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风云将起
林岩走后,凌玉道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面噙冷笑地道:“年轻人就爱逞强,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到师姐的话,凌云道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凌玉虽然感觉自己师弟今天表现有点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望向佛门的主事人少通大师。
少通大师沉吟了一下,道:“等一刻钟,咱们就走。”
凌玉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刻钟。
她可不相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刻钟时间能做些什么。
心里正想着,凌玉突然间感觉到什么,猛然扭头朝村庄方向看去。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一脸惊愕,望向村庄方向。
那边,以村庄为中心的大片地域、甚至就连天空,突然间都亮了。
愣了一瞬间,少通大师猛然反应过来,惊喜若狂地道:“这是……上乘佛法才能发出来的佛光!”
凌玉道人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她也明白少通大师口中的“上乘佛法”代表着什么!
“佛法”,不同于修为,或者说跟修为完全是两个概念。
修为可以按部就班,只要你肯用功,即便进度再慢,那也会有进度。
但佛法不同。
佛法不看修为,只看悟性,或者说——
缘。
你没有佛缘,抱着佛经苦读一百年,也不会有丝毫觉悟。
这一点,少言大师就很有发言权。
没有觉悟,你就修不成“佛法”。
而“上乘佛法”,就不单单是一个“缘”字能说得清了。
整个静林寺,目下能够觉悟到“佛法”的,也只有区区三人而已。
而“上乘佛法”,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论威力而言,“佛法”与“上乘佛法”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静林寺这三位“佛法”大师,除了少天掌门外,其余两位都像宝贝一样被珍藏在证道院,轻易是绝对不肯拿出来的。
少通大师惊喜呆愕了一会,回头看向少言。
少言大师满脸微笑地冲他点了点头,道:“无空大师泽心仁厚,福被苍生,合该有此一缘。唉,我等,甚是惭愧啊。”
少通大师是实战派的,以前最看不惯的便是少言那一套。
什么“泽心仁厚”。
拳头练硬了,说不服你就干服你。
但这一刻,看到浑身释放着如此耀目佛光的林岩,少通大师忽然间有些动摇了。
修佛法虽然苦,但是当真修成了,是真猛啊!
“卧槽——”
这时,少通大师突然双眼一瞪,爆了句粗口。
他猛然看到,村庄方向,耀眼的佛光突然一暗。
佛光暗淡之后,下一刻,一道粗大的、更加耀眼的佛光,射向天空。
金色的佛光一照,登时将天空穿破了一个大窟窿。
而窟窿边缘的黑云,如同被灼烧了一般,正在迅速融化。
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从窟窿四边降下,单单只落在那个村子上面。
林岩这一道佛光,如同激光炮一般,将天空穿破了。
云层之中隐藏着的恶鬼,被佛光一照,直接就气化了。
而窟窿四周的恶鬼,则在挣扎中被烧灼。
又一道佛光亮起,刺向天空。
紧接着是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第六道。
……
连续十八道佛光,将天空捅破了十八个窟窿。
惊天动地的鬼泣之声,从天而落。
骤然听到如此浩瀚的鬼泣之声,即便以少通大师、凌玉道人这样的修为,都不觉心神为之一震。
而这哭声所覆盖的范围内,方圆五六十里的地面上,所有的普通人,几乎在这一瞬间,全部吓晕了过去。
鬼泣声覆盖之内,地面上的无数恶鬼,也受到了感染,一起哭泣起来。
它们一边鬼哭着,身体一边飘升起来,朝天空中十八个尤在闪烁着金光的大窟窿里飞去。
一边飞,一边被金光扫到。
随后,一个个恶鬼,便在空中灼烧起来。
一时之间——
方圆五六十里的天空中,无数的恶鬼,在飘飞着、灼烧着。
恶鬼灼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犹如漫天飘飞的燃烧的纸钱。
只不过,这种规
模,只能够用四个字来形容。
蔚为壮观。
天空中,被佛光击穿的大洞,洞口边缘处被烧灼的乌云、仍在快速向四周蔓延。
窟窿的范围、也愈来愈大。
陡然。
又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不过这一次,金色光柱并是只闪现了一瞬,而是持续不断的向着天空中照射。
光柱犹如一把锋锐的水刀,沿着十八个窟窿的位置,快速划了一个整圆。
看到这一幕,众人全都惊呆了。
“他这是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嘣”的一声响,刚刚金色光柱划出的圆圈内、接近方圆三十里的大片乌云,突然竟开始坠落。
不过它刚刚只是一坠,便即崩碎。
哗——
瓢泼一般的大雨,倏忽而落。
不过这大雨,仅仅只是持续了数息,便即停下。
乌云崩碎之后,原先的天空,现出一块巨大的、幽绿色的凹陷。
站在地面向上望去,犹如天空塌陷了一角。
幽幽的绿光一阵狂闪,随后,遮天蔽日般的恶鬼,如同下饺子一般从空中坠落下来。
无数恶鬼哭嚎的声音,响彻天地,震得人脑瓜子都嗡嗡的。
下一刻。
刷——
整个天空再度变亮了。
淡金色的佛光笼罩之下,成千上万的恶鬼被光芒照射到,登时融化。
笑容后的恶鬼,化作阴气开始向四周扩散。
幽幽的绿光,消失了。
整个天空,被浓郁的阴气遮蔽住了。
整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浓郁的阴气才完全消散掉了。
“塌陷”的天空,高空中竟隐约可见灰蒙蒙的天、和一丝丝微弱的夕照之光。
看到这一点点隐匿在阴云之后的微弱夕照之光,众人这才意识到,现在尚是黄昏时分。
众人驻足仰望,久久不发一语。
久久。
祁无极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我们跟驷风之间,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呢。”
听到祁无极的话,众人当即想到,那日在徐州时,林岩曾对他们说过的一句话。
“区区一个驷风而已,我不明白,众位为何会对之如此惧怕。”
当日,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时,都是当做笑话来听的。
包括少言大师在内。
不过如今再回想起这句话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这小子说话虽然狂,但他娘的,还真有点狂的资本。”
又顿了顿,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道:“别幻想了,驷风跟这些个恶鬼有本质的不同,即便是上乘佛法,也难应对。”
众人听了,又是一愣。
是啊。
驷风,毕竟是鬼将级七等的鬼首!
