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教堂钟声
伊比利亚海边小镇，潮湿鲜腥的海风侵蚀着街道建筑墙壁。面容枯黄，身形枯槁的居民漫无目的游荡在各个角落，一幅行尸走肉的场面。
脸上覆盖着面甲的大审判官，左手搭在长剑的剑柄处 ，右手提着一个长条形破旧布袋。年轻的审判官表情严肃，肌肉紧绷，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审判官的出现，吸引了无数双毫无生气的浑浊眼眸的注视。那些枯坐在地上，希望借此减少能量消耗的居民，缓缓站起身体，拖着无力的双腿跟在两位审判官身后。
“那个袋子里装着什么？是食物吗？”
“不太像，食物不可能用这种破烂袋子装着......”
“好饿，好饿，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东西......”
“你疯了，那身装备是大审判官，你想死吗？”
“可是我好饿......我感觉要死了......”
“审判庭为什么不帮助我们，我们被抛弃了吗？”
“黑暗......海浪......潮水......是它要来了......”
街道上响起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充斥着强烈的各种负面情绪。年轻的审判官低下头，握紧了长剑和提灯。
大审判官则加快了离开城镇的脚步，破旧布袋里装着的，并非什么食物。
从旧布袋上的破口，隐约可以看到枯黄发白的头发和青黑的皮肤。那是一具男性尸体，死因是饥饿。
大审判官带着年轻审判官一同调查恐鱼活动异常时，在一处倒塌的建筑中，发现了这具刚开始腐烂的尸体。强烈的刺激性尸臭味引来了大量食腐昆虫，蛆虫在红黄相间的腐烂伤口中蠕动。
从伤口周围的形状来看，是啮齿动物啃咬造成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判断在一周以上。
出于对逝世者的尊重和预防未知传染病的爆发，大审判官将尸体收拾进裹尸袋中，计划带到小镇外的荒地中安葬。
眼见两位审判官离开，聚集起来的小镇居民逐渐恢复到漫无目的游荡状态。一位身穿吊带黑裙，胸口挂着红色花朵的瘦弱女孩，抱着陶罐快步穿过街道。
步伐娴熟避过一楼设置的陷阱机关，迈步踩上吱呀作响的楼梯，登上二楼。
“安妮塔，你今天回来晚了，路上发生了什么......”女孩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门，一道平淡中夹杂着关切的话语传到耳旁。
“没什么，只是在街上，又遇到那两位审判官了。猎人，你今天不用出去找人吗？”
“那两个被你们称呼为审判官的人，对我抱有敌意。上次与他们战斗，他们已经记住了我的脸。我暂时不能在白天出门......”
“哦，我还以为你要放弃了。”
被称为猎人的斯卡蒂收回了看向窗外大海的目光，落到女孩那双纤瘦手臂抱着的陶罐。
“我们今天吃什么？”
“晒干的海藻，我打算用来和剩下的蚌肉一起煮汤。”
瘦弱女孩快步走到斯卡蒂面前，向她展示当地人眼中宝贵的食物——海藻，湿漉漉的光脚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嗯，我来生火，你去打水。”斯卡蒂面无表情，呆呆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厨房生火。
“咚！咚！咚！”浑厚嘹亮的钟声从小镇最高建筑的教堂塔楼处传出，很快就回荡在小镇的各个角落。
原本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居民听到教堂的钟声，浑浊失神的双眼，瞬间燃起疯狂的火焰，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扭曲着四肢向着教堂涌去。
“他们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斯卡蒂这个外来者，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不免眉头紧蹙。
尤其是她发现安妮塔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更加重了心中的疑惑。
“来不及解释了！快，猎人，你伪装一下，现在就跟我出门。”安妮塔一把拉起斯卡蒂的手，满脸急迫向门外走去。
“为什么？你们都怎么了？”面对身材瘦弱的安妮塔的拉扯，斯卡蒂纹丝不动，依旧站在原地。
“审判庭要拨粮了，钟声就是分发食物的信号。去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安妮塔蜡黄的脸上出现几抹兴奋的红晕，眼里闪烁着光，斯卡蒂从未见过她如此激动。
......
海边小镇外，土质坚硬的盐碱地。大审判官用长剑挖出一处长方形坑洞，将裹尸袋中连同尸体平整放入坑洞后，拿出经书念念有词。
年轻的审判官低着头，一同为逝者哀悼。
“咚！咚！咚！”
教堂的钟声随着海风吹拂，传到这处刚挖掘出来的墓地，被惊动的羽兽扑扇着翅膀，成群从阴沉昏暗的天空
大审判官中断祷告，转头看向小镇方向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他认出了这道钟声代表的意义，那是审判庭向居民发放食物的信号。
然而根据他从教士了解到的情况，审判庭已经十多年，没向这座海边小镇提供过任何粮食援助。虽然听上去很残酷，但从现实意义上来说，这里已经被放弃了。
为什么，审判庭突然向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镇，投入宝贵的援助食物。
“长官......”年轻的审判官同样满脸惊讶，看向长官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先将葬礼结束，我们再回镇里打探情况。”大审判官深深看了眼小镇的教堂塔楼，继续葬礼祷告。
“是。”
......
安妮塔拉着斯卡蒂到达教堂门口时，那里早已被饿疯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由于时间紧迫，斯卡蒂随意摸了几把炉灰在脸上，就当是伪装。
数十名审判庭人员手持战术长棍，将拥挤的人群抵挡在外，维护现场秩序。教士高声叫喊所有人排成长队，逐一领取定额的食物，不得争抢。
凡有扰乱秩序者，当场取消食物分配份额。
饥饿带来的生存压力，能将温文尔雅的学者逼入疯狂，也能将疯狂的野兽驯服得乖乖听话。教士的话，让那些不断向前拥挤的人群恢复了些许理智，他们开始排队。
为了更快领到食物，总有人想排到队伍的前面，肢体冲突由此产生。不过在审判庭成员们的武力威慑下，冲突并未升级。
钟声响起后的二十分钟，街道上不再出现赶来的人。长时间的等待，导致教堂门口的群众已经开始有了负面情绪。
“肃静！”教士大喝一声，镇住下方躁动不安的群众。接着看向审判庭的人，似乎在询问什么时候开始分发食物。
“可以开始了。”一道沉闷的人声从教士身后敞开的教堂大门传出，紧接着一批着装与审判庭制服有几分相似的人员，不断向外搬出密封完好的纸箱。
纸箱上印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标志，黄金色的稻穗编织成十字架的形状，十字架被一圈曲折的黑色边界围住，那是伊比利亚的国土边境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