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擅闯府衙
北府上下都知道北若卿的性子,她逗弄小鱼儿,可以。旁人若是欺负,那就是找死了。
护犊子护成北若卿这样,全京城也就独一份了。
北若卿出门,一道圆润的身影像是一个球似的从府内滚了出来,大老远的便朝着北若卿嚷嚷开来:“嫂嫂,等等我!”
北若卿动作一顿,扭头看去。
只见大门内,玉长生一手拎着宋桥,一手抱着个包袱,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看起来好像还挺重。
“你们来干什么?”
北若卿瞟了两人一眼,脑门上瞬间满是黑线。
宋桥手上还握着笔,显然是被玉长生这厮拽来的。
两人年岁相仿,又本是亲兄弟,玉长生心性单纯,见着宋桥便认准了这是自家弟弟,因此平日里倒是也相当宠爱。
北府人丁不旺,两人时不时的在北府内院里闹腾几下,北若卿都随他们去了,也算是给北府添了些热闹。
可今天不同,北若卿是去打架的,总不能带坏俩孩子吧?
“在府中呆着,别乱跑。”说完,北若卿不等两人回话,翻身上驴,挥鞭而去。
身后,玉长生眨眨眼,扭头与宋桥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找了辆马车,跟了上去。
往苏府的路,是朝东。丞相府虽然门庭冷落,可府邸周围,满是高门显贵。京兆府,就在丞相府不远处。
北若卿二话不说,直奔京兆府。
苏长淑是个聪明人,不会引火上身,如今的丞相府,的确是经不住折腾,她北若卿又是个没轻没重的,万一得不偿失,可就后悔莫及了。
北若卿一路上想了许多,京兆府尹跟苏长淑之间,必然存在什么关系。之前京兆府带话的贵人,想来也是苏长淑。
这么看来的话,京兆府尹,不过是苏长淑豢养的一条狗。
所以北若卿料定,若是今日小鱼儿当真出了事儿,一定不是苏长淑亲自动手。
不多时,驴子停在京兆府门前,北若卿正准备进去,门外,两个衙役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衙门重地,不得乱入。”
两位衙役似乎也是新人,并不认得名动京城的北若卿北小姐。
“乱入?”北若卿睨了两人一眼,仰头大笑起来,“本小姐能来你们这破衙门,烧高香拜谢八辈祖宗吧。”
“你放肆!京兆府岂是你可以擅闯的?”
“让白斐出来跟本小姐说这些话,本小姐可以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不收利息。”
白斐?那不是他们大人名讳?
眼前这女人到底什么路数?如此嚣张。
见衙役愣住,北若卿轻笑一声,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进去,不给他们阻拦的机会。
然而,北若卿前脚刚踏进京兆府,后脚,回廊拐角处,一抹纤细的身影便迎了过来。
大老远的,都能闻到那姑娘身上的‘单蠢’气息。
“何人敢对我爹爹不敬?”
一听这声音,北若卿脚步微微一顿,双手背在身后,扭头望了过去,一抹雪白如花的身影走了过来。
京城世家女子,走路多端着,以求一个高贵姿态。此女倒是也端着,只是像是一只被架着的鸭子,浑身僵硬。
北若卿挑眉看去,笑了:“一文钱小姐?”
那姑娘动作一顿,小脸瞬间通红,咬着唇,“北,北若卿,你来做什么?”
当初尘风查探新任京兆府尹的个人资料时,北若卿无意间曾看见资料对其独女的评价:宛若缺心眼。
这个形容,当时只觉得调查之人是个毒舌。可接连两次打交道,北若卿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的确是个缺心眼。
在自家地盘,又没做亏心事,这么紧张作甚?
白斐之女,白双双,在白斐得势之前,父女俩相依为命,受了不少苦。后来白斐得势,日子这才好过些。
所以也难怪初见之时,这姑娘便嚷嚷,她爹是京兆府尹。
这是狐假虎威来了。
谁曾想进京第一天,就碰了个刺头,北若卿。
北小姐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忽然态度一转,朝着她伸出手,礼貌道:“在下北若卿,特
来拜访白小姐,幸会。”
特来拜访?闻言,白双双脸上一喜,立马将自己手上的帕子递给北若卿,紧张道:“七王妃客气。”
京城里不能得罪的人很多,北若卿尤其之最。
白双双抬眸,小心翼翼的睨了北若卿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倒是成功的将北若卿逗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混世魔王呢,居然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吓唬成这样?
北若卿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了下白双双的手,和煦道:“白小姐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
“尚可。”白双双不解的看着她,答道。
“可有相熟的世家小姐?”
“有。”
“可曾出门探友过?”
“有。”
“可有见过京城第一美人儿?”
“有。”
“可有带走北府的丫鬟?”
“有。”
“不对!没有!”白双双忽的反应过来,神色慌张,像是一不小心摔进狼窝的小羔羊,弱小可怜又无助。
果然,北府千金如传闻所说,卑鄙至极,居然来套话!
