北若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郡主,您何苦如此为难下官呢?下官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直说便是。”白斐沉着冷静的应对着这两个难缠的,心里苦的都要吐水了。

穆锦兮皱起眉,不悦道:“白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本郡主拜会你一个三品朝臣,还拜会错了?

清河郡主身份高贵,多少达官显贵想要结交且不说,就说皇帝陛下对她的宠爱,她亲自来拜会一个朝臣,自然是非比寻常了。

白斐深吸一口气,恭敬的一抱拳,干脆跪了下来,:“郡主息怒,下官不会说话,郡主勿怪。”

“白大人,你是陛下的臣子,是朝廷的栋梁,本郡主和未来七王妃若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您大可直言,也不必如此踩我二人的脸面。”

北若卿在一旁,一脸感慨的看着在前面冲锋陷阵的穆锦兮,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整个京城,就连玉墨严对这位清河郡主都礼让三分了。

这姑娘分明就是扮老虎吃猪,吓唬起人来,毫无底线啊。

白斐倒不是怕穆锦兮,主要是,身份地位差距摆在这儿,他稍有一句话不慎,那就是大不敬。

而清河郡主身后,有多少势力背景,自然是不必多说。

思及此,白斐连忙解释道:“郡主恕罪,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下官初来京城,本该是亲自登门拜访郡主,如今还劳郡主登门,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更是没脸收下郡主的好意啊。”

他以退为进,满嘴说的都是人话,可唯独就是认准,这礼物不收。

穆锦兮嗤笑一声,挑眉冷声道:“所以,白大人明知有错,还想一错再错?”

白斐欲哭无泪,若再说下去,只怕这位清河郡主今日,就能进宫去参他一本,不敬皇室。

无奈,白斐只得硬着头皮将东西收下,心中开始琢磨着,北若卿既然敢光明正大的行贿,那他也大可将计就计,收下东西,再上报陛下。

可惜,白大人又一次的小瞧了北若卿。

见白斐松口,北若卿起身,缓缓踱到白斐身前,“白大人,你我现如今,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日后,咱们以和为贵吧?”

“北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斐身子一僵,总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被一张巨大的网给捕住了,他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却好像又越陷越深。

北若卿掩唇笑了起来,“白大人听说过一句话吗?”

“何话?”白斐警惕的看着北若卿,眼前的女子明明不过二九年华,可不知为何,白斐却有种此人好像已经是历经万事沧桑,看穿一切的成熟感。

她好像藏匿于一团迷雾之中,任凭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此人的真面目。

北若卿看了外面的箱子一眼,语重心长道:“有句话叫做,敌人的朋友,也是朋友。”

敌人,指的自然是苏长淑。只是,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站在她那边?

见白斐不解,北若卿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笑道:“无论苏家给你什么好处,可白大人,知道在京城立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北小姐想说什

么?”

北若卿一笑,道:“最重要的,就是不站队。”

她话落,身后的家丁将送来的箱子打开。

箱子里,装着一本名册,上面记载的都是白斐回京这几日的行踪,见过谁,说过什么话,一清二楚,有理有据。

这些东西,若是交给皇帝,只怕是白斐这个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马上就能滚回兖州去了。

他替苏家和三王爷办事,自以为自己行事谨慎,若是能助苏府东山再起,他日后在京城也算是有了靠山。

可如今,这些东西握在北若卿手里,就相当于掐住了他的咽喉。

“北小姐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

白斐沉下脸,语气瞬间僵硬。

“本小姐来,当然是给白大人送礼啊,这些东西,我送给白大人,想如何处置随便你,我那里也没有副本,不过,白大人若是再想不明白,为官者该如何行事,做人的话,这种东西,本小姐能弄来这些东西第一次,就能弄来第二次,你信不信?”

“你!你威胁本官?”

不得不说,北若卿这招先礼后兵,实在是用的够狠。

北若卿摇摇头,柔声道:“不,本小姐,是在给你和白小姐铺路。”

她说罢,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屏风后那道已经快冲出来的身影,笑道:“这是送给白小姐的见面礼,若是白小姐喜欢,日后,可随意来我府中拿。”

那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质地纯碎,做工精致,尤其适合年轻女子。

只是这样上好的东西,价值不菲,北若卿却说,想要随便去拿?

北若卿说完,与穆锦兮对视一眼,两人转身一同离去。

白斐在身后,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箱子,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北若卿刚走到门口时,身后花厅,‘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下去。

北若卿脚下一顿,猛的回头看向穆锦兮,“长生呢?”

花厅内,玉长生满脸无辜的压在白斐身上,身边满是碎了的瓦片,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满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