那种实力,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方圆三十里内,全部安静了下来。
所有幸存下来的百姓,都在刚刚那惊天动地的恶鬼哭嚎之中昏厥过去。
还有一些人,原本就在睡梦之中,等明天一觉醒来,根本就不知道,昨夜发生过什么。
更加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就逃过一场劫难。
东北方向。
窑湾镇。
一支大军,刚刚渡过运河。
这里的天空,已经没有了乌云,而是灰蒙蒙的一片。
大军继续向东而行,何奇秀驻马立在渡口,回望着西南方向。
那边惊天动地的鬼哭声,他们这里都听见了。
天空中所发生的异象,站在这里,更是一目了然。
何奇秀痴痴地望着那边,双目瞬也不瞬。
她知道,林岩就在那边。
他,正在同数十万恶鬼激战。
而她,却要做一个逃兵,率领一支军队,走向未知的前途。
此时,她却并不知道,距离此地向东三百多里之外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悄然聚集。
巨大的铁甲舰上,无数醒目的旭日旗,飘扬在夕照之下。
黑洞洞的巨大炮口,全部指向了一座几乎不设防的港口。
海州。
运河边,大军已经走远。
一名旅长策马来到何奇秀身后,道:“部长,该走了。”
何奇秀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拨转马头,然后收回目光。
旅长问道:“咱
们去哪?”
何奇秀道:“继续向东,离徐州越远越好。”
旅长点了点头,道:“那就去海州吧,顺便可以补充点给养。”
何奇秀点了点头,道:“到了海州之后,立刻发报,联络其余各部。”
“是。”
何奇秀掏出袖子里的一个玲珑球,对之说道:“阿狸,你回到他那里去吧。”
阿狸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何奇秀的脑海里:“他叫我来保护你。”
何奇秀听了,心中一暖,将玲珑球收回袖子里。
她仰头向东,望着天地交接的边缘,扬起马鞭,道:“兵发海州——”
……
半小时后,林岩一行人来到白庙村。
一条运河,拦住去路。
这一片的恶鬼被林岩一举消灭,一下子消停起来。
白庙村更是炊烟袅袅、一派太平景象。
甚至,看到有许多和尚道士来临,许多村民还出来观望。
但这些和尚道士,对他们却并不理会。
一行人来到河边,簇拥在一座小庙前。
这座水神庙虽然不大,但是香火看起来很旺盛,河神的雕塑尚新,庙里也比较干净,而且神像前残留的纸灰尚有余温,显然在不久前还有人在此祭拜过神灵。
河面上没有一条船,不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凭空渡过运河,并不是一件难事。
凌玉安排两个人去四处巡逻一下,然后便叫众人原地休息,等待其他各路分支的到来。
他们分散突围,约定在这里会面。
林岩独自在神庙的窗前,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
“你刚刚施展的,是什么佛法?”
林岩刚刚坐定,便见一个女道人跟了过来,一屁股直接挨着他坐下来。
青城派彭兮何。
林岩扫了她一眼,道:“不过是我们和尚念经的佛法罢了。”
彭兮何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问了他多少遍这个问题了,问得林岩都有些厌烦了。
彭兮何冲他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是念经的佛法,我还知道,你们佛门的‘佛法’,都是从经文中悟出来的,不知你读的是哪一本佛经?”
林岩觑着她,心道你这消息打探得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金刚经。”
“金刚经?”
彭兮何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竟似乎是信了。
“金刚经,金刚境……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这么好闻。”
林岩一怔:“好闻?”
彭兮何嘻嘻一笑,舔了舔舌头道:“我是说你很香。”
林岩:“……”
彭兮何这番做派,已经是公然挑逗他了。
而且,竟然还是当着众人之面。
这句话一出口,四周许多诧异的目光都透视过来。
凌玉道人老脸一寒,斥道:“兮何,过来!”
彭兮何嘻嘻一笑,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陡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东北方向响起。
听到这句惨叫声,凌玉道人脸色赫然一变。
这叫声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刚刚派出去搜索的弟子。
几乎就在惨叫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凌玉道人便拔地而起,直接跃到旁边一株三丈来高的树顶上。
跃上树时,她足尖刚刚沾到树枝,目视东北方向,便呵斥一声,朝那边纵身冲去。只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凌玉道人刚刚冲出去,林岩便跟了过去。一同跟过去的,还有十来名青城派的道士。
两个纵跃,林岩便来到河边,沿河向北疾奔,然而他奔行不数步间,便听见远处传来凌玉道人惊惶至极的声音:
“你……你们……都怎么了?”
凌玉道人年近百岁,修为高深,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
她看到了什么,竟能如此失态?
林岩心里提着小心,一边向北而行,不一会,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向前奔行了一会,转过一道弯,林岩一眼看到,前方的河滩上,竟然躺着大片的尸体。
这些尸体,尸身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撕得近乎零碎了,唯独脑袋和双脚保存完整。
但这些零碎的衣衫,也依稀能够看出来,他们身上穿的是僧衣和道袍。
凌玉道人站在尸体堆里,人似乎有些呆愣住了,只是傻傻得看着眼前,一个正在走向她的人。
如果,那个人,还能够称之为“人”的话。