“北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白双双别开视线,假装自己在看天看地看空气。
北若卿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笑道:“白姑娘,朝廷命官若是犯了过错,是要被贬官的,这点你清楚吧?”
“你什么意思?犯什么错?”
“比如说,徇私枉法,以公谋私。”
北若卿谆谆善诱,视线紧紧地落在白双双的脸上,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北小姐这话,我听不懂。”
“那换句话说,私自扣押本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知白大人是否做好了承受本小姐怒火的准备?”
她刚说完,白双双突然急了,“你,你要做什么?”
她这两日从父亲和苏长淑的口中听到许多关于北府千金的事儿,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眼下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见白双双神情慌张,北若卿心中便更加确定,小鱼儿就在京兆府。
她忽的眉头一横,沉下脸来,“你们把小鱼儿怎么样了?”
“什么小鱼儿?”白双双故作糊涂,可她刚说完,后院内,便是一阵凄惨的叫声传来。
“啊”的一声,像是痛到极点,忍无可忍。
北若卿的心猛的一沉,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似的,攥紧拳头,抬脚便要往后院走去。
“把她拦住!”
白双双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随着她一声令下,京兆府的衙役们立马上前就要拦人。
可刚有一人接近北若卿,北小姐便猛地一转身,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的砸在地上。
她回头,看向将她围起来的衙役,冷笑一声,忽的手一扬,从袖子里扔了一块金色的牌子出来。
那牌子正好落在白双双的怀里,吓得她一个机灵,正要扔出去,却突然听见北若卿道:“陛下赐的金牌,你敢扔,便是大不敬!”
瞬间,白双双急忙将金牌捧好,如侍祖宗一般,眼神惶恐,面色惨白,跟刚揉好的白面团似的。
北若卿不想跟她废话,径直的抬脚就要往后院走去。
身后,白双双突然叫住她,“北小姐,今日路上小女子丢了一个荷包,结果却在你那丫鬟的身上搜到,因此将人带回来审问,北小姐若是想把人带走,便等审问结束之后吧!”
她声音都还在颤抖,可话说的确实有条有理,有理有据,跟排练过似的。
不消说,必然又是苏长淑安排好的。
北若卿冷笑一声,抱着胳膊转身看向白双双,“你方才不是说,本小姐的丫鬟不在你这里么?”
“我,我一时忘记了,况且……”白双双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闪烁。虽故作镇定,可还是难以掩藏浑身紧张的气息。
“你对她动刑了?”
北若卿脸色不变,声音却冷的像冰一样,她话音刚落,后院内,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顿时,北若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咬着牙大步往后院赶去。
见状,白双双急忙朝着衙役使了个眼色,自己匆忙的跟了上去,想要拦住北若卿。
“北小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你的丫鬟,可偷了东西就是偷了东西,难道还抓不得问不得?”
“你人也抓了,打也打了,难道还怕让本小姐看看你是如何审问的吗?”
“审讯乃衙门的事儿,北小姐既是白身,又以什么身份旁观审讯呢?”
“牙尖嘴利,台词都是提前对好的吧?”
北若卿淡淡睨了她一眼,嘲讽一笑,漠然道:“本小姐的婢女有没有偷东西你心中最是清楚,金牌在此,见金牌如见陛下,怎么,陛下还不能旁观你们审讯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北小姐,为了一个丫鬟,擅闯府衙,还搬出陛下,值得吗?”
白双双突然停下脚,站在北若卿身后,定定的看着她。
北若卿后背一僵,擅闯府衙,的确是重罪。即便是有金牌在手,可难逃责罚。
更何况,前些日子风头太盛,若是再传出什么话来,对北府和玉紫赦,都十分不利。
她是个商人,想来利弊拎的很清楚。
她扯起嘴角,轻轻一笑,一字一句道:“白小姐,父亲给人当狗,你也给人当狗,你又值得么?”
她的话,像是一般钝钝的刀子,一点点的,折磨的刺向白双双的心窝子。
他父亲,将苏长淑的话奉若圣旨,她将她父亲奉若神明,看似好像摆脱了以前卑微的处境,可如今不过是沦落到另一个卑微处境中罢了。
越靠近后院,血腥味儿越浓,北若卿眼皮子猛地跳了起来,她急忙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然而,又一声惨叫响起,北若卿刚一靠近,便看见小鱼儿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裳早已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她的小脸几近透明,毫无血色。
“魂淡!”
北若卿急忙冲了过去,将小鱼儿扶了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哽咽着发不出声。
白双双远远的站在花园拐角处不敢靠近,小心翼翼的看着北若卿将人扶了起来,然后背着人,一步步的往外走。
就在这时,花园四周,忽的涌出无数衙役,将主仆二人团团围住。
一道大红色的身影,缓缓从衙役后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北若卿,笑道:“北小姐,擅闯府衙,劫走本官正在审讯的到窃贼,依律,当流放千里。”
来人正是,白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