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配骨17
他从小在孤儿院,跟一堆没爹没妈和爹妈生而不养的倒霉孩子一起长大。
老师阿姨们给他们上课、照顾生活起居,勉强算得上是他们的父母。
即使是这样,每个老师心里也会有偏颇,这个孩子听话些,那个聪明一些,有时便能多得几颗糖。
而梁再冰作为福利院里最闹腾的小孩,老师看到他都得皱着眉头避开,也就梁老头治得了他。
梁缘这人平时笑眯眯的一副慈祥老头样,一旦梁再冰犯什么过分的事了,拎起门后的笤帚追着他就是一顿揍。
梁再冰这种打小就满脑子不劳而获、投机取巧歪心思的人,没有长歪反而顺顺利利读了个不错的大学,也多亏了他。
如果说梁老头除了自己之外还养了个小孩,然后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到自己这里就只有嫌弃和打骂,梁再冰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为自己争取资源和关注,是埋在每个生物求生本能里的东西,而这种动物性,在道德束缚尚未建立的孩童身上,尤为明显。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道德底线很高的人。
“我的话,大概会想办法把他扔掉吧。”梁再冰垂眸敛目,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假设。
福利院后墙有一个缺口,他经常从那里溜到外面去,干点不被老师们允许的坏事。
瞒过老师和其他孩子的眼睛,带着“他”到远离福利院的地方玩耍,然后独自返回。
嗯,对于有警察的年代来说,这个计划太幼稚了,警察叔叔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孩子送回来,然后他就会被打小报告,再被梁缘狠揍一顿。
杨薇就好办多了,只要把人往后山上一丢,山林里的野兽会帮她解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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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瞎子低头捋着花白的胡子,却是笑了,“你和那丫头还真像。”
梁再冰兴致勃勃地追问,“哦,那她成功没?”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从两人的死法来看,杨若在父母去世之后都平平安安的,直到死在冥婚的那晚。
“你不是猜得到答案?”
刘瞎子说完这句,拿起备好的纸浆,专心致志地在竹条骨架上一点点地刷。
眼见着对方没有再回答他问题的意思,梁再冰迈步进了纸扎店,趁刘老头正忙把他店里翻了个底朝天。
在惊悚游戏副本里,刘瞎子正常得都不太正常了。直觉告诉他还有什么东西没被他挖出来。
梁再冰连后台那个杂乱的储间都翻过,也没找出什么名堂,这老头还真是藏东西的一把好手。
梁再冰又退到店门外,叉着腰眯起眼睛打量整个纸扎店。
木桌子木架子、天地银行冥币、金纸剪钱、纸车纸马,甚至还有与时俱进的纸扎钟表轿车。
梁再冰的视线瞥到门口左右的两个纸扎童子,左边是穿红褂子的童男,右边是绿褂子的童女。
两个纸人的脸全被涂成了过分艳丽的红色,几乎完全盖住了惨白的纸面,黑笔生硬地勾出一个笑的弧度,大晚上见到应该还挺吓人的。
“老爷子,这对纸人你留着看大门的吗?”
虽然他不觉得会有贼这么不长眼来偷纸扎店。
他刚才偷鸡摸狗的时间太长,刘瞎子已经把纸人糊好晾在一边了,“我这没儿没女的老人家,就想留个小鬼陪我说话。”
梁再冰面不改色,“您说个数,这俩纸人卖给我怎么样。”
刘瞎子没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会儿。
“不瞒你说,我会点相术,看出自己印堂发黑冤孽缠身,时日无多了,这对纸人说不定我过几天就用上了。”
刘瞎子这下是想拒绝都没法了,毕竟他就是做白事这行当的,当然知道“死者为大”这一说。
梁再冰扔了钱,欢欢喜喜地夹着两个纸童子,蹲在旁边等刘瞎子手里的纸人风干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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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这边,干活麻利点。”
“……你眼睛白长的,挂偏了!”
“我说摆到这,你要抬到哪里去?!”
老管家袖着手,唾沫横飞地指挥府里仅剩的几个下人。
盛京宇抬着摆贡品用的八仙桌,拳头硬了又硬,简直想把桌子掀到这个装模作样的死人脸上。
好不容易压下脾气,把桌子移到指定的位置上,盛京宇正想趁机溜走。
再干下去他真是傻逼了。老管家一眼就发现他手里闲着,一把拉住他,把仆役刚带回来的红绸带递过去,“这个由你来挂,梯子在那边。”
几朵绸花用红布系着,得踩着梯子一段一段绑到房梁上,中段的红绸花正好垂挂下来,非常有喜庆的气氛。
你*的你们一个冥婚到底为什么搞这么多名目?
盛京宇一眨不眨地盯着管家那张皱皮的老脸,目光灼热得快要燃烧起来,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老管家看出他的不情愿,把嘴一撇,“才这么点活就不乐意了?”
“等婚事办完了有你的大红包,老实干活去。”
这都没有当场把喜房掀翻,盛京宇觉得脾气好得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大概是被被那个姓梁的气多了,对言语攻击的抗性都提高了不少。
“行,我去。”盛京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老管家这才满意,甩手去监督其他人干活了。
盛京宇搬来梯子,靠在最粗的那根房梁上,拿着红绸一端一级级往上爬。
房梁大约有半米宽,木质红得发黑,应该是年份很老的枣木。
等他即将爬到顶端的时候,却忽然惊觉,方才还在房内忙里忙外的人,消失得一个都不剩。
整间张灯结彩的喜房,只剩下他一个人,甚至连门都被自内拴上。
他就算再迟钝,也该发觉不对劲了。
在他意识到的一瞬间,鬼物仿佛撕破了伪装,浓烈的煞气在一瞬间扑向他的头颈要害。
淡金色猛然在周身燃起,被灼烧的阴气发出鬼哭一般的啸叫声。
盛京宇扔掉手里的红绸,一步从离地三米的梯子上跃下。
在跳离的前一刻,他仰头看清了房梁上的景象——
浑身浸水的鬼影湿淋淋地趴在宽大的房梁上,一只阴冷的手爪长长地垂下来,一滴滴往下淌着腥臭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