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万千世界，皆无意趣

女人的设想总是千奇百怪，设定一堆虚无缥缈的东西，无非是想证明，她心底的那个人，同她一样，像她爱他一样爱她。

裴仪懂这个道理，关肃峥亦懂。

他能放心身段，能不与她置气，能顺着她的话去说，从一堆虚无缥缈的东西里证明他的爱，这便是爱。

裴仪陷在他的甜言蜜语里，不可自拔。

关肃峥趁势对她说：“王妃，我有话对你说，你肯听听我的想法吗？”

裴仪顺从地点点头。

“答应我，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要生气好吗？即便你生气，即便你认为我不可理喻，也要听我说完，好吗？”

裴仪回了他一声响亮的“好！”

关肃峥直起腰身，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仰在靠背上，离她近的那只手牢牢地攥住她。

他说：“我们这一生会有好多儿女，可以是女儿多，也可以是儿子多，只要你愿意为我生育儿女，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如果你不愿意，你觉着累了，你觉着乏了，你想停便停，我不会左右你。但是……”

关肃峥撇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要说。”

裴仪屏住呼吸，心不由自主地悬在半空中。

“我希望这个孩子是儿子，不是因我重男轻女，而是……”关肃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轻如一缕鸿毛。

即便是那样轻，裴仪还是捕捉到了，她的心悬得更高。

“眼前的路，难走。以前的我毫无顾忌，杀戮于我而言，不过多几条人命，少几条人命。可是现在，我不敢了……我不敢大肆行罪恶，不敢放任世间百姓的痛苦，不敢像往日那般逼王公贵族行事，我怕……怕遭噬。”

关肃峥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这些话给与裴仪强有力的一击。

她从来没想过，坚强如他的人，竟然也会怕。遥想那年，她来王府见他，在他的廊上，听他的豪言壮语。

他说，要给科考无望，给天下寒门学子，给真正的能人异士，开辟一条光明坦荡的路。

她问他，怕吗？

他以王者的姿态回她：“我怕，就不会走到今天。”

而今，那个围在炉边烤火，目无畏惧的男人竟然胆寒，竟然也生了一丝俱意。

这是裴仪从来，也从未深想过的事。

也是自那日起，裴仪体内好似注入了无尽的能量，无尽的勇气。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难行，她永远知道，永远相信，身后永远有一个人陪着她，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而这个给予她勇气和力量的人，却先她一步怕了。

裴仪反手握紧他的手，将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渡给他。

关肃峥在温柔的注视下，缓缓说道：“你和孩子是我的软肋，若我逼得狠了，未免狗急跳墙；若是逼得松散，他们一动不动。说到底，我怕他们以你们母子的性命要挟我，逼我下场，逼我俯首称臣……”

裴仪战战兢兢地问出她最不敢想，也最不敢问，甚至是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的话。

她说：“你会吗？”

关肃峥耸耸肩，报之以笑：“我会。何须他们逼，只要挟了你和孩子，我自会缴械投降，何需逼……”

“没有你，万千世界，皆无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